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聞言,忙上前将安神香滅了。

聞着屋內濃郁的安神香,宋以真蹙了蹙眉,将厚重的床幔放下來之後,這才對那少女道:“将窗戶打開透氣。”

那少女神色擔憂,宋以真輕聲道:“沒關系,這床幔遮光,對他沒影響。”

這話一落,那少女上前打開窗的時候,還不放心的把屏風移到床前之時,卻見宋以真撩開床幔就拖鞋跑上了床。

“你這是……”

那少女情緒頗為激動的喊道,宋以真淡然的聲音從厚重的床幔中傳來:“姑娘放心,我并無他意,只是這樣方便給他把脈治病。”

那少女清冷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也沒說什麽,而是上前将窗打開,隆冬的風呼嘯而來,很快就把屋內剩餘的安神香味吹散。

因為床幔和屏風遮住了光,床上其實很暗。

但這男子實在太白了,象牙色似的白在這稍暗的光線裏超級打眼。宋以真不用點燈也看的清清楚楚,在給男子把脈的時候發現那少年的手腕發紅。那淡淡的紅色嵌在他雪白的肌膚上,便如凝凍的白玉之上綻開了一點桃紅。

這少年的症狀分明是得了白化病,得了白化病的人由于缺乏黑色素的保護,患者患者皮膚對光線高度敏感,日曬後易發生曬斑和各種光感性皮炎。嚴重點的還可能發生基底細胞癌或鱗狀細胞癌的症狀!

宋以真蹙了蹙眉,便伸手解開男子身上的衣衫,想去檢查他身體上的其他地方。

卻不想剛湊過去解開衣帶,敞開他的衣襟時,那少年便眸光朦胧的睜開了眼。

她雙眸微微泛紅,神情有些茫然的看着坐在他身旁,手裏還扒拉着自己衣帶的宋以真。

兩兩相對望,宋以真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他露出的胸膛上,肌膚潔白,界限清晰,看着便是人間絕色。

那男子面對宋以真這樣的目光,陡然覺得一把火從心底燒了起來,他想掙紮,奈何四肢像灌了鉛一場沉重,只能喘着氣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丫鬟請來的大夫,鄙姓宋,名以真,來自江寧回春堂。”宋以真從善如流的扒開他的衣裳,湊過去檢查了他身上這些地方并沒有發生手腕上那樣發紅,便放心的給他攏上衣襟,輕聲道:“你眉發皆白,這是病,得治!”

此時那男子臉上已經染上了一片血色,他微微閉着眼,濃長的白色眼睫顫巍巍的搭在眼簾之上,襯着他精致立體的五官漂亮的讓人看呆住。

宋以真眨眼贊嘆:“你真好看。”好看的像是二次元裏面走出的動漫人物一般。

那男子聞言,神色一怔。

不由自處的睜開眼看着宋以真,那微微泛紅的眼中竟然泛起了一絲羞澀之意。當他的眼對上宋以真那雙漆黑分明的澄澈眸光時,微微垂了垂眼,腼腆無比的笑了起來。

宋以真被他笑的心肝兒都化了,連忙收攏自己的思緒,一邊給他系衣帶,一邊說:“你這是生病是因為沒休息好又受了寒的緣故,我給你開幾幅方子就好了。”頓了頓,她收回手,坐在一旁,眸光安靜的看着他:“雖然你……”她微微彎腰,伸手撈起一縷白色的發絲握在手心中,對着他笑:“……這樣很好看,但身為醫者,我更期望你能行走在陽光下的模樣。”

那男子躺在床上,目光呆呆的看着她。

他長到現在,白日裏都呆着這種幽暗無光的環境下,只有天色完全黑下來的夜晚,才能走出一方天地出去見見這沉浸在夜色中的靜谧世界。

如今恍然一聽宋以真的話,他心中忽然雀躍起來。

是不是?

真的能像她所說的那般,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行走在陽光下?

兩人離的很近,他望着她,那微微泛紅的眼珠似乎帶着盈盈的光,像是一處靜谧的潭水又像是月光下緩緩流動的小溪。

他看了她一會兒,才輕聲問道:“可以麽?”

宋以真微笑:“可以的。”

看着她篤定的眼神,他緩緩一笑,忽然将自己的右手伸到宋以真面前。

宋以真垂眸,看着他緩緩将握緊的手心轉到自己面前,當他的手心慢慢打開的時候,只見他雪白的手掌心中靜靜的躺着一枚純黑的棋子。

那純黑的色彩便像是倒映在如冰玉水晶之上,宋以真垂眸看了一會兒,有些不解他這是何意?

正擡眼欲詢問之時,卻見他從床上半坐起來,那如雪般的發絲随着他的動作垂落在绛紫色的衣衫上,仿佛也流瀉在了宋以真心裏。

他緩緩将掌心那枚黑色的棋子送到宋以真面前,那眸中的光像是初生的小狗一般,帶着濕漉漉的水汽:“送給你。”

宋以真愣了一下,見他唇邊挂着一抹羞怯的笑意,那眸光卻柔軟無比的望着自己。那安靜的模樣,讓人不忍心拒絕。

風聲從窗外佛來,穿過屏風,佛動了帳慢的一角,仿佛也帶來了屬于江寧的煙火氣息。

一片安靜無聲中,宋以真沉默的坐在那裏。

那男子也安靜的坐在她跟前,目光含笑的看着她,直到眼前的青衣身影擡起右手,接過自己掌心中的那枚黑色的棋子時,他眼中的光在這昏暗的空間裏閃着雀躍的光。

宋以真怔住。

片刻才反應過來,才撚着那枚黑色的棋子對他笑:“我猜你是一直沉迷于下棋,所以忘記睡覺,這才病倒的吧?”

那男子聞言面色一紅,神情有些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般:“我忘記時間了。”

宋以真點頭:“幾夜沒睡了?”

那男子怯怯的伸出三根手指頭,宋以真見狀,微微一笑,但這笑容卻讓那男子吓了一跳。

不知為何,他潛意識覺得宋以真在生氣,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宋以真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大冬天熬着三夜不睡,你不病倒誰病倒?”

說完這話,她撈開帳慢,從床上下去,擡頭便對那站在床前的少女道:“公子的病症是因體質虛衰,又因勞神過度所引起的發燒。”說道這裏,她擡頭問那少女:“前幾日可曾給公子吃過什麽大補燥熱之內的補品?”

話落,卻見那少女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捏在手中的那枚黑子,宋以真見狀,連忙又問了一句。

那少女才反應過來,忙收斂了眸中的神色,輕聲答:“因這幾日天氣太冷,給公子食用了鴿子湯。”#####不知不覺這文竟然寫了四個月了,寫文真是個好費時間和腦子的愛好。

別人上班我上班,別人放假我碼字,別人出去玩兒,我碼字……不過精神世界倒是挺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