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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江绾绾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一身銀甲裹身,宛如巨石壓身,早就?使她大汗淋漓,

早就?知道時韞治下極嚴, 今日更是有幸領教了他的威嚴, 行軍的日夜兼程, 當真是半點也不帶歇息的。

夜露深重,整座山頭陷入沉寂, 時韞才終于下令整軍停下, 混在末尾的江绾绾這才得以休息片刻。

楚南也不講究, 折了段枯黃的蘆葦杆吊在嘴裏,一手牽着馬,笑着江绾绾:“這才哪到哪?今日行軍的進程都算慢的。”

“還算慢?!”

“你若明日這樣?繼續落在隊尾難免會引得時韞懷疑, 小心暴露身份。”

楚南指着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勢, 對江绾绾道:“快到滄州地界了。”

“滄州沒有汴京的鼎盛繁華、商鋪林立, 甚至都沒有臨湘安穩, 有的只有荒涼, 家?家?戶戶入了夜都緊鎖房門,農戶們被搶怕了, 不敢多種田,畢竟種得越多, 積攢的谷物越多,越會被流寇盯上,所以近些年愈發荒涼。”

“不過到了滄州, 你往東再騎幾日, 就?可到臨湘了。”

江绾绾縮着身子,望之遠處乃是無限的枯黃, 嘆了口氣?,都沒注意到楚南漸漸走遠。

遠處的燈火微不可查地一點點揉亮,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一陣沉悶的敲擊聲,她詫異回頭,見楚南撸起?袖子拿着鐵錘瞧着木樁随着一捶捶的落地,嵌進泥裏,擦了擦額間的汗水對江绾绾道:“我剛剛去問了時韞,夜裏山間起?霧,不會再行軍了,得提前把樁子敲好,紮好營帳。”

江绾绾也想上前幫忙,卻?被婉拒:“皇嫂細皮嫩肉的,小心傷了手,我來吧。”

聽了這個話,她亮出手心,那幾夜不眠不休地策馬,缰繩勒地掌心通紅更有深深的一條淤紫消退不散,甚至凹了進去。

楚南有些心疼,可江绾绾笑着說道:“我不是皇嫂。我叫江绾绾,有段時間紙醉金迷的生活一度讓我忘了來時的北方?,唯有t?現在才讓我認識到,我與滄州百姓沒有什麽不同,若我什麽也不幹,則與羔羊無異。”

“好。”

閑雲攬月,天地一色,交錯難辨。

煙熏火燎的香味還有醇厚的酒香陣陣從帳外飄進,江绾绾将懷中小麥絮成的枕頭捏了又捏,這幾日光吃馍馍伴二?兩鹹菜充饑了,聞到這純香的肉味難免垂涎。

聽楚南講,是軍中有位副将行軍之中偶然射到一只鹿,這才有了今夜的美味。

江绾绾掀開帷幕,偷偷觀望,遠處軍中士卒圍成一團,燃着的篝火映得每個人的面容黝黑又眼神明亮。

系着黑布的廚子拿着小刀一片片割着肥肉,分發給衆人,邊分邊說:“李三一塊,衛林兩塊….”

楚南倒是淡定?地一邊斟酒,一邊嚼着馍:“你就?別?想了,斷沒有我的份。”

江绾绾疑惑道:“為何?時韞苛待你?”

楚南:“倒也不是,能吃到一餐打獵多得的肥肉在行軍之中如同亂世求寶,滄海一粟。都是按功分賞賜,分到的一塊兩塊肥肉就?相?當于金子一般,尋常理來講,殺敵一百賞一塊。”

“像我從不在時韞軍中,也未随他殺過敵,自然一塊也讨不到。”

江绾绾聽後?,垂頭喪氣?道:“倒也怪公平的….”

古時有望梅止渴,現在就?有望肉止饑。

士卒們席地而坐,吃着盤着鹿肉,一臉滿足,再往上瞧見衆人上首的案幾上用硬盤呈鹿肉,肉質鮮美滑嫩,倏然視線之內被三抹寬大的人影擋得結結實實——

時韞一襲玄衣與兩位同樣?長得兇神惡煞的将領同坐在上首,這黑壓牙的氣?勢與這黑夜如初一轍,只見時韞拿出匕首飛快地在鹿肉中割出一大塊,這分量多到簡直讓沒吃到的江绾绾酸得牙癢癢。

一人獨占?

這活閻王的口腹之欲有這麽強嗎!

也不知道跟一點?

又見着時韞側頭不知道同易嶺講了什麽,他竟直接端走,江绾绾氣?到合上帷幕,不願再看。

時韞将最後?一塊肉剜下,輕聲問道身後?的易嶺:“楚南今夜晚膳用的什麽?”

易嶺先是猶豫了一會兒,不知他今日為何會對楚南多了關心,思索片刻,道:“應該就?是一些幹糧。”

“那便送去她的帳中吧,隐蔽點。”

“殿下?”

易嶺顯然有些吃驚,嘉楠群主?一個女子,時韞縱使要給這個份量顯然有些太多了,規勸道:“殿下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好不容易獵到了鹿,殿下還是多留一些吧。”

時韞垂眸笑了笑,摩挲着指節上凹陷的牙印:“不必,楚南近日養了只白?狐,也是食肉的。”

這飄香的肉味,也讓魂牽夢繞的禮王走出了帳子,在軍中閑逛,正好在嘉楠群主?帳前捉到了行事鬼祟的易嶺。

先前以皇子身份讨肉本該是輕易之舉,誰料被那群狗腿子以軍攻震之,在這裏一日,活得還不如一個士卒。

現在又看着時韞還要将這麽份量的鹿肉送于同無軍功建設的楚南,頓時火冒三丈,于是便在衆将領面前煽風點火:

“本王遵着軍中條例,并?無因皇子身份而倨傲搶奪這來之不易的鹿肉。可淮安王倒好竟尋私起?來,盆中鹿肉都要給了帳中的嘉楠群主?,多少将士挨了多少刀,殺了多少敵,才換來這一塊。”

“淮安王因一顆色心,就?無視軍規,簡直令人作嘔。”

人有三欲,其中口腹之欲最強。

在極為饑餓的情?況下,都可抛棄母性?食肉嬰兒,聽了時沭此話,士卒大多臉色鐵黑,卻?又礙着時韞的威嚴不敢發作。

聲音越來越大,喧鬧的人聲引起?賬內二?位的注意,江绾绾當然不可能放過軍中的一舉一動,特別?還是她清晰地聽到了時沭的聲音,楚南也頗感有趣,也學着她的樣?子,悄悄撩起?一角。

偷偷隔岸觀火——

時沭咄咄逼人,而易嶺本就?嘴笨,慌亂解釋,說了許多,都是枉然,還有一種越抹越黑的愚笨。

圍觀的士卒當衆火氣?就?壓不住了,将兵器撩在地上:“他奶奶的,不幹了,收拾包裹回家?走人。”還有人甚至高呼:“禮王英明!”

騷動不止,楚南見情?勢不對,想要出面,卻?被江绾绾摁住,冷笑道:“還有人贊禮王英明,這種搬弄是非,點火的行徑與村口的長舌婦無異。”

“他做此事,無非是因現在軍中上下為時韞馬首是瞻,他身為同行的皇子宛若寄人籬下處處受限,想立下威風,借機敲打敲打時韞罷了。”

聽她分析得頭頭是道,楚南着急問道:“那皇嫂為何還拉住我?”

江绾绾面露難色。

嗯….

當然是她實在不想讓時韞好過。

就?暫時讓禮王漲漲威風,得意片刻。

于此同時,清越的男音傳來:

“皇兄有事不如直接來問本候,何必深夜如犬吠,擾衆将士休息?”

江绾绾輕咳了一聲:“拉你是因為猜到時韞會來,你無需出面。”

楚南驚羨道:“神機妙算。”而後?攥着江绾绾一起?躲在帳中窺探。

燭火遮不住時韞周身的肅殺之氣?,負手而立,若是換成先前,沒準時沭會有些膽顫可如今不同,軍心可都占在自己那頭,腰板自然也直了起?來:

“時韞,本王在說你徇私,罔視軍規。”

“若本王治下絕不會如此,定?會公平處之。”

時韞輕輕噢了一聲,然後?難得笑了笑:“夫妻本為一體?,帳中有我夫人,不算徇私。”

江绾绾隔岸觀火還不嫌事大,悄悄拉着楚楠說道:“他說你是他的妻子,看來時韞鐵了心要娶你,你是逃不掉他的五指山了。”

話落,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中閃過,憶起?自己也算與時韞成過婚,不也算平白?占了那句帳中有我夫人。

罷了罷了,他也不知自己在此,這清白?的便宜讓他占了便占了。

而楚南氣?得臉歪嘴斜,鼻息都快噴出白?霧:“太過分了,明明都與他講好的,解決完了滄州流寇就?一起?在陛下面前退婚,怎臨陣變卦?”

江绾绾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見着她又要沖出去,連忙拉着她繼續看到道場外的好戲。

不知為何,江绾绾見時韞講了此話以後?竟然有些羞赧,微微側頭将神情?隐于黑暗,但耳根的紅潤還是出賣了他。

易嶺的語言也終于清醒過來:“殿下只是将自己應得的那份給群主?罷了。”

時沭擰着眉頭,倒真的被易嶺找到了一份合理的理由,無可挑剔,又眼瞅着身後?的士卒們無話可說,正欲離去,又強詞奪理道:“就?算如此,本王也要為衆将士發聲,淮安王憑什麽獨占手中全盤的份量?”

“這是否有失偏私呢?”

陰恻恻的氣?氛中,衆侍衛無人再吭一聲,時沭一時也摸不着北。

衆人擡手高舉的火把裏,時韞的弧線冷若冰霜。

“即使本候獨占整只鹿,也受得住的。”

“無需任何人質疑。”

這句話落得尤其重。

聽了這話江绾绾簡直都要氣?暈過去了,她知道淮安王為人嚣張,在軍中不可一世,卻?未想到還如此明目張膽地欺壓。

他這般口出狂言,必會被在場衆人口誅筆伐,可她所希翼的與現實大相?徑庭,衆士卒垂首不已,默不作聲。

質疑楚南可以,但質疑時韞就?沒了膽子。

這些狗腿子見風使舵也的太快了吧?

時沭也摸不着腦袋,将江绾绾的想法代為轉達:“衆将士們聽到了吧,本王倒真想問問淮安王憑什麽自認為軍功比天高?莫不是忘了自己曾輸了一仗,害了多少…”

話還沒言完,擡眼便見到時韞眼中的肅殺之氣?。

霎時,人聲消散。

時沭渾身緊繃,見時韞步步靠近,小心翼翼往後?挪着步子。

“你要幹什麽?”

時韞嗓音極冷,如同沁了北風:

“告訴皇兄憑什麽?”

狂風吹得枝頭簌簌作響,從天而降飄下零星的白?雪,寒意融在他冷峻的眉頭。

北風呼嘯,萬籁俱靜。

風未停,雪已降。

當着衆人的面前,時韞修長的指尖松下鞶革,別?在其上的玉石和冷器墜地發出清越的碰撞聲,最後?璞玉粘上濕潤的泥地,出鞘的冷刃被暗淡的綠意遮住了鋒芒。

時沭又不可思議地重複一遍:“你究竟要幹什麽?”

江绾绾瞳孔倏然放大,聽着一陣寬衣解帶的呲溜聲,再垂眼草地已有幾件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處的衣物,而鞶革也被甩在一旁,意識到大事不好的她趕緊捂住正欲探眼的楚南,竟有些口不擇言:“你不能看?”

楚南:“為何?”

時韞颀長的身軀直立在風雪中,肩膀寬闊而結實,而腹處流暢的線條宛若山岳延綿走勢,腰腹勁瘦仿佛有勾人奪魄的魔力,竟然t?叫江绾绾挪不開眼。

若說先前還有衣物遮蔽一二?,此番确是如此坦.誠,起?伏的線條隐在腹溝。

楚南被遮住眼睛,有些生氣?地問着江绾绾:“為何不能看?”

江绾绾紅着臉:“男女僭越,于理不合。”

楚南也是很?灑脫擺着手,聳了聳肩:“那你為何能看?”

對哦。

她幹嘛下意識捂一個要與時韞成婚的人?是自己不占理。

江绾绾又雙手遮住羞紅的臉:“不好意思,是我僭越了。”

楚南沒搭理她,念着部落男子練武都會脫去衣衫,免得被汗濕,這副光景自己已然不知見過多少回,且她七歲入周宮見時韞之時也經過他在伫立在大雪,褪去衣衫,練禦寒力魄,只是時隔多年再觀之,卻?是比少時體?魄更強,但,卻?不似自己預料之中的健碩。

雙手抱胸,壓低着眉眼細細觀之,有些不解說道:

“時韞怎麽又給自己添了這麽多的傷?”

傷?

江绾绾似乎入眼都是他軀體?的表面,從未細數過傷口。

楚南這麽說,倒是勾了她的興趣,巴不得時韞身上布滿刀傷。

她慢慢移開手指,透着指縫遠望着時韞。

這一次的希翼并?無背叛她,可惜心中的嘲弄之意慢慢竟泛得有些酸澀…

明明是年輕的軀體?卻?如同歲月剝削過的土地,滿是裂痕,已經幹涸,到處都是撕裂與口子。細密傷口仿佛在昭示着這具身體?被無數利刃割裂和箭矢的貫穿,每寸肌膚都刻出主?人的痛苦與掙紮,慘烈到令江绾绾不忍再看。

又聽着易嶺說:“殿下肩側右下三寸的傷口,乃是暗走常人難受的渠道,潛入敵營,燒了糧倉被首領發現後?用兩翼箭射傷。最後?是馬匹拖着奄奄一息的殿下回營,而血跡順勢留了黃沙一路…”

垂首的士卒又有一人發話,聲音有些哽咽:

“殿下腹部一刀,乃是因為救我所傷。那日迎戰俺被困包圍之中,被敵軍所困,兵器也被繳,以為無望之時,是殿下策馬而來将手中唯一的佩劍擲在我的面前,讓我有了回轉之機。而他卻?因不敵冷器,被兩位敵軍拿着長矛刺入腹部…”

時沭面色鐵青:“夠了。”

可一旦憶起?,便如潮水般湧來..

“長河一戰,以一人之力擊退百軍,可雙眼差點失明…”

“秦淮一戰,為平定?暴亂,殿下甚至染了瘟疫。”

“到時我誤會皇弟了。”

時沭怒火攻心,沒想借機挑事,計謀未達成,反而還讓時韞更加在軍中豎立了,趕在面上的溫潤壓不住之前,甩袖離開。

江绾绾眼見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可能她這輩子都沒想到會為時韞而落淚。

時至今日,她才懂了時韞在軍中的,為何能成為北寒的信仰,都是他以血肉博出來的結果,即使很?想扼制,心中萬千的愁緒卻?使她淚如泉下…

又忽然想到崔黎的一句話:“哪有将領想打敗仗?”

她蹲在地上,蜷縮着身子,楚南見此不對,連忙問道怎麽了?

江绾绾幾滴眼淚落在衣襟上,睫毛上淚珠綴在眼尾,似落未落:“我在想,有些事,是不是妄斷了?”

鬧劇已過,人潮如煙散去。

眼看時韞朝着自己帳中走來,楚南不顧失魂落魄的江绾绾,趕緊将她塞入床榻下,自己則一腳豪邁地踩在矮凳上,坐在案幾上氣?勢宣揚地等待時韞送來一盤鹿肉。

時韞輕輕擱在桌上,眼神卻?一直鎖在榻下,嘴裏滿是輕佻之意:“今日小白?狐還是不肯出來見人?”

楚南抓起?一塊鹿肉就?塞入口中,在紅衣上随意抹了兩下:“恭喜你,一出苦肉計,鼓舞了軍心。”

時韞并?無過多解釋:“開戰在即。”

聽了這話,楚南跑去幾個匣子前,打開鎖扣,一手擡起?沉重的布匹,一手往下摩挲着父王贈于她的一把削鐵如泥的彎刀,心思全部落在此處,沒工夫注意時韞越發逼近她的床榻,甚至俯下身子。

“你今日為何來得如此晚?是何衆将領商讨部署有分歧嗎?”

時韞心思也不在楚南的話上,一心撲在榻下,慢慢地将手再次往裏探了進去,漫不經心答道:“是有分歧,沈煥提議放火燒山。”

楚南:“那就?是個好方?法,這樣?賊寇沒了盤根之地,又礙于大火必定?只能逃下山,或葬身于或火海,倒是大軍只要在山腳埋伏便能一網打盡。”

時韞:“燒山不是兒戲,雖能剿滅流寇,卻?會波及一同居住在身後?的百姓。”

話語落得很?輕柔,手掌一點點探進去,明明心中覺得快要摸到,可輕動指尖都是一場虛無。他伸到最底仍然沒有觸到,掌心漸漸涼了下去,眼中的光彩亦開始黯淡。

念着放棄之時,倏然拇指有一陣溫柔的濕意。

他心頭一顫。

昨日咬的痕跡中被舌津輕輕舔舐着。

啧啧的旋昵,水痕凝重,濕熱的鼻息都裹挾着指節極致的感受。

如電流麻痹全身,手指熱得有些發脹…

時韞安靜地定?在原處…

直到楚南轉身看見時韞又将手探進塌下,連忙拉出他僵硬的手,時韞怔怔轉頭,楚南見他似乎有話要說,可嘴唇一張一翕什麽只言片語也沒洩出來,反而耳根肉眼可見地紅潤。

“白?狐真的會咬人的。”楚南擰着眉頭。

也許真的等了太久才等到回應。

時韞笑了,眸光水漾。

不似那個端肅,嚴整的活閻王,與任何一刻都截然不同。

楚南見他癡癡地笑,有些咧了嘴角。

“你到底在笑什麽?”

時韞唇角勾了勾,單手撐地起?身。

挑了挑眉,說道:“還怪可愛的。”

楚南有些驚訝,問道:“你既然這麽喜歡,我就?讓你再摸摸吧?”

說罷,就?在時韞震驚的目光中,從床榻之間抱出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

時韞肉眼可見地慌了步步後?退,滿眼寫着不可置信然後?輕輕地否定?。

僅僅是因為剛剛腦中的幻想,羞憤欲絕,面色再紅一度。

當楚南靠近之時,鼻間嗅到獸毛一陣氧撓,時韞不可遏制地捂着鼻,落荒而去。楚南瞪大雙眼,蹭了蹭毛絨絨的白?狐,與着剛從床榻下鑽出的江绾绾說道:“時韞好似對獸毛過敏,他應當不會再來我的帳中了,放心吧。多虧本郡主?聰明,還真的去捉了只白?狐回來。”

說罷,轉身去尋江绾绾,只見她将自己裹在被中,密不透風的,不知再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