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疾步走來、一把将平原君扯開,喊了聲,“平原君你醉了!”

平原君心頭惱怒,叫道“我沒醉!”,正待駁開他,卻定睛一看,那人也是從舟。怎麽眼前忽然出現兩個從舟,一個眼中生漣,一個英武霸氣,難道自己真的醉得那麽厲害……他忽然便沒了說辭。

虞從舟乘他一呆之間,起手握住姜窈的手腕,拉着她轉身跑出廳門。

柔荑在握,他不覺心旌搖曳,腦海中閃過一種欲念。他繞開衆人喧嚣的前園,只拉着她一氣奔至後園。

一路清風拂面,二人衣裾摩挲。腳下如蹬蕖蓮,身側暗萦淡香。恍惚間,他心中快樂、仿佛重回少年、又似飄騰于雲端。

奔至湖邊假山,他聽見她嬌喘連連,忽然心中沸騰,猛一轉身、按上她肩胛、将她壓在假山石壁上。

楚姜窈見他眼中流光溢彩,顧盼間、透露深情寸心。她料得“若蘭香”藥力已起,心中又羨又哀,原來從舟看姐姐的眼神是如此情深意濃。

他撫摸着她額邊的發線,和眼角的翹彎,又順着她臉龐摸上她右頰甜甜的泉窩。她在他眼中,仿佛一個泉水凝成的小精靈,叮咚多幻,清靈有致。

他忍不住呢喃,“今夜,你真的很美。”

姜窈怔怔看着他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素淡無妝,與往日并無不同。

可憐瞳中人,可惜不是她。

她不再喚他為哥哥,試探地說了聲,“從舟?” 姐姐從前應是這樣喚他的吧。

果然他喉間輕‘嗯’一聲,一張如玉俊臉漸漸貼近她眼前。他沒有說話,柔軟的唇忽然觸及她的鼻尖,一燙一涼之間,激起他心中眷愛。

他的唇輕輕摩挲着她鼻子的輪廓,不忍重,不舍輕。他心中掙紮,自知自己太過越矩,但她就在眼前,令他胸膛發熱、讓他無法放棄這一刻。

他終是一閉眼,抵住她紅唇的吸引,将她珍愛地摟入懷中,滾燙雙唇熨吻在她額頭。

姜窈身上一顫,他從前就是這樣親吻姐姐的額間的吧?每一個動作都那樣溫柔,氣息間滿是寵溺,讓人在他臂彎中瞬間酥軟……他也曾吻過真實的自己,但每次都如獵如狩、帶怒帶忿,令她臉頰生痛、令她惶恐窒息。

她閉了眼,他懷中便是仙境,即使是她偷來的溫暖,沉溺一刻勝過人間十年。

他微微松開懷抱,低頭凝視着她瑩潤的眸子。她鼓起勇氣問道,

“從舟,王上會派誰去解石匣之圍呢?”

她是在擔心他嗎?虞從舟微微一笑,側頭看着她臉龐圓潤的弧線。

見他并不介意她問這些,楚姜窈心下放松,繼續問道,“不會讓你去吧?是不是,會讓趙奢将軍去?他會帶很多兵馬麽?會從占峰走,還是取道西昂?”

虞從舟沸騰的目光忽然好似撞入冰山冷石,蒸騰遽散的熱氣攜走心中明滅的一種希望。他凝眉厲目、眼光幽邃,狠戾道,

“你問這些幹什麽?!”

“我……”姜窈沒想到他會這麽大反應,他對姐姐不是向來予取予求的麽… 她只好緩了緩神情說,“我只是、有些好奇。”

他憤怒地喝問道,“楚姜窈,你究竟想做什麽?!別忘了我的警告!”

“我… 你… ”這一喝、楚姜窈驚得發呆,怎麽他還是把她當作楚姜窈、而不是楚江妍?那還怎麽可能告訴她那些軍機要務呢。她心中叫苦,明明樊大頭、平原君都中了‘若容蘭’的藥力,怎麽偏偏從舟還清醒呢?她想起那蘭香只對飲過酒的人才有作用,輕聲試探一句,

“你方才、沒有喝酒?”

她為何這麽問?虞從舟心底一股涼意漫至脊骨,他想起剛才酒過三巡之後,的确忽然心神蕩漾,熱血擴張,尤其當她堂中起舞、又被趙勝摟住時,他心如碳灼、欲念沸燃。難道,竟是因為她在酒裏動了手腳?

他的眼神且悲且恨,緊緊攝住她的眸子,一息難耐,“楚姜窈!你、你居然給我酒裏下迷藥?!就為了問那些問題??”

他牢牢鉗住她的手腕,似要把她腕骨捏碎。但忽然頭痛欲裂,□上溢。他猛地放開她,雙手箍上自己額角,卻并沒有效用,只得狠力一甩頭,使自己稍微清醒一些。他知道藥力仍然控制着自己。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山雨欲來 (入V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