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怪不得傘都不撿了, 原來是片刻都不想耽擱,大白天的将她壓在床上,好一頓折騰。
“臭男人!”
魏如青罵罵咧咧地坐起來穿衣裳。
“罵我的時候記得管住笑, 不然我只當你在說反話。”
齊靖斜坐床頭, 看着她一件件地把衣裳套上身,遮蓋住方才掌中的香軟。
水骨嫩,玉山隆, 鴛鴦衾裏挽春風。
她也不羞給他看, 不疾不徐地穿着衣裳:“齊大人不光在官場有能耐, 在床上也能耐得很。食色性也,女人也是人, 不然你當我哪來那麽多好臉色給你。你啊, 要哪日不行了,我就另找別的男人去。”
“你敢!”他猛地坐起來。
“瞧你吓得, 這不也是反話,”她輕笑着伸出手, 指腹在男人下巴上一帶而過,“咱們齊大人雄風常在, 怎麽會不行。”
“剛回來你就故意氣我。”
魏如青伸腿輕踢他一腳:“讓讓, 我要下床梳頭發。”
齊靖跟着她下了床:“反正你也是有了金子的人,不得了, 什麽時候大幹一場, 發達了,就可以一腳把我踹了。可憐我陪你睡一場,連個名分都沒撈到。”
“這話怎麽跟怨婦似的。”魏如青走到妝臺前, 話音一頓,“咦, 這不是我編的麽,怎麽在這兒?”
一個花環擺在她的妝臺上,焉了吧唧的。
“還真是你編的?”
魏如青不解地回頭。
齊靖手上系着腰帶,朝她走過來:“我在長春宮外頭撿的,覺得像出自你手,就帶回來了。”
魏如青看着他,又看看這花環,倏爾一笑,将它高舉起來戴在齊靖頭上。
“那你真會撿,本來就是給你編的。”
退後一步瞧了瞧,“大小剛剛好。”
齊靖不爽的臉終于舒展,笑問:“給我編花環?看來你是想我了。”
魏如青抿唇笑,坐下梳頭發:“宮裏無聊死了,也沒人陪我。”
她不承認,但他可以當做默認。
齊靖站在她身後,看着鏡子裏倒映出的女人的臉,嘴角勾起:“先別管頭發,快遮遮脖子吧,不怕人瞧見麽。”
被鏡子一照,才發現滿脖子的愛痕。
魏如青嘁了聲:“怕什麽,誰不知道我是你房裏人,日日要受你這禽|獸的磋磨。”
如是說着,又打開胭脂盒子,弄了粉使勁兒遮蓋。
臉頰紅彤彤的。
男人在她身後站了許久,屋中安靜,只聞得粉拂輕拍的聲音。
“如青。”他突然喚了她一聲。
“嗯?”
鏡子裏倒映出的齊靖的臉,深深地皺着眉頭,他擡起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上:“再也不會了……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是說被押在宮中。
她撲粉的手一頓,笑起來:“委屈什麽呀,有金子賺的!再這麽來上兩回,我能盤下一座山頭,做大生意!”
他斂眉笑着,從她手裏拿過粉拂,為她認真地遮起紅痕。
魏如青伸長脖子,享受着他應有的伺候。
“會不會啊,你快點兒。我都餓了。”
“不是剛吃飽麽。”
“肚子啊,是肚子餓了!”
……
魏如青滿心滿眼盼着宮裏傳出什麽消息,卻接連幾天都沒等到。
玉佩給了德妃,德妃以此設局定需要時間,這她知道,可一想到孫二姑娘還陷在水深火熱之中,她便盼着早一點給那四皇子一棒槌。
消息沒等到,三天過後,倒是等來了英國公府的請帖。
帖子上說,魏娘子種花的本事是皇後娘娘都贊不絕口的,自己府中的花草總是長得不好,特請魏娘子前去看看。
“醉翁之意不在酒。”齊靖丢開請帖,如是說道。
魏如青:“顯然是的呀。”
先前德妃娘娘與英國公夫人在宮宴上相談甚歡,有傳德妃娘娘看中了英國公家的姑娘。
前幾日的冬至宴,德妃娘娘身邊坐了一位夫人,魏如青認不大清楚,如今想來約莫就是那位英國公夫人。
那天,那位夫人不曾與她有過一句對話,便是眼神也沒有遞來過一抹,今日卻突然送來請帖。
不怪麽。
只怕是出什麽事兒,而且是近幾日發生的事兒。
“她請我過去做什麽?”她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想不明白對方真實意圖是什麽。
齊靖:“你想想你剛從哪裏回來。”
“宮裏。”
他做起了她的軍師,一邊分析着,一邊剝着橘子:“準确地說,是長春宮,那可是後宮消息的聚散地。”
魏如青懂了:“你是說,英國公府想跟我打探消息。”
齊靖:“八|九不離十”手伸過來,“吃不吃?”
“吃啊。”魏如青接過橘子,“可我在長春宮也就弄弄些子景,能有什麽消息給她打探啊。”
齊靖:“你在長春宮做了些什麽,外人未必清楚。她們只看得到皇後她賞了你,連那刁蠻任性的瑞玉公主,也跟你關系要好。”
笑笑,“有時候啊,這機會是靠自己忽悠來的。你不是挺能無中生有麽,有棗子沒棗子,上英國公府打一杆再說。”
懂了,去英國公府把英國公夫人忽悠瘸!
此時的英國公夫人正愁得茶飯不思。
那日冬至宴,與德妃娘娘說好的,若六皇子點了頭,就将鴛鴦佩送出,好叫府裏早做準備。
幾日過去,這鴛鴦佩是收到了,可還另有一封信送到。打開那信,上頭就只寫了一個字——“次”。
英國公兩口子晚上坐在床上想了一宿,頭發都摳禿了,終于明白德妃娘娘的意思——這婚事可定,但定不了正妻,只能定為側室。
憑什麽定不了正妻,他堂堂英國公的嫡長女,長得又漂亮,教得又好,給人做妾室……哪怕是個封了王的皇子,那也委屈了啊!
可……
唉,想他英國公雖素有賢名,多行善事,卻不曾建功立業,只在朝中領了個閑缺,待得來日兩腳一蹬,兒子只怕要降等襲爵。
故而,他這英國公算不得什麽了不得的侯爵,能被德妃娘娘看中,已是燒了高香。
側室……就側室吧,日後若是六皇子禦極,女兒高低也能封個妃,兒子襲爵也是不必降等。
但德妃娘娘為何突然變卦,這總得弄清楚。
兩口子想不通,又找不到名目去見德妃,忽然想起長春宮不是剛出來個人麽,遂寫信一封,請對方過來,想從她嘴裏打探點兒消息。
小雪漫漫。
魏如青的馬車剛停在英國公府的大門口,接待的媽媽就熱情地将她迎下車。
“哎喲,魏娘子可算來了!您不知道,咱們府裏的花草就跟中了邪似的,撒了厚肥都長不好,今兒您可得好好看看。”
都臨近中午了,貴人才到,還以為爽約了呢。
魏如青不緊不慢地走着,笑道:“如今已過冬至,這個天氣難有幾株花草長得好。我原是不想來的,可到底閑不住,登門一趟全當打發時間。”
這話說得口氣大,那媽媽更是恭敬,只怕伺候不好,叫人挑了毛病。
英國公夫人就候在二門處等,乍見她現了身,趕緊迎了上來。
“可把魏娘子盼來了!”
魏如青微笑着應:“勞夫人久等,來的路上順便買了點兒我家大人愛吃的點心。早上第一爐,停車等了好久呢。”
虛張聲勢,跟齊靖學的。
英國公夫人哪裏聽不出來,這魏娘子定是知道點兒什麽,不然不會這麽傲慢,叫人等上這麽久。
果然是跟齊靖一個路子的,不好相與,可要好生伺候着。
當下陪着笑臉,将魏娘子請去後院,裝模作樣地聊了會兒花草,直至在暖閣裏坐下休息,英國公夫人擺了茶點,屏退了下人,又鋪墊了幾句別的,才慢慢繞到正事上來。
“魏娘子這些日在宮裏,不知可與德妃娘娘聊得來?”
茶點可口,各式都有,一看便是精心準備的。
魏如青不疾不徐地嘗了半塊,搖頭:“夫人說笑了,我在長春宮種花養草,哪與德妃娘娘說得上話,不過是每日晨昏定省都能見到娘娘罷了。”
英國公夫人:“可聽說娘子還給各宮做了些子景,送去的時候也不曾說話?”
魏如青:“是做了些子景,娘娘晨省的時候順道就讓丫鬟抱回去了,哪用得着我挨個兒去送。”
英國公夫人:“……”
魏如青見她霎時黯淡了臉色:“夫人,您想問什麽不妨直接問。我在宮裏雖未有榮幸與德妃娘娘說上話,可大小消息也曾聽得一二。”
英國公夫人又來了精神,清了清嗓:“這宮裏的事,我又哪裏有膽子亂打聽呢。”
停下話來,從桌角抱過來一個盒子,“這裏頭裝的是一些名貴的花種。寒舍與花草無緣,總也養不好,不如送給魏娘子,以謝娘子今日登門解惑。”
她将盒子推了過來,“還請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魏如青将盒子打開,見裏頭放着幾個錦囊袋子,上繡着花種名字。錦囊袋的下頭,埋着白晃晃的——銀子!
有錢人辦事兒都這麽大手筆麽,一次出手夠窮人半生花銷。
不過,想來對方是極重視這件事,才如此大方,她今兒若說不出什麽有用的來,這銀子只怕收得不厚道。
不動聲色地将盒子蓋上,魏如青笑道:“多謝夫人厚禮。來日府裏花草若再有問題,使人喊我一聲,我便登門看看。”
英國公夫人:“娘子有所不知,近日惱我之事豈止花草。”
魏如青:“夫人有何煩憂?”
英國公夫人:“說來也不怕娘子笑話。我膝下有一女,如今也到了論嫁的年紀。前陣子,與德妃娘娘說得好好的,想要撮合與六皇子為妻。可不知怎麽的,前兩日突然又變了卦,只願定我女兒為側室。”
說到此處,忍不住嘆氣,“此事我如今還未與女兒說,只恐她傷心落淚。娘子既在宮中走動,不知可曾聽到什麽消息,以至德妃娘娘改了主意。”
魏如青嘴角微勾,笑得高深莫測。
她哪曉得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