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過了午飯,古俊樊照例回到加護病房去守候念珺。
藍熏草則自己一個人出了醫院的門,打算去附近的超市買一點生活必需品。
過來這邊這麽久,她似乎一直都窩在醫院裏面,一次都沒有出來過。
超市距離醫院并不是很遠,一個人貼在人行路上,慢慢的走着,一面忍不住張望一下路邊或熟悉或陌生的風景。
算起來,她離開這裏已經有幾個月的光景了。
時間并不是很長,但是也算不得很短,可是,為什麽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蒼涼的感覺?
哎,如果不是因為念珺這次出事,她大概也不會這麽快就回來這一遭吧。
現在,古俊樊診所的事情也已經解決的徹底了,從此以後,這座城市裏面再也沒有什麽值得他們牽挂的東西。
那麽等到他們這次離開以後,就再也不會回來這裏了吧。
心裏面,說不出來的悵然,腳下的步子也就下意識的慢了起來。
有一種直覺,像是身後總是有什麽人在如影随形。
可是回過頭去張望,又什麽也看不到。
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也都是她陌生的臉孔。
一定是因為最近事情太多,腦子裏面太亂,出現錯覺了吧。
不然,有什麽人會大白天的,玩跟蹤呢?
苦笑了一下,還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因為超市已經近在眼前。
她需要買很多的東西回去,而且盡量還要早一點,不然,古俊樊大概會擔心的。
今天是周末,所以超市裏面的人就顯得特別的多,付款處排着長長的隊伍。
藍熏草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最不喜歡排隊的感覺了。
她先是去了女裝區,給自己和念珺買了點衣服,然後,又去買了一些個日常的洗漱用品。
本來還打算,買一點營養品之類的東西給古俊樊的,可是又擔心回去的時候拿着吃力,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個人推着購物車,趕去排隊,冷不防身邊有人叫她,很是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小熏,這麽巧。”
藍熏草幾乎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了。
怎麽會在這裏遇到蕭墨翰呢?
按理說以他這樣的身份,不應該會跑到超市裏面買東西的啊?
需要什麽一聲令下,自然有人幫他把一切都準備得足足的。
直覺告訴她,他的出現應該和自己脫不了關系,偶遇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點。
真的想做出來沒有聽到他說話的樣子,走自己的路。
可是,遲疑了一下,還是轉過頭去,神色淡淡的也是疏離的,連稱呼也是那般的拒人于千裏之外:“蕭總。”
蕭墨翰雖然早就料到,她會對自己這麽不冷不熱的态度,可還是皺起了眉頭:“什麽時候,連稱呼也變了,聽着真的是很別扭。”
別扭麽,似乎是的啊?
藍熏草笑了笑:“剛開始是會很別扭的啊,可是慢慢的就會習慣了,不是嗎。”
就像蕭墨昂,慢慢的就習慣了離開蕭氏的日子。
古俊樊也會慢慢的習慣,失去珍所的日子。
而自己,也必須要一點點的,忘記在美國的那一段回憶,習慣沒有Jake在身邊噓寒問暖的日子。
每個人都要努力的去開始新的生活,不可以沉溺在過去。
蕭墨翰當然聽得出來她話裏面的另有所指,皺了皺眉頭,不過馬上又恢複一臉如常,轉移話題:“知道你回來以後,我就一直想過來看看你,可是又一直沒有機會。”
藍熏草默默的推着購物車往前走,因為他的出現,心裏面堵的滿滿的,讓她連呼吸都有些個不暢起來。
她不開口,蕭墨翰就繼續的自說自話:“好像,我們都已經好長時間不見了,你知道嗎,我時常都會想起來你,想起來我們在美國的時候,那些個叫人難以忘懷的回憶。”
他的聲音一點點的低沉下去,甚至于,帶着那麽一些個的暗啞。
之前,因為藍熏草電話裏面對他的冷漠和拒絕,他曾經不止一次地下過決心,想要和她徹底的了斷。
可是,在再一次面對她的時候,他的心卻又不可抑制的柔軟起來。
他覺得,她就是自己生命裏面逃脫不掉的一個劫,他寧願給她一次次的傷害,寧願為她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所有,哪怕明知道,未必會有結果,也一樣的義無反顧。
藍熏草的臉上卻依舊是沒有表情的。
在經歷過了這麽多的變故之後,她已經對他再沒有任何的顧念了。
她已經不耐煩那他繼續這樣的糾纏下去,語氣冰冰冷冷,說出來的話也毫不留情:“蕭墨翰,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來過去的事情好麽?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只當今天的蕭墨翰,和以前的那個Jake并不是同一個人的,我一直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Jake他已經死了,只有這樣,我的心裏才能夠好過一點,你知道嗎?”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裏邊已經不可抑制的湧出了淚花。
蕭墨翰蠕動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終究是沒有再吐出來一個字。
他深邃的一雙眸子裏面,掩藏着一種淡淡的傷痛,只是,如果不去細看,根本就沒法子發覺。
藍熏草終于把想說的話說出口,轉身義無反顧的離開,腳步飛快,逃一般的節奏。
而她身後的蕭墨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而去,不曾離開片刻。
他的眸光看上去沉冷無波,可是,臉色卻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他不懂,自己對她的好,她為什麽就不肯領受呢?
她的心中除了那個蕭墨昂,似乎就再也沒有別的什麽人了。
她剛剛竟然還說什麽,她一直只當做是Jake死了,她怎麽可以連這樣的話也說出口?
她難到都不覺得,她這麽說對自己而言,實在是有夠絕情和殘忍麽?
他的确,不應該再對她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想要把她留到自己的身邊,恐怕,是很有難度的。
不過也并不就沒有可能的,要知道,在他蕭墨翰的人生詞典裏,從來就沒有“不可能”這個字眼。
軟的不行,他還可以來硬的麽,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無路可走,然後乖乖的回到自己身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