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雙手掐住小高的脖子,激動地喊道:“我要出院!你跟聶擎宇說我要立刻出院!我不要再待在這個地方……”

小高沒想到安然如此激動,他又不敢推她,就忍着脖子的掐痛,提醒她:“太太,你還是跟總裁道個歉吧!你保證以後再也不逃跑了……”

“我沒有錯,我不要道歉!我要離開這裏!我要離開這裏!”安然掐着小高脖子的雙手越掐越緊,好像這是她唯一救命的浮木,如果她撒手就要溺斃了。

“咳咳……咳咳咳……”小高被掐得直翻白眼。

旁邊的兩個小護士剛開始還希望這小夥子能勸住安然,卻沒想到如此不中用。她們倆見勢不妙,就沖上去拉住了安然的雙手。

“姐姐,你快撒手,你要掐死這個小帥哥了!”一位小護士再次充當「護草使者」。

“安然小姐,你冷靜啊!再不撒手……又要給你打針了!”另一個小護士施出了安然最怕的殺手锏。

但是安然已經失去理智,她緊掐着小高,反複地要求:“我要見聶擎宇!你讓他過來帶我走……”

“安然!”突然一個好聽的熟悉聲音響起,好像清泉般澆灌進安然的心裏,令她狂躁的情緒迅速緩解。

她停止了掐小高的動作,猛然轉過頭,就見到了去而複返的聶擎宇。她以為自己又出現了幻覺,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聶擎宇快步走過來,對她伸出了一只好看的大手:“過來!”

安然對他的召喚幾乎沒有任何免疫力,她立刻松開了小高的脖子,抓住了聶擎宇的大手。

真實的觸感令她微微一顫,是他……真是他回來了!她瘋狂地撲進了他的懷裏,兩條柔軟的手臂緊緊地纏附着他,淚水洶湧而出。“擎宇……我害怕!”

聶擎宇一手擁着她,一手輕撫她的脊背,安慰道:“別怕,我帶你走。”

他一邊安慰懷裏的安然,一邊對正摸着脖子直喘氣的小高打了個眼色。

小高趕緊回避離開,以免再刺激到安然。

“擎宇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裏!我害怕……”安然不停地哭求着他。

聶擎宇爽快地答應了她:“這就帶你走!”

安然聞言精神一振,終于慢慢清醒了過來。她睜開濕漉漉的眸子,重新打量着聶擎宇,不禁又委屈又憤怒:“聶擎宇,你到底想怎麽樣!”

聶擎宇:“……”

很好,這麽快又恢複原狀了,效果的确跟霍言說的一樣立竿見影。

他抿了抿唇,也沒再答話,只是牽住她的手一起往門口走去。

安然這次沒再別扭,亦步亦趨地跟着他。聶擎宇握着她一只手,她就兩只手都緊抓着他,生怕他再把自己丢下。

眼看着走到電梯門前,聶擎宇到底還是沒忍住,他緩緩停下了腳步。

安然一直懸着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由于緊張說話都不利索了。“為、為什麽不走了……我們走啊!走啊!”

她徒勞地想用雙手拽着男人進電梯。可是她的力道想拽動他,無疑等同于蝼蟻撼樹。

聶擎宇看她小臉瞬間吓白了,再想到霍言的警告,也沒敢過分吓唬她,只是像征性地訓誡了一句:“回去之後你要聽話。”

“嗯,我聽話!”安然慌亂地點了兩下腦袋,又死命地拽他。“我們走……快走!”

聶擎宇這才拉着她的手一起進了電梯。

安然緊緊地摟抱住他的健軀,好像附生在他身上的藤蔓植物一般,生怕再被他抛下。

聶擎宇感覺她身體微微顫抖,就抱了她一下,按照霍言的囑咐勉強安慰了一句:“別怕,我不會丢下你。”

安然哭起來,委屈地咕哝了一句:“你這個壞蛋……”

他故意讓霍言去抓她,故意把她送到這可怕的鬼地方關起來,她恨他!

聶擎宇無語了。他發現只要照着霍言說的去做,這個女人就會流露不乖的本性。

可這才是正常狀态下的安然。

終于出了電梯門,安然恨不得插上翅膀趕緊飛出這座可怕的牢籠。“我們快點走好嗎?快點走!”

她使勁地拖拽他,卻不小心把自己給拽進了他懷裏。

如此幾次,聶擎宇有些不耐煩,就嗆了她一句:“急什麽?離開這裏還急着逃跑是吧!”

他始終沒聽到她保證說以後不逃了,這讓他很不爽。

如果不是霍言在那裏危言聳聽,他原打算至少把她關在這裏半個月,直到她求饒認錯為止。

安然不敢反駁。她忍氣吞聲地跟着他不緊不慢的步伐,一邊悄悄地抹眼淚。

等到兩人終于出了醫院大樓,外面天空明晃晃的太陽照耀着,安然有種重見天日的恍惚感。

微風吹來,她眸子裏的淚水終于幹了,眼神也漸漸恢複了明亮。

一輛布加迪駛過來停在臺階下,車門開阖,阿豪走下來。

他擡頭看了眼聶擎宇和安然,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走過去拉開了後排車門。

安然看到阿豪,腳步稍微歡快了一些,神色也晴霁了幾分。

聶擎宇臉色卻冷了幾分,知道這是因為阿豪被安然劃入值得她信賴的範疇內的人。

霍言說過,這個時候最好找個能讓安然信賴的人一起接她出院,她的安全感更強。

上車的時候,安然甚至主動松開了聶擎宇的大手,搶先鑽進了車裏。

聶擎宇狹長的眸子不由閃過一抹愠怒,同時隐隐有些慌亂。

霍言還說過,如果安然對他的失望持續積累,可能有一天他這味「解藥」就失靈了,甚至變成一味毒藥。

還沒出精神病院,安然居然敢松開他的手,顯然她潛意識裏在信賴阿豪能将她帶出這座醫院。

聶擎宇站在車門前,臉色如罩寒冰,嘶嘶地冒着冷意。

阿豪不解地瞥他一眼,但并沒有催促,仍然站在那裏耐心等着。

聶擎宇終于還是壓下了當場發作的沖動,冷着臉上了車。

阿豪關了車門,然後回到駕駛座,調轉車頭,向着醫院門口方向駛去。

安然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車窗外,幾乎一點一點默默計算着離開這個地方還有多遠。

突然一條熟悉的鐵臂圈住了她的纖腰,強硬地将她摟進了他的懷裏。

“怎麽,還沒離開這裏就準備過河拆橋了?”聶擎宇似笑非笑地低首問她。

在他熟悉的懷抱裏,她感覺很安全,就将身體又往他的懷裏靠了靠。

聶擎宇看着懷裏柔順的女子,狹長的冰眸染起了一抹暖色,抿了抿唇角,這才滿意地擡起頭,對前面的阿豪吩咐道:“去無恙餐廳!”

安然眼眸動了動,問道:“無恙餐廳在哪裏?”

“就是上次帶你吃飯的地方。”聶擎宇慢慢地解釋道。“新開的餐廳,剛取的名字。”

安然怔了怔,似乎有些明白無恙的意思了。他為她開的樂器行就叫「安然無恙」,新開的餐廳叫「無恙」,都是為她開的?

但她想到了什麽,眼睛裏的亮色又熄滅了,賭氣地扭過頭去。

他這般傷害她,別以為随便給她點小恩小惠就能彌補,她不會原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