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德妃突然變卦, 只許了英國公的女兒側室的位置。原因為何，魏如青不知道。
不過她可以忽……不，可以提供一些別的消息。
總之, 不叫英國公府虧太多。
她在英國公夫人的注視下, 托腮想了想，道：“ 說起來，倒有一件事, 雖不是在宮裏發生的, 但或許可解夫人的疑慮。”
英國公夫人往前伸長脖子, 急問：“願聞其詳！”
“夫人可知，今年秋末, 闵國公府孫二姑娘在鳳栖寺遇襲一事？”
“還有這等事！”
魏如青：“實不相瞞, 我當時便在場，襲擊孫二姑娘的, 正是我那不争氣的表哥。他呀，想幫我出口氣, 才幹下了這等糊塗事。”
英國公夫人震驚得一時沒說出話。
魏如青：“我與孫二姑娘不睦，想必坊間多有傳聞, 那日冬至宴上, 我也不曾與她說過一句話。”
對方讷讷點頭，“是、是……看出來了。”
魏如青：“我表哥行兇被捕, 後來就被送進了刑部大牢。那闵國公府先是意外死了大姑娘, 緊接着二姑娘又遇襲，四皇子因而懷疑起有人要壞他聯姻。夫人覺得，四皇子第一個會懷疑誰？”
英國公夫人滿臉驚訝：“不、不會是……六皇子吧？”
魏如青：“正是！我表哥被抓入刑部大牢之後, 就遭遇了刑訊逼供，四皇子懷疑, 我表哥是六皇子的人。天可憐見，我那表哥只是一時犯傻，想給我出口惡氣而已。”
英國公夫人斬釘截鐵：“再怎麽樣，那也不可能是六皇子！以六皇子的為人，可幹不出殘害無辜之事！”
魏如青：“可四皇子他鑽了牛角尖啊！我為了救自家表哥，心急之下才找到齊靖府上。不然，夫人以為，我怎好厚着臉皮跟前夫攪在一塊兒，沒名沒分的一直住在他的府上。”
英國公夫人尴尬地點點頭。有道理，前後都說得通。
魏如青：“總之，聯姻久拖未定，四皇子怕是把這筆賬算到了六皇子頭上。他要以牙還牙，從中作梗，壞了六皇子婚事也不奇怪。”
可算找到原因了！英國公夫人聽得是牙癢癢：“娘子的意思是，德妃娘娘改了主意，是四皇子在中間攪和。”
魏如青搖搖頭：“這我可不敢确定，只能說……有可能。”低下聲音，“畢竟這四皇子睚眦必報，心比針眼兒還小。”
英國公夫人：“……”
魏如青：“他見我想辦法撈走了表哥，氣不過，竟半道上派殺手殺我。”
“啊！就為這點事，怎麽可能！”
魏如青：“多虧顧飛羽顧将軍碰巧路過，救我一命。夫人若不信我，大可向顧将軍求證。”
英國公夫人聽得一愣一愣：“信，哪裏就不信了！”
人家這說得，又是鳳栖寺，又是刑部，還提到了破虜将軍，時間地點關鍵人物都給出來了，分明不怕人去求證。
魏如青：“不過，以上只是猜測。且不說四皇子有沒有從中作梗，兩位皇子鬥得正酣的這節骨眼兒上，德妃娘娘只将令愛定為側室，未必不是在保護令愛。”
英國公夫人若有所思地點着頭。有道理啊，很有道理啊……
這魏娘子不光在宮裏待了一段時間，她還是齊靖的身邊人，必定能從齊靖那裏知道點兒什麽。
她既說問題的根源在四皇子身上，那多半就是那麽回事兒。
魏如青摸着那裝滿銀子的木匣子。嗯……雖然是忽悠，但也說了很多有用的，起碼這四皇子的嘴臉是剖析到位了，以免英國公府招惹上那個混賬東西。
英國公夫人顯然是信了她的話，将她好一頓招待，臨走還送上厚禮。
待她離開，英國公兩口子趕緊關起房門，又一頓分析。
英國公氣得來回踱步，平靜不下：“我看那魏娘子猜測得不錯，趙恒他就是這麽個陰險小人！我原只當那些罵他的話是那幫儒生添油加醋，不想倒是真的！”
英國公夫人深感後怕：“還好咱們找到魏娘子問，否則還不知要招惹上什麽禍事。”
銀子花得真值！
英國公：“這口氣我咽不下！我當了一輩子老好人，”
怒指蒼天，“他趙恒去涼州赈災的時候，還是我在後頭幫他催的糧草，如今人家倒好，騎到我頭上拉屎，真是豈有此理！”
英國公夫人：“你快別走來走去的了，消消氣。唉……我看菁兒确實也沒那個命，她素來膽子小，若叫她面對如此的爾虞我詐，只怕要愁得夜不能寐。如今也好，她不站風口浪尖，還能提攜娘家，這輩子平平安安就好了，咱們做父母的也不能太貪心。”
英國公越想越氣得慌：“女兒性子溫順也就罷了，兒子也沒脾氣！”
“唉……随咱倆，誰也別挑誰。”
啪！英國公把桌子一拍：“趙恒這個仇我記下了，一定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得報複回去，全當給咱兒子打個樣，否則将來我兩腿一蹬升了天，他豈不是要給人欺負死！”
英國公夫人聽得心頭顫：“小心惹禍上身啊。”
“你看，你又怕惹事兒了吧。”英國公氣不打一處來，“反正……反正我瞅時機，時機到了，我、我就火上澆油！我就落井下石！我就趁火打劫！”
那麽問題來了，誰先幫他動個手。
……
此時，真正趁火打劫的某人，正趴在床上數着銀條。
“三……四……五……”一個不防，被齊靖抓走兩根。
“還給我！”
“我給你出的主意，我也有份兒。”
魏如青使勁兒從他手裏扒拉回她的錢：“是我靠我這三寸不爛之舌忽悠回來的，跟你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你出門前，我是不是跟你透露了不少。”
又抓了一根銀條，“沒我跟你說，你能知道他兩口子跟巴兒狗似的。”
“行行行，我獎勵你別的。”魏如青又一次把銀子從他手裏搶回來，支起身子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啧，你還能再敷衍點兒嗎。”
“晚上再獎你別的。一、二、三……”
“你說什麽？你今兒要坐上面？”
“嗯嗯嗯……”她敷衍地應着，滿腦子都是她的銀子。
整整一百兩銀子呢，她的花圃又擴大了！
對了，看到這麽多銀子，魏如青突然想起來，好久沒去祭奠故人了。
進宮一趟耽誤了許多事，回來這兩日天氣又一直不好，今兒下午才終于放晴，明兒該多帶些紙錢去看看了。
原想次日早點起來，小姑姑、阿蘭、周諾那邊都去看看，折返回來再去逛逛鬧市，看看煙火氣。
誰知次日日上三竿才起，渾身酸軟無力很是不想走動。蓋因昨夜累了個半死，齊靖還笑，說早知如此，便該提醒她給自己也做個護膝。
啧，以後他的話得千萬聽清楚了才能應。
用罷了午飯，魏如青才準備動身，誰知剛裝好了紙錢，突然有人小跑着過來，附在齊靖耳邊說了什麽。
齊靖臉色微變。
魏如青趕緊收回腳步，心頭跟着一震——不會又有麻煩事兒了吧。
齊靖擺擺手，讓人先退下了，看向她道：“四皇子被急宣進宮，陛下好像發火了。”
魏如青：“什麽事啊？”
“尚不清楚。”
難道是德妃的坑挖好了，四皇子掉進去了？她心潮澎湃，趕緊放下籃子：“我先不去了，就在這兒等消息！”
巧了，齊靖前陣子搜宮，還留了一些人手掃尾，且等一等，宮裏的消息很快就能傳回來。
齊靖目睹她居然又坐回去，挑眉：“你如此關心，在期待什麽？”
魏如青：“這麽明顯嗎？”
齊靖：“這還不夠明顯？”
為了早點聽到消息，兩人幹脆直接去了前廳等，一個捧着書看，一個做起了針線。
約莫半炷香後，宮裏終于有具體的消息傳出來。
——四皇子與徐美人私通，被皇帝親自揪出來。
齊靖滿臉不信：“不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确實不像是，但今天早上，皇帝親自在徐美人的床上撿到了四皇子的貼身玉佩。
而前一天的下午，四皇子曾經入宮給劉貴妃請安，逗留許久方才離開。
天子認得那玉佩，當場震怒，朝也不上了，急召四皇子入宮。
打探來的消息就這些，後面又發生了什麽，還要接着探。
齊靖沒忍住笑，宛如聽到一個笑話：“這意思是說，四皇子去給他母妃請安，順便與同宮的徐美人滾到床上去了……這你信？”
魏如青：“不信。”
過于離譜，等皇帝冷靜下來，也不會信的。
這個局設得實在牽強，好不容易得來的玉佩，德妃娘娘就這麽用了？
見她臉上浮現出一抹可惜，齊靖笑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魏如青沒想瞞他，直說道：“玉佩是我交給德妃娘娘的。沒想到，她竟設計了這麽一出拙劣的捉奸戲碼。”
齊靖沒問那玉佩怎麽得來的，只拿起書看，不疾不徐：“是否拙劣，還要再探。德妃出身低微，也只生了那一個兒子，若無本事豈能爬到妃位。你且等着吧，她的局斷不會只有一步。”
魏如青心煩，哪裏還做得下去針線，托着腮一直望着門口。
“你啊，”腦袋被書輕輕一敲，“做大事者當戒驕戒躁，不過是等個消息，你就這般坐立不安。”
“我又不做大事，我只想開花圃。”
齊靖瞄她一眼，低垂眼眸翻了一頁書，沉默了一息：“是，等這一樁事了，你就無事一身輕，想去哪兒去哪兒，何須再管我的死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