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是大補燥熱之物,不适合公子這種陰虛症狀。”說着,她又道:“公子這樣的症狀,應當以滋補心陰,清心安神為主。”

語畢,她便走到桌前,坐在棋盤一方的空位置上開了一幅藥方。

當那丫鬟接過藥方一看,見都是當歸、阿膠、玉竹、元參、麥冬、棗仁一類平常的他們幾乎沒用過的藥物,便好奇問道:“大夫,公子平日用的藥材都是人參、冬蟲夏草和靈芝一類的藥物,你這方子……”

聽見她欲言又止的問話,宋以真淡淡一笑:“能治病的藥材都是好藥材,公子平日用了這麽多名貴藥材不妨換一換我這接地氣的平價藥,指不定就能将身體養好了呢?”

那少女一聽宋以真這話,表情緩和了許多,又聽宋以真道:“公子這病平時須得食補為主,我再給你寫幾個平日食補的方子。”

等她将寫好的食補方子給那少女看的時候,那少女見方子名稱都是一些類似桑菊薄荷飲、絲瓜花蜜飲、鮮藕姜汁一類文雅至極的名字,表情這才滿意起來。

宋以真見她一臉‘我家公子文雅無雙’的表情,便彎唇笑了笑,又囑咐那少女平日應當少吃辛辣,蒸、炸、爆、烤和荔枝桂圓等食物。

那少女聞言都一一仔細記下了,這時,宋以真又扭頭看了看那緊閉的帳慢。

隐約能瞧見那男子坐在床上的身影,這才輕聲開口道:“若公子有時間,不妨在江寧小住幾月。你身體的病症,經過慢慢調養,雖不能痊愈,卻能走出這一方昏暗的小天地。”

她這話說完,良久之後,那帳慢之後才傳來輕輕的聲音:“好。”

聽聞這句話,宋以真臉上綻開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對他說了回春堂的地址,這才笑盈盈的背着藥箱離開了客棧。

那少女站在門口,目光複雜的看着宋以真離開的背影,良久之後,她才收回目光,轉身進了屋內。她走到帳慢前,目光擔憂的出口問道:“公子,你還好麽?”

那年輕男子坐在昏暗的帳內,輕輕偏頭望着從屏風處透出來的微光。腦中不知為何,便想起了宋以真方才在這帳慢之內對自己所說的話——有朝一日行走在陽光下。

他微微勾起嘴角,輕聲道:“我很好。”

回春堂、宋以真……

他忽然開始期待,江寧的整個春天。

宋以真從同福裏客棧回去的時候,在路上忽然被人叫住。

她回頭,見慶一和許靳遠兩人騎在馬上,出聲喚她的人正是慶一。

見她回頭,慶一咧嘴笑:“只要在江寧看着一個背藥箱的青衣人影,必是小宋大夫無疑了。”

宋以真聞言對兩人翹唇一笑,那笑容客氣中帶着疏離,慶一卻好似沒看見一般,熱情非凡的問道:“小宋大夫這是剛出診?”

宋以真點頭,慶一又道:“小宋大夫,我們公子前兒查河道,為救孩子落了水,此時正有些咳嗽發熱呢?”

宋以真聞言,目光落在許靳遠身上。

低垂的天色中,他穿着一身玄衣騎在馬上。

他的手正握着缰繩,微微垂頭瞧着自己,風揚起他的衣袍,雖是閑雅溫潤的畫面,落在人的眼底卻帶着一股莫名的氣場。

宋以真收回目光,輕聲道:“許公子瞧着身體極好,想來身體并無事。”想了想,她覺得自己身為醫者,不該感情用事,便嘆了口氣,看着慶一道:“回去給你們公子用陳艾泡藥浴,驅寒盜汗便可。”

看着宋以真轉身就走的身影,慶一撓了撓後腦勺,偏頭對許靳遠問道:“公子,我怎麽覺得小宋大夫這兩年對咱們的态度挺冷淡的?”

許靳遠聞言垂了垂眼,面上帶着一抹孤寂。

良久之後,他擡起頭,透過人群看着宋以真緩緩離開的身影,看了許久許久,久到天空飄起了雪花,這才收回目光輕聲道:“走吧。”

面對公子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态度,慶一又撓了撓後腦勺,覺得這兩年公子似乎也變了很多。

他目光落在許靳遠那一襲玄色背影上,恍惚很久才喃喃自語道:“公子這兩年越來越喜歡深沉的顏色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許靳遠已經騎着馬消失在街角,慶一趕緊打馬追了上去。

宋以真百無聊奈的走在路上,忽然聽見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她連忙抱着藥箱子往角落裏讓,餘光卻瞧見那策馬飛奔的人影似乎在自己身旁停頓了一下,這才又飛快的朝前跑去。

看着逐漸遠去的那抹黑色人影,宋以真微抿了抿唇。

自從兩年前在杜府出了那件事之後,她再見到許靳遠總能想起男顏禍水那句話,于是她便下意識的同許靳遠疏離了些。

看着許靳遠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這才收回目光,看着熱鬧非凡的大街上。

她心中很是感嘆,自從杜縣令用三小姐搭上京官之後,便在年末調去了京中上任。如今的許靳遠升成了縣令,而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他便将屬于貧困縣的江寧治理成了全國數一數二的富裕縣。

而他的官職也從七品升為了六品,前陣子吏部又下了文書,把許靳遠升成了京官。

想到這裏,宋以真很是稀奇,總感覺這江寧的官一個個都升到京城去了。難不成是因為江寧的風水太好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知道哥哥宋潛和穆修春闱之後,兩人能不能沾點江寧的風水做個大官?

哎,宋以真擡頭望了回天。

宋潛和穆修離開江寧已兩年了,算一算春闱的時間,大概年後兩人就要回來了吧?

想到這裏,她不免又感嘆。

在這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通訊基本靠吼的古代,趕路動辄就是十天半月的光景,真是有點傷不起啊……

雪越下越大,放眼望過去,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疏疏薄薄的白。

雪花順着風飄在臉上,有些冷,宋以真趕緊加快了腳步朝回春堂而去。卻沒想被兩個腳步匆匆的女子無意撞了下,其中一個做丫鬟打扮,手上拎着藥的人看見宋以真,表情一驚:“小宋大夫。”

宋以真詫異,這個人她并不認識,但還是很有禮貌對她微微一笑。

而後見兩人沒事,便提起腳步走了。

那丫鬟看着宋以真的背影,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姨娘,為何不去回春堂治病?咱們府裏的人都是請回春堂治病的,小宋大夫和黃大夫的醫術都那麽好,肯定能讓姨娘懷上大少爺的孩子的。”

“你懂什麽?我怎麽敢找她治病?我……”這話沒說完,那姨娘便住嘴,有些不耐煩的看着丫鬟:“走吧,走吧,今兒下雪了,大公子定不會出去尋歡作樂,我得趕回去把大公子留在我屋裏過夜才行。”#####沒想到昨天随便發了牢騷,居然炸出了讀者。

這是我寫的第一本文,最開心就是認識了這麽多書友。

我閑暇寫文,你閑暇看文,咱們真是太有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