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中, 齊太後獨自坐在主座上,含笑望着底下的衆人,一派慈和從容。
她這些年一向過得樸素清淨, 從不放縱, 即便今日壽辰,每道佳肴也只嘗一口, 酒更是只飲三杯, 便換成了清茶。
眼看着不少年輕人已喝得微醺,她卻依然目光清明。
“太後,六娘回來了。”身邊的侍女見齊沉香更衣回來,快步走近,在齊太後耳邊輕聲提醒。
齊太後“唔”了聲, 連眼皮也未動, 仍是淡定地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她方才見齊沉香獻舞畢卻遲遲不回來,便猜其遇到了什麽事, 讓人去一看, 果然知道她在後頭遇見趙二娘了。
她也不急,更不叫人去打斷,只耐心等着。
不一會兒, 齊沉香回到自己的座上, 悶聲不響地坐下,目光卻時不時朝一邊的姑母身上看去,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好了,要說什麽便說吧,何必在我面前拘着。”齊太後放下茶盞,沖侄女招招手,“旁人都說你沉穩, 我看,到底年紀還小,欠些火候,藏不住心事。”
她雖面目慈和,可對旁人一貫都是嚴厲有加,唯有對這個最小的侄女,多年教養,始終疼愛有加。
齊沉香咬唇遲疑片刻,慢慢走上前,挨着姑母坐下,壓低聲道:“姑母定已知曉了,我方才遇見了趙二娘,同她說了兩句話……”
她遂将趙玉娥的話一并說完。
齊太後聽罷,看一眼她忍不住委屈與不滿的表情,不由輕嘆一聲,搖頭道:“你呀,我才說你年紀小,果然,還是沉不住氣。趙家二娘是什麽身份,值得你為她生這樣的氣?她說得也不錯,你要嫁給天子,就得忍,忍得下別的女子,自己才能過得寬心。況且,有我和你父親在,誰能越過你去?”
齊沉香愣了愣,不禁擡頭望着自己的姑母:“可婚姻之事,僅僅得個名位便夠了嗎?”
她心中疑惑不解。父親也好,太後也罷,似乎都覺得她嫁給皇帝,成為皇後,不但能穩住齊家的地位,也是她這輩子最好的歸宿。
可她總覺得,男女之間的關系不該僅以名分和地位論,夫妻若要結發,總也得感情和睦,這世上當真有女子能全然甘心地任由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人親近嗎?
齊太後面上的微笑淡了些。
她沉默片刻,輕聲道:“人心易變,唯有權勢地位最靠得住。人這輩子要走的路很長,能笑到最後,方為勝者。”
齊沉香張了張口,似懂非懂地想再說些什麽,可終究只順從地點點頭,不再多言。
……
僻靜的偏殿裏,蕭恪之借着昏暗的光線一寸一寸撫摸近在咫尺的光潔肌膚。
掌心與指腹上的厚厚繭子帶來的粗粝質感從後背傳來,令楚寧忍不住靠在門框上輕輕顫動。
“你這妖婦,這般不知廉恥!”他扯着她肩頭的一根絲帶,在她的皮肉間勒出一道痕來,卻始終沒往下扯,“将這樣的衣服穿在裏頭,還說是朕讓你來的?”
他雙手忽然握住她的腰,将她整個人挾到身前,一下推到一旁的榻上牢牢摁住,不讓她動彈。
“你平日在東宮,也是這般侍奉我那侄兒的嗎?”
他這話說得頗有幾分咬牙切齒,捏在她胳膊上的手掌也忍不住微微用力,額角的青筋更是突突跳個不停。
“不,只有陛下。”楚寧此刻也不再像先前一般與他狡猾地周旋,只柔柔地順着他的心意說出能安撫住他的話,畢竟,她還記得今日自己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六皇叔,侄媳有話想說——”
她不但想求庇護,更想求他替父親平反,想借他手裏的利刃,讓蕭煜不得不承認、忏悔當初犯下的罪。
只有統統說出來,得到他的反應,她才能覺得安心。
然而,蕭恪之今日像是打定主意不願聽一般,還未等她繼續說下去,他已低下頭顱,用力含住她的唇瓣激烈親吻起來。
餘下的話被堵在口中再難出來。
她被吻得腦中有些發暈,眼神也逐漸迷離,只覺眼前的人已化身成他豢養的那頭灰狼,正牢牢将她踩在身|下,撕咬獵物一般将她拆吃入腹。
罷了,橫豎都要走這一遭,她既然豁出去了,也不懼早晚。
這樣想着,她幹脆主動挺起身将自己送到他的嘴邊,熱情地回應起來。
摩挲之間,這間原本因無人而顯得有些寂寥清冷的偏殿已燃起燥熱灼人的溫度,燒得人呼吸漸重,血脈贲張。
楚寧一條修長的胳膊攀在他堅實的臂膀上,一面努力擡起頭,一面摸索着想解開他的衣扣。
可就是這樣的熱情,卻反而像觸到了蕭恪之的逆鱗一般。
他想起前幾次被折磨的痛苦,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惱怒,今日,就是要來報仇的!
他舔了舔唇,直起上半身,将她不安分的小手從自己的衣扣上拽下,又從懷裏取出兩樣熟悉的東西在她眼前輕輕晃過。
“還記得這東西嗎?”
楚寧含着水光的眼瞥過那兩方一模一樣的蓮紋絲帕,被吻得口脂氤氲的唇邊不禁漾起一抹笑:“原來皇叔竟還貼身收着侄媳的帕子。”
蕭恪之居高臨下地望着她這幅與穿着外袍時的端莊截然相反的天生媚态,心口掠過一陣又一陣的酥意。
“你費盡心思給朕的,朕自然要好好收着。”他英俊深邃的面容間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即捏着她兩只手腕向後一扭,反剪在背後。
那兩條絲帕,一條被他強硬地塞入她的口中,讓她無法再開口說話,另一條則被用來牢牢縛住她的兩只手腕。
她橫躺在榻上,反綁的姿勢令她不得不挺着上身,光滑的絲綢映着燭光泛起寶珠般的光澤,一頭烏黑長發散落在榻上,越發反襯出她婀娜多姿的身軀。
他雙手支撐在她臉頰兩側,低頭仔細端詳着眼前的美人,嗓音喑啞:“今日,朕要好好搓一搓你的性子。”
……
正殿中的歡宴仍在繼續,齊太後已因疲乏而先回了百福殿,不少女眷也已經離席,餘下的人沒了拘束,越發放肆地鬧騰起來。
而另一間偏殿中,翠荷靜靜守在外間,聽着屋外傳來的絲竹聲,只覺十分遙遠。
她捏在一起的雙手間滿是冷汗,心中想着已出去不知多久的楚寧,既盼她能快些回來,更盼昏睡的蕭煜能晚些醒來,至少,要同平日醉酒一般,昏睡一整個時辰才好。
然而,蕭煜卻未如她願。
大約是因為今日的醒酒湯是太極宮裏的宮人熬煮的,他多飲了幾口,才半個多時辰,他便悠悠轉醒,卧在榻上喚了兩聲“阿寧”。
翠荷猛地一驚,忙快步入內,輕聲道:“殿下醒了,可要飲茶?”
蕭煜此刻頭痛欲裂,模糊地“唔”一聲表示同意,可一見到扶自己起來的人是翠荷,腦中便一下清醒了些,蹙眉問:“阿寧呢?”
他先前醉得有些厲害,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麽,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似乎是被人扶到這兒來的,那時楚寧還在他身邊。
翠荷心口一顫,想着楚寧離去前的交代,一面斟了一盞溫茶奉上,一面鎮定道:“娘子方才守着殿下,只是忽然今日戴的镯子落在路上了,便親自去尋了。”
蕭煜忍着腦中的暈眩與脹痛,飲了兩口茶,頗為不耐道:“區區一個镯子,怎用得着她親自去尋?”
翠荷垂眼接過茶盞放回一旁,輕聲道:“奴婢本想替娘子去尋,可娘子說,那是殿下贈的,她該親自去,這才令奴婢留下守着殿下。”
蕭煜昏昏沉沉的,聽了她的話,好一會兒才想起今日楚寧戴在腕上的那只羊脂白玉镯,似乎的确是自己去歲贈她的,這才覺心裏的那點不悅慢慢淡去。
“罷了,現在什麽時辰了?”
“大約亥時三刻了。”屋裏沒有刻漏,翠荷只好估摸着答了聲,心裏越發着急起來。
這時,回東宮去取衣物的兩個內侍已回來了,手中還捧着盛了清粥小菜的食盒。
翠荷令二人進來,沖他道:“娘子命人替殿下備了幹淨的衣衫和清粥,殿下不妨用些。若急着見娘子,奴婢這就去喚娘子回來。”
“你去吧。”蕭煜從榻上坐起來,頭也不擡地沖她揮手。
翠荷得了允許,這才弓着身子緩步退出去,待将門阖上後,忙匆匆抄近道朝西側的宜秋門方向走去。
……
屋裏唯一的一盞紅燭已被門縫裏鑽進的風吹滅了,只餘下幾縷青煙被黑暗逐漸吞沒。
楚寧仰卧在榻上,只覺渾身難耐至極。
她已被折磨得薄汗侵身,呼吸不穩,眼眶裏淚水充盈,似乎下一刻就要溢出,偏偏口中又被絲帕堵着,除了低低的帶着懇求的嗚咽聲,再發不出其他聲音。
蕭恪之果然耐心極好,一面用盡手段撩撥她,一面又始終不曾突破底線,連那件不成樣子的亵衣也還淩亂的挂在她身上,即便自己忍得痛苦難當,也不讓她得到半點滿足。
他就像是戰場上明明已經得勝的将軍,為了一雪前恥,仍要百般戲弄已然丢盔卸甲的俘虜,才肯罷休。
“我記得你的閨名叫阿寧?”他俯低身子說話,一手掌住她的腦後,另一手則掩在她裙下作亂,嗓音格外沙啞。
楚寧說不出話,更顧不得思考他略顯粗暴的動作裏時不時透出的生澀,只含淚嗚咽着點頭。
“好阿寧。”他親親她濕漉漉的眼角,含着她的鼻尖問,“知錯了嗎?”
她只能無助地點頭。
他伸手抽走她口中的絲帕,帶起一片黏膩濡濕,“告訴皇叔,錯在哪兒了?”
“阿寧錯了,不該幾次挑釁皇叔,阿寧以後不敢了。”她紅着眼,哀哀地開口,再沒有先前撩撥他時的狡猾。
“乖孩子。”他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慢慢解開縛在她腕上的另一塊帕子。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幾聲極短的敲門聲,一名內侍壓低聲道:“大家,方才有人來報,太子殿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