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緋猛地睜眼,點漆黑瞳之中倒映出尤湖那張長眉斜飛入鬓的風華俊臉,只見他薄唇含笑,眼梢帶輕浮,眉目之間晃蕩的是讓人面紅耳赤的淺淡邪佞,不明顯,全被他潛藏了起來。

她粉白如血色的唇一啓,就冷漠無情地道,“閉嘴,如若不然滾出去!”

尤湖失笑,在他眼裏,這會面白如雪的古緋,說這樣的話,分明就是羞惱色厲內荏而已,他指尖虛點落在古緋右側傷處問,“小生聽聞姑娘傷了,可是馬不停蹄進宮來,就為姑娘治傷而來,姑娘當真要心狠的将小生趕出去不成?”

經他這麽一提醒,古緋頓覺那傷口痛的厲害,全然比之從前的腿傷還疼的厲害,她額頭不斷有冷汗冒出,整個人不消一瞬就渾身都是汗濕的。

她抽了口冷氣,氣弱地兇巴巴瞪了他一眼,“不要你治!”

她卻是還在介意剛才此人說的那番輕薄之言,硬是撐着不領情。

尤湖不是沒見識過古緋的倔強,這會瞧着她疼的雙瞳水霧彌漫,眼眶都是紅的,一張本就不大的臉上偏生還忍着,不痛呼一聲,就是連下唇都給咬出了牙印子。

莫名的,他就心有嘆息,雖然知道古緋不是在露委屈裝可憐,可她那副樣子,倒比裝可憐還來的讓他心尖子一軟,繼而是密密麻麻的心疼起來。

這種感覺甚為新奇,他從前沒體會過,但也知曉那是對一個人上了心才會如此在意的。

他很是順其自然,既然上了心,那麽順心而為就是了,其他的他反而不多想了,在這點上,倒是頭一次不深思熟慮帶算計。

如此想到便做,他起身。長發從微涼的錦被上曳過,那身深紫華服在光線不明的房間裏投射出斜長的影子,他就那麽一聲不吭出了房間。

古緋一愣,不明何時尤湖竟這般聽話了。随即傷疼一波一波地襲來,像是有無數只帶鐵鉗的螞蟻在往她的傷口深處鑽,叫她半點不得安生。

她低頭看了看有點滲血的紗布,鼻端嗅到一股淺淡的藥味,眉心一皺,她甚至都有心将那紗布給解下來,不管傷口算了,可也知曉這是禦醫給開的藥方子,她只能受着。

若是讓尤湖給她配藥,是不是不會這麽痛來着……

這念頭倏起。她果斷狠狠地掐斷!

那人,本就是個不能信任的,維系兩人的只有利益而已,她怎可生出依賴的心思來,若是靠的習慣了。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給賣了也說不定,畢竟,世人皆是唯利是圖之輩。

“呵,姑娘這是……”房門再次被打開,有厚重的人影踏進來,随之而來的還有戲谑的淺笑,“以為小生走了。故而委屈的哭了?”

古緋側頭,就見尤湖端着一托盤,長身而立的在月光清輝除朝她施施然走來。

華服逶迤,玉冠生輝,面俊如仙,一身清淡的仿佛從水墨畫中走出的風流人物。然而他說的話,實在壞了這份景——

“姑娘舍不得小生,直言便是,小生不會丢下姑娘不管,姑娘總是這般口是心非。着實讓小生無奈。”

剛才心頭浮起的那點安定瞬間消散無蹤,古緋冷眼一掃,哼了聲,又轉頭向裏,不再看他。

尤湖哪裏會計較這些,知曉身子不爽利的人是脾性大點,況且他也不是第一天才了解古緋的。

他搬了張錦杌到榻前,坐到床沿,順手将托盤擱到杌上,身子微傾,就要去扶古緋起來,“來,讓小生看看傷處。”

即便古緋還心有惱怒,可也不會和自個的身子過不去,故她避開他的手,自己單手撐着坐将起來。

尤湖長眉一挑,他複又去将燈火點燃,挪到近前,再坐到床沿,他瞧着只坐着沒動的古緋笑道,“姑娘不脫裏衫,小生如何看?”

古緋頓了下,橫了他一眼,伸手解開點裏衫,微微露出右側那傷口來。

滑膩如凝脂的肌膚暴露在微暖的油燈光點之中,帶出一種氤氲的柔光,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而纏在哪肌膚上的紗布就很是礙眼,還有浸潤出的血色。

尤湖正色,他湊近了,一拉古緋手腕一邊把脈,一邊大力将古緋的裏衫給扯了下來,露出更多春光的同時,還有古緋湖綠色的肚兜邊緣以及那根勾人的細帶。

古緋剛想擡手掙紮,可看尤湖正半阖眼眸皺眉在沉吟着什麽,她又将心頭那點以為對方故意的心思給按捺下了,興許只是她多心了。

“不應該……”尤湖近乎自言自語,他把脈完,瞅着古緋傷口,抄起托盤裏的銀剪,在古緋眨眼的當,刷刷幾下就将紗布給剪斷,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注意,那銀剪一轉,就連古緋肚兜的細帶給一并剪掉了。

頓時,刺鼻的藥味彌漫出來,混合和血腥味,實在難聞。

古緋皺眉,差點驚呼出聲,她左手趕緊一護,才将松垮的裏衫連同肚兜給拉住,沒徹底地松垮到腰身去,總算是堪堪保住了半個嬌挺的酥胸。

大片白瑩瑩的春光外洩,從脖頸到鎖骨再到半個胸口都在外,古緋眸色不善地看了尤湖一眼,瞧着他正在細細看紗布上的藥粉,也不像是有意的。

她想将衣衫往上拉一拉,誰想,尤湖猛地擡頭,指尖就那麽撫觸到了她光裸的肌膚上,“姑娘別動為好,傷口還在流血。”

果然,就這當的功夫,從那傷口流出的血從她膩白的肌膚上劃過,帶出妖嬈又極為豔麗的猩紅痕跡,最後滴落到白色裏衫上。

而尤湖,他在古緋詫異地目光中,指尖一點她傷口,蘸了點血,先是看了看,後就那麽直直的送進薄唇之中吃了下去。

“你……”古緋怒不可止。

然而,尤湖卻奇異地笑了起來,那笑從嘴角深邃的暗影之中綻放,帶着深沉的狠厲,“看來。是有人想廢了姑娘。”

聞言,古緋剛才還滿心的怒意,這會驀地就凝滞了,像是正燃燒歡騰的煙火一下就被堅冰給凍住了般。“什麽意思?”

尤湖起身,倒了盞幹淨的涼水,然後在古緋身一摸,找出方巾,蘸了蘸水,開始邊給古緋清洗傷口邊解釋道,“姑娘起先覺得疼的厲害,是有人在藥粉裏加重了一味藥,藥性烈了,順着傷口入。換個幾次藥,只怕姑娘以後這整條右臂都再擡不起來了,如此姑娘以後還要如何制墨,即便現在姑娘有聖師的名頭,對初元帝又有救命之恩。可有個幾年,誰還記得這些,到時麽……”

剩下的話尤湖沒說完,古緋再清楚不過,“到時,我是死是活,邊能任憑某些人說了算。”

“對的。”很快一盞涼水就被血染得通紅。尤湖起身倒掉,又重新倒了盞。

重新坐到床沿,尤湖正要繼續給古緋清洗,他動作倏地一頓,後意味不明地挺直背脊,一本正經地道。“姑娘,房裏不夠光亮,小生有點看不清楚。”

古緋望着他,不發一言,端看他要說什麽話來。

果然。尤湖繼續道,“不若姑娘坐到小生腿上來,也好方便小生動作。”

古緋不為所動,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尤湖,似乎想從那雙風流的鳳眸之中看出些什麽來,可好一會,她都感覺到肩有涼意,裏衫更是被血染紅好大一片,才開口道,“随你。”

尤湖點頭,他臉上也沒多餘表情,甚至眼中都是再正色不過。

他放下手中茶盞,傾身雙手從古緋腋下而過,将她整個人抱了起來,緊接着在古緋帶冷意的眼眸之中,擺弄了她雙腿一下,讓她整個人跨坐在他大腿上,而他往床榻裏面挪了挪,還一手撐着古緋後背,怕她沒坐穩摔下去。

兩人面對面,那動作就和個抱幼兒一模一樣。

即便古緋再當沒看見,心頭也是羞惱橫生,到這份上,她還不知尤湖是故意,包括剛才剪斷她肚兜細帶一事,簡直就妄自頸上還長了顆腦袋。

但形似比人強,她的傷也确實只能靠尤湖,故而非好時機,她即便曉得了也只得忍着。

尤湖眉目一展,嘴角不自覺帶出笑意,從剛才感覺到腿上這柔軟身子一僵,他便曉得了古緋明了自個的心思,是以,這會,他壓根就不再藏着掖着,打定了主意想占便宜,當然就得趁人之危地多占點。

所以,他端着茶盞,方巾又蘸濕後,更進一步清洗傷口的時候,他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古緋身上,特別是那光裸的半個酥胸處,美名其曰看不清楚。

古緋不清楚,她這般單手護胸,将裸未裸,還因羞惱而不斷起伏的嬌挺,都叫人心起欲念。

尤湖是再正常不過的男子,他自然也不例外,況且他這會一雙眸子都挂在眼前那身白嫩可口的皮肉上,只能看不能吃,他很快就感受到什麽叫搬石頭砸自個腳。

身體裏緩緩升騰而起的灼熱清晰地很,該有的念想一個不少,指下還有意無意地碰觸到,而古緋頭撇向一邊,睫毛輕顫,臉素白,還咬唇隐忍的小模樣,都有讓人瞬間想化身為野獸的沖動。

他嘆息一聲,微微拉開和古緋的距離,在現在的情形下,不敢叫古緋曉得他那心思,也幸好,起先他還是顧着古緋的底線,沒敢叫人趴他胸口,如若不然,哪裏還能瞞得住人。

他手下動作加快,三兩下清洗幹淨後,從袖子裏摸出藥粉來問道,“姑娘,如若不想太疼,小生可在裏面加點麻沸散,不過,麻沸散不利傷口愈合。”

一開口,尤湖自個才發現嗓音喑啞的厲害。

古緋身子一顫,她緩緩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眼瞳清透如琉璃,帶着浮冰碎雪的冷意,她考慮了會,“不用加。”

随後她深深望着他露出個帶點譏诮的淺笑,“別以為我不知曉你的心思……”

“我不是,你能一夕喜歡好的起的!”

(阿姽:第二更下午4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