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嘩嘩嘩的水流聲,諾莫爾拿着抹布在一疊疊盤子上不斷來回摩擦。水池裏泛着白色的水花,眼睛裏泛着透明的淚花。雖然有被坑的準備但沒想到居然是去做苦力,而且還是在餐廳洗碗。
任務的開端是這樣的,眼鏡男傑克得知了諾莫爾的具體遭遇表示很同情,出于公會的規矩他不能直接給他一筆上路錢。
“我們畢竟是公會不是福利機構。我們能為您做的事情只是尋找相關的任務。怎麽樣要不要試着完成任務來賺取報酬?”
不祥的預感從腳底沿着神經往上飛速地爬。為了吃飯,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鍋的任務也得幹。“好的,那就試試吧!”
“聽說你是一個美食家?”
“呀~沒那回事,太過于誇獎了。”撓着後腦勺的諾莫爾嘴上怎麽上,心裏卻想着“眼鏡男真有眼光!”同時臉上的表情也出賣了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露出了紅暈。
根據公會的任務表以及冒險者的特征,諾莫爾的第一個公會任務就被分派到了吉爾德最大的餐廳——流連忘返。撇開外觀大氣的外觀和豪華的內裝修,流連忘返的菜肴完全沒有辜負這家店的名字,許多人特地趕到此處就是為了一嘗佳肴而回頭客的又占了顧客比例的不少一部分,預定座位要在1個月以前。進入大門的那一刻諾莫爾想着自己是美食家不能表現的太丢臉,在心中不斷感嘆着不愧是新之國第一的餐廳,同時想到能在這裏吃到飯這是死而無憾。
現在正在出發刷碗的諾莫爾後悔了,他覺得即使是吃到了稀世佳肴也死而有憾,這個洗碗工的任務對他精神層次的打擊太大了。
“我是公會派來的,叫諾莫爾。請給我一份菜單。”
聽到給一份餐單,服務員稍微愣了下,還是遞上了餐單。
“我要一份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啊,這個也來一份。謝謝~”服務員想提醒他沒有預約過,諾莫爾坐在一張雙人桌上已經擺出等着上菜的姿勢。兩人都以為飯錢會由公會付出,一個天大的誤會就開始了。
就這樣等諾莫爾桌前全是光盤,自己也在摸着圓鼓鼓的肚皮打嗝的時候服務員遞上了天價賬單。
“麻煩你送到公會去報銷吧~”
“我們去過了,公會的人說這不在他們的服務範圍。”
“诶?”
“恩?”
一個石化着的諾莫爾和一個笑容很黑的服務員小姐,兩人僵持了10分鐘後,諾莫爾留着兩行清淚被保安拖到廚房洗碗抵債。其實公會原本給諾莫爾找的任務就是洗碗。公會扣除了任務獎金外諾莫爾還必須在這個油膩膩的地方工作一周。
“這世道有錢人很多嘛?為什麽總點那麽多自己吃不了的菜呢。”一邊洗碗一邊惡狠狠地詛咒着土豪們終有一日家道落魄,流浪街頭。
“啊~~這個可是《新.留戀名肴》裏上過榜的菜啊。居、然、沒、吃、完!”
《新.留戀名肴》是新之國的一個美食月刊雜志,主要是根據每個月顧客的點單來更新本月最受歡迎菜肴排行榜。吃貨諾莫爾自5歲開始就沒有落過一期雜志。
洗碗這個苦力活對體力的要求相當大,像流連忘返這樣的知名餐廳每天的客流量都爆滿,諾莫爾從早上8:30開門後除了上廁所和吃飯時間都呆在這個油膩膩的廚房。
“不好意思,讓一讓,讓一讓~”一個女生端着一大疊高度超過她頭的盤子穿梭在擁擠的廚房裏。
“你,就是你,讓一讓。”女生站在諾莫爾面前提高了音量,【哐——】諾莫爾将自己盡量往水槽靠近給女生讓出一條通道來,那些還沒洗好的、已經洗好的盤子碎了一地。
“啊!”諾莫爾長大着嘴,保持着這個表情良久,下巴都快脫臼了似的,“這、這、這該怎麽辦?被發現的話肯定又要加長打工時間了吧……”手足無措的諾莫爾來回看着周圍的人,好像還沒有被發現。怎麽辦?此時他的腦海裏蹦兩個選項:A、坦白從寬 B、栽贓嫁禍
腦海裏一連串的天使與惡魔的鬥争後,還是天使獲得了最終的勝利。“窮人也要有志氣~”踩着大步伐走向廚房負責人,每一步都顯得十分沉重,腳像是挂着鐵球一樣擡不起來,這5米的距離諾莫爾感覺走了又10分鐘,就像是行刑前到刀子落地一樣特別漫長,特別緊張。
沒關系,坦白從寬一定可以增加人品的。說不定負責人覺得我十分誠實不但不扣工資還放我走了,諾莫爾這麽在心裏安慰着自己。
“哈?打破了?多少?”負責人斜着眼問到。
“那個就是……”尴尬地摸摸頭,諾莫爾指着水槽裏那堆碎片。
“你小子是幹什麽吃的,洗點碗都能打碎那麽多!扣工資!扣工資!”
和期望的方向完全相反,在原來的一星期上諾莫爾又加上了兩天。
“這不科學啊,怎麽會這樣呢。”回到員工宿舍的諾莫爾就是想不通,“按道理像這樣的劇情發展就應該可以放我回家了啊……如果我真的是勇者的話……看來我果然不是勇者。這樣考慮的話再過幾天拿藥回去給奶奶後我又可以過上原來的生活了。可喜可賀……個頭啊!”被幾個枕頭同時襲擊,倒在床上的諾莫爾被埋沒在枕頭的海洋裏。
“吵死了!”
“新來的吵死了!”
“幹一天活累死了,新來的你安靜點行不?!”
“好……”一個沉悶的聲音從枕頭底下傳來。
流連忘返的員工宿舍和它豪華的店面不符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宿舍,沒有兩人一間房和柔軟的床,不過沒有虐待員工這樣的不幸待遇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八人一間40平的房間,上下鋪的鐵床上鋪着木板當作床板,初夏的天氣還不是很炎熱,可考慮到8人擠在在一起以及一天勞累和汗水,諾莫爾無法忍受着鋪着床墊的床。
“好熱啊~”從一側翻到另一側,一頭換到另一頭,炎熱的感覺沒有減退反而越發強烈。抽調床墊睡吧,這是個好主意。
“好硬啊……”躺了一會兒感覺整個背像是繡了一件條紋衫。
“如果是個胖子的話一定都變成薯條了。為什麽餐廳沒想過用這個來制條裝的肉呢。”
第一天的夜晚在不眠中度過,接下來的第二、第三、第四天也是如此。
将近過了一周,諾莫爾終于能很快入睡。不是因為習慣了宿舍的環境而是體力透支實在是太累了。每每想到這裏就覺得憂傷。“為什麽做着‘勇者主線’任務的勇者會落到如此地步。”一邊感嘆着劇本的不科學,他也順帶批評一下自己的不開眼,“傑克明明就長着一張腹黑臉,自己怎麽會天真的以為任務是試吃呢……”
這是第七天的上午,想到這裏終于充滿了幹勁。諾莫爾負責的那個水槽的工作效率十分的高,水槽裏都是白色的泡沫,擺在一旁洗碗的碟子已經堆了三疊。“今天這麽賣力一定說不定能順帶賺點上路費。”
【唰唰唰、唰唰唰】的聲音接下來是再熟悉不過的【哐——】。被碟子破碎驚醒心裏還想着哪個倒黴孩子和自己一樣,擡頭一看視線一片花白。“看不見,我看不見了。我得了白內障!”驚訝的大喊,一個好心的女孩替他擦去臉上的泡沫。“洗着碗能睡着,整個頭埋進水槽裏還不死,你真不容易。”聽到女孩的話他這才反應過來,這次打碎碟子的還是自己。
“怎麽又是你!”
“呀~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太喜歡這家餐廳了吧~”
詛咒着劇情發展的不科學,諾莫爾的打工還債從還剩兩天加到了還剩五天,之所以比上次打破疊子補償的日子更多是因為這次碟子的數量更多。
“就是說我這次作繭自縛,沒賺到上路費反而……”就在諾莫爾垂頭喪氣的時候替他擦去泡沫的女孩走到了他身邊,“又是你啊,每次碰到你都會打破碟子,真是不幸啊。”諾莫爾這時終于認出她就是害的自己第一次打破碟子的人。
“我聽到你說上路費什麽的。你是要離開餐廳去哪裏嗎?”
“回阿提亞特村……”
“那工作呢?”
“本來就不是這裏的正式員工!”
“啊呀~難怪覺得這麽眼生。其實,我也想去阿提亞特村一趟,能不能帶上我一塊兒?”
“我還要工作近一周才能,而且沒有上路費。”
“我來付錢,這幾天就讓我來思考一下辭職信吧~”
“成交!”此時此刻諾莫爾心裏不知道有多美,不但有人能付錢還是個妹子,原來這個劇本還是有它合理的地方的。
“那就多指教了,那個……”
“諾莫爾~”
“多指教了諾莫爾,我叫柯西。”
“原來概率論那個破事兒就是你搞出來的啊!”
“當然不是啦!”
即使自己的隊友是個讓許多學少頭疼的人,她也是個妹子,而且是個肯替自己的付錢的妹子。回村的路上真是美好,如果能把自己的野營裝備找回來就更好了,諾莫爾躺在床上想着,這是他呆在流連忘返員工宿舍的最後一個晚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