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着聲音,疊着聲兒,語無倫次的說着話。

宋以真擡起頭,對他咧嘴一笑,然後指着那死去的瘋狗彎着眼睛說:“我用木簪刺破了它的心髒!”

在宋潛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宋以真轉過身體費力的在翻瘋狗屍體,見她翻的吃力,宋潛連忙蹲下身子,幫她一起把野狗翻了個面。

這才發現,自己頭上的那根簪子,盡數沒入了瘋狗的心髒裏。

披頭散發的宋潛,又眼睜睜看着宋以真把簪子從瘋狗心髒裏拔了出來,抓起一把沙把簪子上的血擦幹淨之後,笑眯眯的遞給了自己說:“還能用。”

宋潛心一抖,看着那沒流多少血,卻死透了的瘋狗抖了抖身子,幹巴巴的說:“你怎麽做到的?”

宋以真聞言,用手點着瘋狗心髒那裏冒出的腥紅血點說:“雖然心髒被肋骨包裹着,但每條肋骨之間有縫隙。”說道這裏,她看着宋潛,嗓音輕快的說:“只要找準了位置,就能穿透肋骨刺入心髒。”說了這話,她又補充了一句:“人和動物都一樣的。”

宋潛呆滞在當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

目光落在死僵硬的野狗身上,表情詭異的不行。

好久之後,他回神,見宋以真歪頭望着自己,那俏生生的小臉上還濺着有鮮血,心裏一軟,伸手替她抹幹淨臉上的鮮血之後,牽着宋以真語重心腸的說:“回去之後,別說狗是你殺的。”

宋以真連忙點頭:“大哥是怕我這樣殺了狗,以後名聲不好嗎?”

宋潛見她領悟的這麽快,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

徒手殺瘋狗,一招斃命!

這……實在是太驚悚了,太恐怖了,他現在都沒反應過來,那些鄉親們要是知道這回事兒不得把宋以真當妖魔鬼怪看?

想到這裏,他在三囑咐:“記得,回去千萬別說啊。”

宋以真點頭,忽然伸手一指,指着山坡說:“那他看見了咋辦?”

宋潛回頭,見山坡上站着一個村民,此時手裏正舉着鋤頭傻傻的站在那裏,一臉懵逼的看着兩人。

他是看見瘋狗咬人,準備下來幫忙的,結果就看着到這麽誇張的一幕。搞得他,直接傻了。

宋潛眨眨眼,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宋以真低頭,看着死掉的瘋狗對宋潛道:“大哥,這狗咱們得拖回去。”

驢子被咬了,得把狗腦取出來敷在小毛驢的傷口上。利用腦組織裏面存在的大量狂犬病毒來以毒攻毒才行!

好在這裏離家不太遠,那小毛驢被狗咬了之後,直接給跑回去了。

正在院子裏生活做飯的宋氏一見被咬的小毛驢,立馬招呼着鄉親們拿着鋤頭菜刀跑去打瘋狗。

等他們跑到那裏的時候,只能看見宋潛和宋以真兩人拖着瘋狗屍體往回走的身影。

宋氏愣了一下,立馬跑過去:“潛兒、以真,你們沒事兒吧?”

宋潛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那些村民們看見被打死的瘋狗表情就更加不自然了。

先前站在山坡上的那個村民見人多,立馬扛起鋤頭從山坡上跑下來。

路過宋以真身旁的時候還不住的抖着身子,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那狗剛蹦起來,她就鑽下去,撲哧一聲把木簪子給插心髒了。”

聽着那村民的話,宋氏有些震驚:“然後呢?”

“然後她又把簪子血淋淋的拔了出來,還說用這東西插心髒,是人是狗都很簡單。”那村民連忙接話,站在一旁的村民們集體抖了抖身子。

好狠的小丫頭,今年才九歲吧?

面對衆人詭異的表情,宋以真沒啥想法。

她現在擔心的是她家的小毛驢,這在鄉下可是貴重財産。

她一擡頭見宋氏手裏拎着把菜刀,連忙站起來朝她伸手:“娘,刀給我。”

看着她一本正經的表情,宋氏下意識的就把刀遞給了她。

然後就見宋以真拿着菜刀回到狗屍面前,手法熟練的用菜刀打開了狗的頭蓋骨。然後把狗腦完好無損的給剃了出來,平放在刀背上往家裏走去。

看着宋以真拿淡定的小身影,宋氏手一抖,顫着聲音問道:“以真,你這是要做什麽?”

宋以真頭也不回答:“給咱們家的小毛驢敷在傷口上,它被瘋狗咬了,得以毒攻毒。”

宋氏聞言,心一抖,險些暈過去。

徒手殺狗的宋以真火了,村裏的小孩子見到她再也不敢調皮了。

就怕惹惱了宋以真,她就像殺狗一樣給自己心髒來着這麽一插!

宋文書也很苦惱,他一邊欣慰兒子女兒沒被瘋狗咬,一邊苦惱宋以真小小年紀,怎麽殺狗快狠準,就連剖狗頭取狗腦怎麽也能面不改色,不眨眼?

她那裏來的勇氣和力氣?

宋文書心裏頭一次生出了關于女兒的惆悵,他看了眼坐在一旁,正捧着本醫書看的聚精會神的宋以真,心裏擔憂的連晚飯都沒吃好。

他去找宋氏:“你有沒有發覺咱們孩子最近有些不對勁兒?”

宋氏本來還在氣頭上,聽了這話,也不免擔憂起來:“我也覺得這孩子自從腦袋被敲破了之後,變化大了些。”

想到這裏,宋氏就嗚嗚哭了起來:“你說她一個小丫頭,怎麽有膽量用一根木簪子去殺狗?這殺狗的名聲傳出去,以後以真還怎麽做人?嗚嗚嗚……”

宋文書被她哭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坐在宋氏身旁好半天才嘆氣哄到:“算了,算了,孩子本來就因禍得福,現在有點不正常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你!”宋氏被他氣到了,這說的什麽話?

宋文書看她抖着手指着自己,連忙拍着她的背,柔聲哄到:“夫人,我的意思是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以真除了殺狗這件事不妥當,但其他事都做得很妥當不是嗎?”

見宋氏似乎安心的不少,他連忙賠笑:“你看,她是黃大夫的徒弟,有些奇怪的本領不奇怪吧。明天我們就去請黃大夫回來給她看看,黃大夫可是給江寧有名的神醫。他給咱們以真看一看,再出聲證明幾句,咱們以真不就好了。”

宋氏覺得宋文書想的很傻很天真,但現在這種情況,除了這個很傻很天真的想法她還能做什麽呢?

哎……

宋氏又長嘆了一口氣,在宋文書的誘哄下漸漸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