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十年後美國拉斯維加斯
剛完成了婚禮的方氏伉俪攜手走出小教堂。
“若冰!”剛剛成為方太太的金寶寶帶着一臉的幸福笑容,喚着站在禮車旁的保镖兼好友——冷若冰。
“恭喜了,寶寶。”若冰一向少有表情的臉上難得浮現出淺淺的微笑。
“謝謝。”寶寶害羞地躲進丈夫方祺的懷中。
“方先生,我代金先生将他的女兒交給你了,請你好好照顧她。”若冰說着雇主交代的話。
“我當然會對她好。”因為他愛她。方祺摟緊妻子。
“那就好。我也該走了。”她提起腳邊的小皮箱。
“若冰,你要去哪兒?”寶寶抓住她,“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若冰又是淡淡一笑,拍拍寶寶的手,“我是不可能永遠和你在一起的,你已找到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我的任務也結束了。”這是十年前的那張合約上寫明的,現在……她自由了。
“你要離開我?”
若冰不語,默認。
“不要,我不要你走!”寶寶任性地死命抓住她。
若冰沒有掙紮,只是和方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輕柔而技巧地脫開了她的手,而方祺則适時的抱住愛妻,坐進若冰替他們拉開門的禮車裏,然後将車門鎖死。
“若冰,不要走,不要走……”寶寶像個被丢棄的孩子一樣,慌亂地拍打着車窗,哭叫了起來。
“寶寶,不準哭!”若冰喝令道。
寶寶平日裏被她管慣了,果然,一聲令下,立刻安靜了下來。
這時若冰才柔聲道:“寶寶,你冷靜點。如果有緣,我們以後還是會見面的。”
“真的?”
“真的。”
于是,單純的寶寶相信了。
禮車開動。
若冰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車子消失,才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日本鷹村家
“我回來了。”冷若冰,不,這時應該叫她鷹村美幻。美幻跪坐在榻榻米上向十年未見的母親行禮。
“你的任務完成了?”時間并沒有在鷹村陽子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四十多歲的她仍然一如少婦。
“是的。”美幻直起身。
“十年啊,我們母女竟然已經有十年未見了。來,坐到我身邊來。”陽子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女兒。
美幻起身,走到母親身旁,跪坐下來。
“你長大了很多。”陽子感嘆着摸上女兒美麗卻又俊俏的臉旁。
“是啊,我長大了,你也老了。行情跌停板了?為什麽過了十年你還是沒有把自己嫁出去?”美幻戲谑地調侃着母親。
“死丫頭,一回來就尋你老媽開心,你不想活啦?”陽子佯裝生氣地向她出招。
美幻輕松地一一接下她的招式。“你真的老了耶,十招了,還沒把我逼得離座。”她哈哈大笑。
這是十年來她第一次這樣肆無忌憚的大笑,從此以後,再也不用為了裝酷,而憋笑憋到臉色發青、面目僵硬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讓你回來了。”雖是這麽說,但陽子心裏卻仍為女兒的青出于藍而倍感欣慰。
“老媽!”美幻突然大叫。
“我剛才只是說着玩的,別當真。”陽子被她的叫聲吓了一跳,趕快解釋所言非真,生怕女兒真的生氣,不理她。
“老媽,”她與她眼對眼,“我的任務完成了,是不是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我找到我想要保護的人為止,我都是自由的?”
“對。”陽子不知所以地點頭。
“太好了!”美幻拍手稱好,臉上綻出不尋常的光彩。
“你要幹什麽?”陽子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美幻笑笑,“去實現我的夢想。”
“你是不是又要離開我這個老人家啦?”
美幻歉意地笑笑。
陽子負氣道:“我就知道,人一老就不惹人喜歡了,女兒才剛回來,屁股都還沒坐熱,就又要走。”
“媽——”美幻摟住母親的肩頭,“那是我從小的理想啊。因為任務,我一直沒有去實現它,現在有了機會,我不想再錯過了。”
“你不會不要媽了吧?”陽子佯裝一本正經地問道。
“怎麽會?什麽也比不上媽媽,我當然還會回來。”
陽子摸摸女兒的臉頰,看着她眼中的堅持,不由地幽幽嘆道:“你和你那死去的父親一樣,想要做什麽,我根本攔不住。”
“媽?”美幻從母親的眼神中看到了對父親的思念。
“去吧。”陽子拍拍她,面容一整,道:“在你沒有一番作為前,不要讓我見到你!”嚴厲的話語中包含着鼓勵。
“謝謝!”美幻興奮地親吻母親的頰畔,“我愛你,媽!”
然後,她站了起來,準備去收拾行囊。
“等等,”陽子叫住她,“讓相澤淳和山口優介跟着你。”
“為什麽?我可以照顧自己,不需要別人的保護。”美幻拒絕帶着閑雜人等上路。
“我知道,但你畢竟是鷹村家的少主,小心為上。你就當他們倆是跟班……”陽子苦口婆心。
“好,好,我讓他們跟就是了。”她最怕母親的碎碎念。
于是,她加快離去的腳步,沖回房間,生怕老媽再塞給她幾個不知是圓是扁的家夥。
一年後希臘
“好累哦!”坐在越野車副駕駛座上的俊美男子一邊揉着因長時間正坐而酸痛的頸背,一邊嘆道。
“是嗎?”坐在駕駛座位上同樣俊美的男子湊了過來,心疼的親吻他的額頭,“真是辛苦你了。”
“沒什麽,”這個親吻似乎有着神奇的功效,那男子馬上覺得好了很多。“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辛苦也無所謂。”他睜着一雙溢滿愛意的大眼,看着眼前人。
“我也一樣……”那男子聞言,又是感動又是激動的擁他入懷。
“CUT!”突然,被一張從後方探出的寫滿陰郁的臉,将這纏綿悱恻的浪漫氣氛破壞了個精光。
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倏地分開,然後一個一臉嬌羞,另一個則又怒又怨地瞪着那個打擾了他們的人。
“相澤淳、山口優介,你們當我是死人啊?竟然在我這孤家寡人面前摟摟抱抱!”這個剛剛睡醒就壞人好事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年前離家逐夢的鷹村美幻。
而這個兩個男人就是她老媽硬塞給她的那兩個人形包伏——相澤淳和山口優介——一對同志。其實,這兩個人的本事皆不弱,但因他們是同性戀,還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那種,所以當不成保镖,只能轉作鷹村家的家臣。
“對不起,小姐,我們以為你睡着了。”優介不好意思地說。
“我是睡着了,不過又醒了。”美幻回瞪一直臭着臉,猛瞪她的相澤淳,“瞪什麽瞪!喂,我拜托你們好不好?就算不顧忌我,也請你們考慮一下身處之地,這裏可雅典娜神廟,希臘著名的旅游勝地,車外沒有一百雙,也有十幾雙眼在看着。你們自律一下嘛。”
“對不起。”優介知錯低頭。
“要你管!”而淳則暴怒地吼着。
“讨厭的淳,一點都不受教。還是優介好!”說着,她故意親昵地抱住優介,臉頰貼在他的頭頂——她把他當成姐妹淘。
“放開我的優介!”淳殺氣騰騰地盯着她抱住優介的手。
“幹嘛?要吃人啊?”不過,她仍是放開了優介。“我去拍照,你們自便吧。”她拿起相機,打開車門,揚長而去。
她離開後,車裏馬上傳出淳的怒吼,“以後不準她再碰你!”
“唔!淳,你幹嘛啦?”優介的掙紮聲也依稀可聞。
車外的美幻巧皮地吐吐舌頭。實際上,她一點也不介意他們的親密行為,只不過是喜歡逗弄他們罷了。
在離家的這一年裏,沉迷于攝影帶來的樂趣中的美幻以自助旅行的方式周游于世界各地。只是,在玩樂中,竟也讓她成就了一番事業,成為全球攝影界中一顆耀眼的新星——出了三本頗受好評的影集,影展更是拍到哪裏就開在哪裏,雖然全屬玩票性質的,但卻真的有人捧場。因此,她在影集中使的名字——Ice也便家譽戶曉起來。但是,注重玩樂更勝于作秀的她,從不與任何媒體接觸,所以,除了那些因與她合作而成為朋友的人以外,沒有人知道Ice到底是什麽人,甚至連Ice的性別也無人知曉。
一年來,她仍是以“冷若冰”這個名字在外行走,那我們就暫且還是用這個名字稱呼她吧。
若冰站在神廟之前,埋首于相機之後,借由鏡頭尋找着美麗的東西。
她在滿是石礫的地面上左挪右移、前進後退……
忽地,她只覺腳下一絆,身體便向後倒去,這時她只能祈禱不要摔壞了她寶貝的相機。
天神似乎聽到了她的祈禱,一雙大手從她身後扶住了她。
她慶幸——還好沒有摔倒,不然她在希臘這一星期以來的努力可能就全泡湯了。她抱緊相機,松了一口氣。
“小姐,你沒事吧?”大手的主人問道。
好有磁性的聲音——這是若冰聞聲後,首先有的想法。
随後,她意識到自己還倚靠在那男人身上,她馬上移動重心,站直了身子,轉身面向那人。
讨厭!她不悅的微嘟起小嘴。這男人怎麽這麽高?想她1.75米的個頭已不矮,可這男人還硬是比她高上一頭。要看清他,還要折煞她那線條優美的細頸,真是令人不爽。
于是,她幹脆後退一步,端瞧“救命恩人”的尊容。
吓!美男子耶!金棕色的半長發,鴨蛋型的臉龐,健康的小麥色肌膚,深棕色的劍眉,眉宇寬闊,狹長的眼中,金色的瞳仁透着睿智。他的五官雖不若其他外國人來得深刻,勁瘦的身材也不見壯碩,但仍不啻為美型男子。而且他的氣質沉穩,就像個王者,可靠而令人安心。
若冰看着他,心中無來由的一悸,“就是這個人”的感覺油然而生,心髒也如擂鼓一般狂跳不已,而且越跳越快,連呼吸也困難起來。
她難過地彎下腰,雙手搗向胸口,相機自然從手中滑落。“呀!”見此,她不禁驚叫,恐心血付諸東流。
所幸那男子眼疾手快,一手扶住前傾的她,并拖入懷中,一手撈回墜落中的相機。
“小姐,你還好嗎?”那男人問着靠在他胸前的她。
“嗯,謝謝……”靠在他身上的瞬間,那可怕的不适感竟然立刻消失無蹤。她站離他,露出微笑,“謝謝你兩次救了我……的相機。”
“沒什麽,”那男人也笑笑,将相機交還她,“請小心。”說完,便從她身側離開,走進人群。
若冰呆呆地看着那男子離開的方向好一會兒,直到聽見優介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小姐!”優介跑到她面前,臉上可見些微緊張之色。“小姐,你沒怎樣吧?”
“沒有,我很好。”她奇怪他的緊張。
“那個男人是誰?”小姐是掌門人的掌上明珠,更是鷹村家下一任掌門人,她的安全馬虎不得,豈能讓陌生人輕易近身?
“他沒有惡意,還救了我的相機。”她再次檢視手上的相機有無損壞。
“那就好。”他警覺地環視四周,然後輕摟住她的肩,走向車子。“小姐,您還是要小心不軌之徒啊。”
“我知道了。”邊應着,她邊順着他的動作轉身離開。
可是,就在她轉身之際,那個還未走遠的男人恰在此時回過身,向她的位置望過來,自然也看到了她和優介以那種似情人般的姿勢離去。
“到海邊去吧。”若冰坐上車,頭一句話便是下命令。
“喂,小姐,你沒搞錯吧?我已經在這車上三天三夜沒動窩兒了,你還要玩啊?”嘴裏雖抱怨着,但淳還是發動了車子。
“懶淳,我還沒喊累,你就先叫苦了?”她戳着他肌肉健碩的手臂,假意訓斥。
“你當然不會累,餓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怎會知道我這作司機的辛苦?”淳囔囔着。
“淳,不可以與小姐頂嘴。”優介告誡愛人。
“你怎麽幫她?”淳哀怨道。
“哈,這說明優介愛我勝過愛你。”她抱住優介,存心氣死淳。
“胡說!喂!誰讓你抱我的優介,快放開!”淳欲抓開她扒在優介身上的手臂。
“哎呀!淳,你別對小姐動粗。”忠實的優介拍開淳的手,小心地護着若冰。
若冰挑釁地瞥向淳,“小器鬼,看你能把我怎樣?”
“我會殺了你!”被愛人阻擋,不得洩恨的淳冷哼着開車上路。
車子蛇行着高速沖向前方,就像駕車人的脾氣一樣。
“哇!淳,小心開車!”優介忙系好安全帶,握緊安全扶手。
“笨蛋!你想死,不要拉着我們作伴!”因車速而被甩進後座的若冰,沒好氣地叫着。“啊——”
海邊,一名男子走在無人的沙灘上,任海風吹亂了他的發。
這個男人——亞瑟·奧古斯都在一塊巨岩旁停了下來,看着變成桔紅色的太陽,腦海中竟然浮現出那個在雅典娜神廟前巧遇的女孩的容顏——柔軟的長發像黑色的波浪垂在身後,兩绺卷曲的發絲頑皮地落在她那飽滿的前額上,象牙白色的肌膚上泛着健康的光澤,彎彎的細眉間透着十足英氣,琥珀色的眼中,調皮的光彩若隐若現,挺鼻小巧,檀口欲滴。在東方人中,她的身材應算高挑,只是單薄了些。當他扶住她的時候,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柔軟、充滿彈性,還有一股淡淡的咖啡的淳香從她身上傳來。
她是個奇怪的女孩,至少剛才那一幕讓他覺得奇怪,她似乎只重視自己的相機,就連身體不适時,也不忘救護它。
只是,不知她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想到這裏,亞瑟甩了甩頭,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知道了她的國籍又如何?她是有情人的啊,不會是他的——他沒有奪人所愛的習慣。
他靠在巨岩上,任憑海風吹打着……
“停車!”若冰在行駛的車中大叫。
淳立刻将車子開到路邊,踩下剎車。“不開下去嗎?”海岸可是在這崖下啊。
“不用,這裏就好了。”若冰再次拿起心愛的相機,跳下車。
走到崖邊,她看到崖下潔淨的沙灘被高聳的懸崖圍成了半圓,海浪一遍一遍的拍擊着沙灘邊緣,西下的夕陽将這裏的一切染成了美麗的金紅色。
此處的景致讓她贊嘆自然的技藝,心喜地舉起相機,将所看到的美麗一一收藏起來。
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的鏡頭裏。微愣後,她調整焦距,讓那個身影更清晰。
咦?是他?那個在神廟前救了她……相機的人。
她移開相機,用肉眼看向那男人所站的地方。兩次的不期而遇,算不算是有緣?她彎唇微笑,又埋首于相機之後。
好美!好漂亮!她驚嘆着——徐徐的海風吹亂了他的發,淩亂的發絲覆住了他半邊俊容,卻不見狼狽,只覺平添神秘。背靠在崖壁上的他,姿态随意而放松——右腳叉于左腳之前,點地而立,雙手□□褲袋,側臉看着大海,夕陽的紅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圈金光,更顯神聖。
拍攝的欲望因這美倫美幻的畫面而愈發高漲,她放在快門上的手指毫不猶豫地快速按動着。
那男人突然看向她的方向,金眸中閃着冷冽的光。
呀!他看到她了嗎?她被吓了一跳,但仍不忘按下快門,将他那令人膽戰,卻也誘人的神情攝入鏡頭。
太陽掉入大海,天色暗了下來。
若冰從相機後擡頭,對着他的方向笑了笑。
“我們回去吧。”她坐上車子,滿意地笑着,靠進車座。
“小姐,似乎很高興。”優介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了她的好心情。
“是啊。”因為得到了好東西。她抱着手上的相機笑眯了眼,好似那裏面有着無價的珍寶。
淳将油門踩到底,車子飛一般地沖了出去,只留下路上的一道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