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靳遠關切問道,緊跟着便聽宋以真肚子裏傳來一陣“咕咕”聲。

宋以真小臉一紅,見她窘迫的模樣,許靳遠微微一笑,輕聲道:“你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我請你吃東西。”

宋以真毫不客氣的點頭:“想吃鴨血粉絲湯。”

許靳遠聞言輕輕點頭,便等宋以真縫合好屍體,又洗了個藥澡之後,便帶着她上街尋了個還開着食肆吃飯。

此時月上中庭,大街上已經看不到一個人影了。

宋以真坐在食肆裏吃着鴨血粉絲湯,許靳遠微微一笑,輕聲問:“還需要點些什麽?”

宋以真看着滿桌的菜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這麽多也吃不完。”說着,她神色敬佩的看着許靳遠:“許公子看起來文質彬彬,卻沒想面對解剖屍體的場面竟能面不改色,如今還有食欲陪我吃東西,這份淡然的姿态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許靳遠聞言淡淡一笑,夾了塊水煮魚片放在她碗裏:“小宋大夫年紀輕輕,能有如此氣魄也讓人吃驚不已。”

宋以真嘿嘿笑了笑,在心中想:不小了,不小了。

許靳遠見她幹笑,也沒繼續問下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奇遇或者不堪回首的過往,他覺得宋以真特別,但也不想找茬對縫的挖根問底去查探她的隐私。

便也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陪着她吃飯。

等兩人吃好了飯,月色已經東沉。

宋以真吃飽喝足的和許靳遠走出食肆,回頭望着燈火通明的食肆感嘆:“這家店打烊真晚。”

許靳遠聞言微微一笑,輕聲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宋以真也沒矯情拒絕,畢竟這種大晚上,一個人女人走夜路不安全不是?

好在食肆離她們家不遠,穿過兩三條巷子便到了。

兩人走在路上,遇到了查宵禁的官差,官差得知兩人剛查案從義莊回來,連忙肅然起敬的詢問許靳遠用不用他們護送。

許靳遠垂眸瞧了瞧宋以真,半晌才淡淡一笑:“不用!”

他将宋以真送回家的時候,卻見屋裏還亮着燈火。

望着從屋中流瀉出來的燭光,宋以真心中一暖,她回頭對許靳遠咧嘴笑了笑,便加快了腳步小跑進了屋。

夜色之中,許靳遠獨立在遠在外,瞧着宋以真那嬌小的身影進了屋,又聽着屋內傳來宋氏關切溫婉的聲音,良久之後,他才收回目光,微微彎了彎唇,這才提着燈籠轉身回了家。

屋內,宋以真看着宋氏那擔憂的神情,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娘,今日事情多,你不用特意等我的。”

宋氏摸着她的頭,輕聲道:“如意庵出了那樣的命案,娘有些不放心。”她低頭看着宋以真那有些自責的表情,便笑着說:“好了,你從昨晚半夜忙到現在,還不困嗎?快去洗漱歇息吧。”

看着宋氏溫柔的表情,宋以真伸手抱着她蹭了蹭:“娘,我好喜歡你。”

聽着女兒撒嬌的話語,宋氏心裏軟的跟什麽似得,她伸手摸着宋以真的頭輕笑:“好了,好了,去睡吧。”

宋以真又在她懷裏膩了一會兒,這才洗漱了回屋休息睡覺。

白日裏累的厲害,她躺在床上不過片刻,便呼呼大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王奉廉此時正站在位于城北的宅院裏,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檀雲:“明日我便讓人想辦法将你送回京城。”

“爹,我不走。”

“你不走?難不成想把命丢在江寧?”王奉廉冷聲道:“我已經托你大伯娘以你是庶女的身份,為你另尋了門好親。你安分守己的回到京城安分守己的嫁人,別再給我鬧出什麽幺蛾子了。”

“爹,姓宋的害得我們家淪落至此,再沒有報仇之前我不走……”

“住口!”

王奉廉一巴掌扇在王檀雲臉上,氣急敗壞的吼道:“眼看着明年就能升遷回京,都是你這蠢貨,害我丢了官職。”他指着王檀雲:“如今這門親事是你大伯娘好不容易搭上的,你若再敢胡作為非,別怪我翻臉不認人!”王奉廉甩袖,冷哼:“來人,将她給我綁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給她松綁!”

王檀雲心有不甘的被下人拖了下去,口裏喊道:“爹,爹,你不能這麽對我。”

王奉廉聞言怒火中燒的命人将她的嘴捂住,給關到了房間裏。

結果第二日準備将王檀雲送出城的時候,卻得知,許靳遠下令,城中許進不許出,凡是想出城的人必須擁有他的蓋章路引才行。

王奉廉氣急,連忙去找杜縣令。

杜縣令念着想升成京官,對王奉廉有求必應之外,也着實看不慣許靳遠那新官上任就開始不将自己放在眼裏的模樣

他是縣令,是許靳遠的頂頭上司,怎能甘心被許靳遠奪去了風頭。

當杜縣令找到許靳遠的時候,許靳遠得知他的來意,只是微笑着從懷裏摸出吏部的公文對杜縣令道:“杜大人,如意庵出了如此大的命案,下官一早就上報吏部,吏部已經下了書令,讓下官全權掌管此事,若有什麽需要也直接向吏部報告。”

“你!”杜縣令氣急,實在沒想到許靳遠剛上任,竟然就敢對自己使釜底抽薪這一招。

勉強壓下心中的怒氣,杜縣令目光沉沉的盯着許靳遠冷着聲音道:“賢侄,杜許兩家的長輩可是姻親,你便要為了此事傷了兩家的情分?”

許靳遠聞言,目光沉沉地回望着杜縣令,寸步不讓的輕聲道:“命案當前無情分!”

“好,好一個命案當前無情分!”杜縣令甩袖冷笑,意味深長的盯着許靳遠沉聲道:“在宗族大家面前,還望賢侄也當有如此骨氣!”

許靳遠不卑不亢的看着杜縣令微微一笑,杜縣令甩手冷哼:“告辭!”

看着杜縣令怒氣沖沖的身影,許靳遠面色不變,倒是他身旁的小厮慶一有些苦惱:“公子,若是太太和族長知道了此事,定不會善罷甘休!”

許靳遠聞言淡道:“若只是一樁尋常的命案何故鬧到此地?明知有冤情卻不查清。”他看着慶一,冷着聲音道:“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薯!”

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