病房的門“咣當”的一聲給關上,屋子裏才又恢複了寧靜,死一般的寧靜,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也聽的清清楚楚。

藍熏草把自己的頭埋在胳膊裏,抑制不住的抽泣着。

隐忍了太久太久,就因為蕭妍茹今天的一番話,讓她忽然就徹底的崩潰了。

心裏面給掏空了一般的感覺。

許久,她才讓自己終于平靜下來,取過來自己的手機,撥通那一串她已經好久沒有觸碰過的號碼。

可是這一次,依舊是打不通的。

電話那端,提示音響起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依舊是無人接聽。

真的是無人接聽,還是不願接聽?

藍熏草苦笑着望着手機上信號中斷的屏顯,心裏面,滿是澀然。

手機很漂亮,記得是當初蕭墨昂買給她的,當時她真的是喜歡極了,也高興極了。

他對她真的是很好的,只是,現在想起來,又覺的他對自己的好,毫無意義。

不知道是因為沒有拿穩,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緣故,手機滑落在地,在堅硬的地板上咕嚕嚕轉了個個兒,然後,碎成了兩半。

她默默望着地上的手機殘骸,苦笑不已。

有很多東西,做出來是很費周折和時間的,可是,要破壞它,就是那麽的輕而易舉。

只要輕輕那麽一摔,就壞了。

如同是她和蕭墨昂之間的感情。

曾經以為日久累積,然後,就可以根深蒂固了。

可是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完美的謊言。

他想開了,意識到了自己的自欺欺人,然後呢,就去尋找自己曾經的真愛了。

不過是,給了自己一個過于可以以假亂真的美夢而已。

不過現在,夢應該醒了。

藍熏草默默的望向自己胳膊上那個從小一直陪她到大的刺青,覺得是那麽的刺目。

如果沒有它,自己也就不會和蕭墨昂有這樣的一段糾纏不清吧。

如果從來沒有認識過他,那麽現在應該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局面吧。

她大概會和自己的俊樊哥很幸福的在一起也不一定。

想起來古俊樊,藍熏草心裏又說不出來的難受。

毋庸置疑的,他是一個給的起自己幸福的男人。

只可惜,她已經不愛他了。

因為愛不起,也因為,心裏面裝了另外一個男人,所以不得不辜負他了。

命運,真的是很會捉弄人的呢。

你明明可以輕松擁有的幸福,你卻任由他在指間偷偷的溜走。

明明是你一輩子都奢求不來的東西,你卻偏偏徒勞的去苦苦挽留。

她癡癡望着自己的肩膀,望着那個雖然日久卻依舊清晰入目的“念”字,笑容是說不出來的苦澀。

是時候,應該結束這個美麗的錯誤了。

……

蕭墨昂依舊覺得身上虛軟無力。

睜開眼睛,入目及處,耀眼的白,刺的他的眼睛生疼。

他再一次倦倦的合上眼睛。

不知道已經睡了多久了。

他回想着自己昏迷以前的一幕幕畫面,毒品,貨車,布朗……

不由得苦笑,好多年沒有吃過這樣的虧了。

這一次不過是因為自己帶過去的人太少,和對方力量懸殊。而且,出去的時候過于匆忙,并沒有帶得手武器。

他當時是有些沖動了。

他其實大可以拖住他們就可以,不一定要動手的。

畢竟,對方都是一些有過特種兵史的窮兇極惡的歹徒。

不過,有什麽關系呢,不過是受了一點傷而已。

只要能給藍熏草出了這口氣,報了這個仇,就值得了。

想起來藍熏草,他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面無端煩躁。

他想起來,古俊樊拉着她的手的情形,也想起來,自己動手然後她決然拔下去手上的針,吼着讓自己出去時的情形。

古俊樊,古俊樊。

好像她的心裏面,一直都沒有徹徹底底的放下古俊樊吧。

有些氣悶,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然後,牽動了傷口的位置,一陣劇痛不已,他便下意識的皺眉,重新合上了眼睛。

而僅僅因為他這麽輕微的兩聲咳嗽,守候在外間的醫生護士就魚貫而入了。

各種各樣的檢查,事無巨細。

而從始至終,蕭墨昂都沒有睜開過眼睛。

他真的是很累的。

直到,一群人結束了份內的工作,都出去了,病房裏才又恢複了寧靜。

有腳步聲輕輕的臨近,蕭墨昂再一次睜開眼睛,然後,盡量提高嗓門,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虛弱。

“爺爺您怎麽也過來了。”

蕭老爺子看上去氣色不大好,顯然,自己的孫子受了這麽重的傷,他是沒少了擔心害怕。

嘆了口氣:“我不過來能放心麽,傷的這麽重,差點吓死我。”

蕭墨昂心裏是內疚的。

自己插手這件事的時候,老爺子就表示強烈的反對。

可是,他執意如此。

之所以堅持,不過是因為藍熏草的緣故,不替她報這個仇,他心裏就會很不舒服。

他傷的的确不輕,即便是現在,大力的動作,或者是說話的聲音大上那麽一點點,都會覺得很吃力。

扯出來一絲笑意:“我這不是好好的麽,你孫子我哪是那麽容易能給打垮的。”

蕭老爺子依舊皺着眉頭:“還嘴硬,你要是想讓你爺爺我多活兩天,就別這麽三天兩頭給我惹事,好好的做你的生意人不挺好麽,參和這種事情早晚有一天栽進去。”

不敢惹爺爺生氣,蕭墨昂陪着笑臉:“爺爺您放心,我向您保證,以後,都不惹事了。”

“就嘴好,當初我勸你的時候可沒這麽好說話。”

老爺子依舊滿臉不悅,埋怨一句。

蕭墨昂就轉移話題:“爺爺,我這是昏睡了多久了?”

“多久?好幾天了。”

“哦,那,熏兒她知道我受傷的事情麽。”

蕭老爺子嘆了口氣,自己都這樣子了,還念念不忘那個女人。

說到歸其,他要不是因為藍熏草,應該也不會趟這趟渾水吧,甚至于還差一點丢了性命。

都說是紅顏禍水,這個女人,可以說就是他的禍水了。

“沒有人和她說起來你的事,畢竟,她身上的傷也沒好,怕她會受不了。”

蕭墨昂點點頭:“那就好,我怕會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