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擎宇優雅地咀嚼着食物,偶爾擡眸看一眼安然,見她吃得歡實,滿意地微抿唇角。
安然直到吃完了一碗佛跳牆,這才注意到阿豪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劉嫂走過來給安然添飯,她吃了幾勺米飯,就放下了碗筷。
安然剛要起身,就聽到聶擎宇的聲音:“吃飽了?”
她不搭理他,卻知道他這句話肯定跟着後文。
果然,聶擎宇接着問道:“今天來的那一家人……”
“跟我沒關系!”安然連忙否認,又補充道:“我早就跟他們斷絕關系了!”
至于她為什麽要跟舅舅一家斷絕關系,她并不認為自己有跟聶擎宇解釋的必要。
聶擎宇微微颔首,倒也沒再追問這個話題。
安然起身,準備去書房待着比較清靜一些。
“我投資了一家民族樂器行,缺一個店長,等你調養好身體之後可以去上任。”聶擎宇在她身後接道。
安然停下腳步,沉默了片刻,冷冷地答複道:“不必了!”
“怎麽看不上?”她沒有回頭,也能想象得出來身後男子此時正不悅地挑眉。
“等我身體好了,自己可以找工作!”安然不打算再跟他說話,加快腳步走到沙發前,拿起自己剛才看過的書,然後去了書房。
她進書房的時候,特意将房門反鎖了。
呵,這男人又開始了他的老把戲。想再打一棒子給她個甜棗哄她不哭嗎?她再不會上他的當了!
安然拎着書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發裏,翻了兩頁卻看不進去什麽內容,怔怔地發起呆來。
該離開了!
但是這次她會為跑路做好充足的準備,再也不會像上次那樣傻乎乎地到處亂闖亂撞自投羅網。
其實今天她态度堅決地把舅舅一家攆走也是為了不連累他們!畢竟她要打算逃離帝都了!
經歷了這麽多,安然算是徹底看透了,聶擎宇根本就是個蠻不講理的暴君。她別想指望能勸說他離婚,就算離婚了,他也不會放過她。
權衡再三,不告而別直接跑路是對付這個男人的最好辦法了。
安然将書扔在一邊,曬着暖洋洋的日光,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門鎖輕響,男子輕輕推門走了進來。
他緩步走到了落地窗前,見安然躺在沙發上睡熟了。他随手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身上,然後他也緊貼着她躺下來。
安然立刻習慣性地主動鑽進了他的懷裏,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式繼續睡。
聶擎宇幽邃的狹長冰眸染起了幾分柔色,薄唇輕輕落在她的額角,她的耳廓,她的發絲上。這吻不含情欲,充滿了安撫和憐惜。
然後他也阖起了眸子,擁着她一起小憩。
安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聶擎宇的懷裏。男子一手攬着她的纖腰,一手搭在額間,颀長的健軀緊貼着她,那雙有力的大長腿還壓着她的雙腿。
兩人相擁而眠的姿式未免太親密了些吧!
她徹底清醒過來,就用力推了他一把。
聶擎宇睜開眸子,漆黑的瞳孔寒意凜凜,沒有絲毫睡眼惺忪的樣子。甚至會讓人産生他剛才在裝睡的猜測。
“你……你怎麽進來的!”安然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房門上的鎖。“我記得……”
她進來的時候特意反鎖了房門,而且還把書房的鑰匙帶進來了。
“是劉嫂偷藏了備用鑰匙!”她終于猜出了原因,不由對劉嫂多了幾分不滿。
“不要冤枉劉嫂。”聶擎宇淡淡地否定了她的猜測,解釋道:“我開這種鎖不用鑰匙。”
安然壓根不相信,冷哼一聲,就打算推開他。
聶擎宇已經起身,順便抱起她。
“放開,別碰我!”安然冷冷地推他一把,以示自己的抗拒。
聶擎宇一只大手仍然扶在她的腰上,看似沒用什麽力氣,卻讓她掙脫不得。
“你想怎麽樣啊!我現在又不能……”安然漲紅了臉,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不能什麽?”某人一臉純潔的問號。“你以為我想做什麽!”
“你……”安然拿他沒辦法,只好偃旗息鼓。“放開手,我想去洗手間。”
“待會兒,我陪你一起去。”某人開始越來越過分。
“你……有病吧!”安然忍無可忍。
“給你做了幾條應季的新裙子,要不要試試看?”他低聲問道。
安然怔了怔,看向他。
“都是我親手做的。”聶擎宇輕易地把控着她,不讓她掙脫他的懷抱。同時,他親昵地将薄唇貼在她的耳畔柔柔低語:“專門為你一個人設計,不用擔心撞衫的問題。”
安然咬了咬唇,想裝作不在乎,可是鼻腔深處熱辣辣地,眼眶裏也似乎有不争氣的淚霧在凝聚。
她無數遍地提醒自己不要再被這個男人的糖衣炮彈迷惑。但是真正實踐起來才發現,原來她的意志力并沒有那麽堅定。
聶擎宇看出她心思活動,就篤信地勾唇一笑。他一條手臂牢牢圈着她的纖腰,伸出另一條手臂,從沙發後面拎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
安然見他下車的時候就拎着這個袋子,原來裏面都是他給她做的衣服。
“這些裙子根據你氣質身材膚色專門設計裁制,所有挂飾、鈕扣、拉鏈都是我親手縫上去的,工藝完美沒有任何瑕疵……”聶擎宇将袋子裏的衣裙一件件展開,逐條給安然過目。
安然想裝作不在乎,可是她的眼睛不聽從大腦的指揮,總是忍不住往那些漂亮的裙子上面瞟。
盡管如此,她還是嘴硬:“你上次給我做的那條裙子還沒穿過呢。”
“那條裙子馬上就過季了!這些是五分袖和短裙的,天熱的時候就能穿。”男子見她神色緩和,趁機在她臉頰上偷得一枚香吻。“以後你穿的衣服我都包了!春夏秋冬,每個季節的衣服都由我親手給你做,保證不撞衫!”
“……”誰說這個男人不會說情話?他要調起情來簡直能醉死個人了!
安然用了很大的定力反複說服自己不要心軟,不要被他仨瓜倆棗的小恩小惠給蒙騙了!她不能忘記沒出世的寶寶是怎麽被人害死的!
這個男人放走了害死寶寶的兇手,他是幫兇!
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堅決不允許自己心軟。
「叩叩叩」書房的門被敲響,聲音有些急促。
安然松了口氣,忙擡頭道:“請進!”
趕緊來個人打斷一下吧,她覺得自己脆弱的意志力在男人糖衣炮彈的轟炸下快要撐不住了!
劉嫂探身進來,滿眼的驚惶:“太太,那家三口人又來了,還帶了一個人,說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