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戛然而止。

安然攥着手指,血珠便湧了出來。

“弦斷了!怎麽回事啊……這首曲子的調子又不高,是不是走神了。”鮑元清連忙放下琵琶上前查看。“哎呀,手指割破了!”

樂手最怕的就是傷到手指,起碼一個星期無法正常排練演出。

鮑元清連忙拉着安然去洗手間沖洗,然後又去拍打房門:“開門啊,安然受傷了,有沒有醫藥箱!”

經過一番人仰馬翻的忙碌,安然的傷指終于得到妥善處理。

“哎,手指至少一個星期不能碰水,不能排練了。”鮑元清有點兒惋惜。

安然倒無所謂:“反正樂團那邊我也不可能再回去了……再說,還不知道聶擎宇要關我幾天呢。”

“放心吧,他舍不得把你關太久,等他回來肯定陪你出門好好逛一逛。”鮑元清笑嘻嘻地說道。

“咦,他什麽時候跟你說的?”安然故作驚訝地問她。

“你老公就是怕你一個人關在這裏悶得慌,才專程讓我過來陪你的嘛!其實,他很把你放在心上的。”鮑元清略有些尴尬。

安然卻哼了一聲:“你還挺了解他啊!”

“別亂吃飛醋好不好,人家說的是實話嘛!”

兩個人原本關系就很好,單獨相處更融洽默契。說說笑笑的,時間也變得容易打發。

雖然遭到了囚禁,安然卻感覺得出來,這次跟上次截然不同,日子也沒有那麽難熬了。

但是不知為何,夜間安然睡得仍不安穩。

她一直做夢,這次沒再夢見聶擎宇呼喚她,而是一直看到他的背影。

男子颀長的英挺背影顯得有些孤寂,遠遠地站着,任憑她如何喊破了嗓子都不理不睬。

安然一直奮力向他奔跑,卻好像誇父追日般永遠沒有盡頭。整整追了一夜,他卻距離她越來越遠。

天亮的時候,他的身影就隐匿消失在晨曦的薄霧裏了。

“擎宇……聶擎宇!”安然大喊着,把自己吵醒了。

她睜開眼睛,恰好看到男子幽靈般的颀長身影立在床前,不由吓得一聲大叫。

“鬼叫什麽!”聶擎宇沒好氣地問道。

安然這才徹底清醒過來,仔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你……回來了!”

“不希望我回來?”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脾氣一如既往的臭。

安然連忙小聲解釋:“聽說你出國了……來回飛行要二十多個小時,你這總共在國外待了十個小時?”

“聽誰說我出國了?”聶擎宇面無表情地追問。

安然意識說漏了嘴,但再補救為時已晚,就小聲地道:“無意見聽到的……”

好在聶擎宇也沒再繼續追問,而是轉身去了浴室。

過了一會兒,浴室的燈亮了,傳出細微的淋浴聲響。

安然拿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打開了自動窗簾,見天色已經亮了。她也睡不着,就起身去洗漱。

等到她一身清爽地從洗手間出來,夢境裏那些片段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她迅速調整了心情,感覺情況比自己想象中要好一點兒。

聶擎宇雖然仍舊一身硬刺,不過似乎已經消了氣。只要待會兒她別再招惹他,今天應該能答應放她出門了。

安然坐在梳妝鏡前,給自己畫了個淡妝。

她正在畫眉毛的時候,聶擎宇就從浴室出來了。

鏡子裏剛好映照出了美男出浴圖,十分養眼。他僅在腰間系了條浴巾,裸着肌肉結實的上半身,手裏拿着條白毛巾随意地擦着頭發。

安然握着眉筆的手一動不動,目光緊盯着鏡子裏的半裸男子,一時間看走了神。直到發現他黑漆漆的瞳孔觑向鏡子裏的她,她才回過神來。

她趕緊移開了偷窺他的目光,繼續若無其事地畫眉毛。但不知為何,畫得眉形總是無法滿意。

聶擎宇随手丢了毛巾,向着她這邊走過來。

安然心口咚咚直跳,扔了眉筆想跑。

她身子剛動了一下,還未及站起身,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就摟了過來。

男子大手稍稍用力,她整個人就跌進了他的懷裏。

剛沐浴過的男子,身上的味道很清冽,這多少削弱了他平時獨有的冰寒氣息,沒有那麽令她害怕排斥了。

“偷看我?”聶擎宇一只手牢牢禁锢着她的纖腰,一只手輕輕摸着她秀美的下巴。

“沒有……偷看……”安然垂下睫羽,小聲地說:“我們現在……還沒有離婚。”

她覺得自己擁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不需要害羞。盡管實際上她已經羞臊得不行。

不可否認,男色惑人。

男子輕笑一聲,倒沒再繼續追問這個令她羞澀的問題。他雙臂微微用力,就将她攔腰抱起,向着他們倆的大床走過去。

“不行!”安然驚醒過來,連忙反抗。

“乖,我會注意輕點。”他安撫地吻了吻她,并沒有要罷手的意思。

婚後三年,這個男人我行我素慣了的。只要他想索取,從來沒有她拒絕的份。

他覆身下來,清冽的沐浴露芬芳混合着男性的陽剛氣息籠罩着她,令她頭暈腦脹。

修長的玉骨手指靈活地挑開了她的扣子,大手滑進了衣襟。他深吻住她,氣息逐漸變得灼熱。

安然迷亂了片刻,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用盡力氣推搡他,力道不夠就用上了掐,咬,踢……

聶擎宇沒想到她反應突然變得如此激烈,怕她傷到腹中的孩子,只好停下來。

“怎麽了?”他微微蹙眉,那雙剛剛染上了欲色的眸子重新凝結起冰霜。

安然掙脫開他的鉗制,連忙退縮到了大床的一隅,伸手掩住了被他解開的衣襟。“你還沒有說清楚……”

“說什麽?”聶擎宇一條鐵臂撐在枕畔,半側着身子,那雙緊睇着她的幽深潭眸看不出明顯喜怒。

安然盡管很害怕他,但有些事情如果不弄明白了,她怎麽都無法安心。

她咽了口唾液,重新鼓起了勇氣,不怕死地問道:“出租車司機找到了嗎?”

聶擎宇微眯眼眸,倒沒明顯動怒,語氣淡淡地答道:“找到了。”

安然心口似乎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然後她聽到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道:“司機的手機……你拿到了嗎?裏面有沒有那個號碼的通話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