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安然翻了個身,枕畔已經空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用遙控器打開了遮光窗簾。

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她不禁立刻清醒起來——八點多了!

安然翻身坐起,蠶絲被從身軀上落下,細膩如玉的肌膚上還留有昨夜的暧昧紅痕。

她不禁羞紅了臉,心裏卻甜絲絲的。他越來越溫柔了,也越來越懂得尊重她的感受,總覺得以前那個溫柔體貼的聶擎宇距離她越來越近。

安然洗漱之後,容光煥發地下了樓,劉嫂将熱在鍋裏的早餐端上桌。

“太太,先生走的時候讓把這個給您。”劉嫂将一張卡遞了過來。

安然在餐桌前坐下,疑惑地看了眼劉嫂遞過來的卡,問:“什麽意思?”

“先生讓我轉告您,他說開樂器行花銷不小,你那三十萬塊錢還不夠租個好地段的門面店。這卡裏有三百萬,你只管拿去用。”劉嫂說道。

安然吃了一驚,本能地推開。“我不用!”

劉嫂似乎早有準備,她又拿出一張借條推給安然:“先生還說,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就簽張借條。這錢你願意還就還,不願意還就不用還。反正你們倆是夫妻,這些錢都是婚內共同財産。”

安然滿眼警惕,堅持不簽:“欠條拿開,我不簽!”

三百萬的欠條?打死她也不簽!什麽婚內共同財産,說得好聽。如果兩人再次鬧離婚,那家夥鐵定分分鐘翻臉。

她敢打包票,如果她簽了借條,再提離婚的事情,他第一條件就是催她還錢。

劉嫂有點兒為難:“太太,先生給你三百萬你不肯要,讓你寫欠條你也不同意,到底要怎樣才肯收下這筆錢呢。”

安然考慮了一會兒,到底沒敢動那張卡。“你還給聶擎宇吧!我暫時不用!”

吃過飯,安然給鮑元清打電話。

第一遍,對方沒有接,她又撥了一遍還是沒有接。

安然考慮到鮑元清可能在上班不方便接電話,就給她微信留言:看到信息給我回個電話。

信息剛發出去,她竟然就收到了鮑元清的回複:不想跟你說話!

安然微張眼睫,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鮑元清,忙再次撥電話過去。

這次鮑元清接了電話,語氣很沖:“安然,我要跟你絕交!”

安然瞠目:“為什麽?”

“因為你……”鮑元清似乎有些難以啓齒。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安然還是完全摸不着頭腦。

“因為你……你老公……”鮑元清便秘一般終于擠出了完整的句:“因為你老公打了他!”

安然眨眨眸子,用了幾分鐘來思考鮑元清這句話裏的信息量,輕聲地問道:“他是誰呀?”

“他……他就是……就是被你老公打傷的人……”鮑元清又忿懑又有些難以啓齒。

安然仔細回想了一下最近兩天發生的事情,試探着問道:“你是說梁恺嗎?”

“……”鮑元清一直沉默,但能聽到她粗重的喘氣聲,看樣子氣得不輕。

“啊,原來你跟梁恺是朋友啊!”安然真得有些意外了。“哎,你跟他該不會……”

“才不是呢!”鮑元清連忙否認,急聲說:“就……就是普通朋友啦!前段時間我說要給你介紹的有錢人主顧就是他……”

安然再次瞠目:“姐們,你這是害我呢還是害我呢!”

如果不是她對鮑元清足夠了解,真懷疑對方的用心。居然想把梁恺介紹給她做主顧……簡直太可怕了!

“梁少他人很好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了解他的!哼,聽說你老公為了一個女人争風吃醋把他打進了醫院,真是過分!”鮑元清毫不客氣地告知安然:“姐們,我覺得你可以重新考慮離婚的事情了!你老公又在外面勾三搭四,這種賤男可以扔掉了!”

安然憋了半天氣,終于忍不住說:“我老公沒有勾三搭四!那晚梁恺綁架我侮辱我,我老公為了救我才打傷了他!他沒有錯,不許你這麽說他!”

說完了,不等鮑元清反應,她自己先驚呆了。

天吶,剛才她說什麽了?她……她好像主動喊聶擎宇老公了!

結婚三年,這是她第一次喊他老公,還是在鮑元清的面前為了維護他喊出了這個昵稱。

“啊?他們倆是為了你打架……”鮑元清原本的忿懑頓時就洩了氣,許久才有氣無力地:“原來他們是為了你争風吃醋啊。你什麽時候又勾搭上梁恺了?”

“神經病,我哪裏有勾搭他!”安然恨不得把自己跟梁恺之間劃上一道天塹,以表明她跟他不熟。“就是搭了他一次順風車而已,他就……就耍流氓……我老……擎宇因為梁恺對我耍流氓才打傷了他!他活該好吧!”

“唔,”鮑元清已經不氣了,聲音很輕:“我知道他的老毛病……見了漂亮女孩就走不動路。哎,他敢非禮你的确該打。不過……如果還有下次,你能不能別再叫你老公打他,你叫我吧,我去勸他……”

安然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終于後知後覺:“你喜歡梁恺啊!”

電話裏一陣沉默,有淡淡的憂傷傳過來。

“我覺得他人品有問題!”安然不想看着好朋友泥足深陷,就提醒道:“我高一的時候就認識他,他可壞了!”

“不許你說他壞話!”鮑元清挂斷了電話。

安然:“……”

她最好的朋友不但喜歡上了梁恺那個人渣,而且還顯然中毒不淺!可是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最好的朋友泥足深陷,必須要讓鮑元清看清楚梁恺的真面目。

安然想到這裏,就拎起包急匆匆地出門。

老徐開着車過來了,堆着笑臉:“太太,您要出門嗎?”

安然略微一怔,有些遲疑:“聶擎宇還讓你監督我嗎?”

“先生讓我做太太的司機,随叫随到,怎麽能叫監督呢,他是心疼你。”老徐笑着解釋道。

安然不太喜歡老徐,但人家也沒什麽過錯,她似乎沒有充沛的理由拒絕坐他開的車。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坐進了車裏。“去一趟東方民族音樂劇院。”

“好咧。”老徐殷勤地應了一聲,連忙踩動油門。

安然考慮着待會兒見到鮑元清怎麽揭露梁恺的真面目,并沒有注意到後視鏡裏映照出老徐逐漸變得猙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