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俊樊的事情這麽一鬧開來,他自己倒是還扛得住,古阿姨可就受不了了。
一向做人做事都一絲不茍的古阿姨,活了大半輩子,最注重的就是名聲了,想不到自己兒子竟然攤上這樣的事,叫她如何能不焦心?
而且她身體本來也不是很好,結果就病倒了。
一病不可收拾。
剛開始還不肯去醫院,後來呢,就不得不去了。
這些事情藍熏草本來是不知道的,不過時間久了,電視報紙上都有報道,她也就得到了消息了。
畢竟和古阿姨有着一場難忘的師生之誼,雖然她們之前也有過一些不愉快,可是,藍熏草覺得自己身正不怕樹影斜,而且也已經和古俊樊斷了關系了,阿姨也就應該不會對自己像以前一樣不滿了。
所以,她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打算去一趟醫院探望一下。
這點小事,她覺得也沒有必要和人說起來,當然也包括蕭墨昂了。
早起,出去超市買了點東西,然後就打了出租去醫院。
問了古阿姨所在的病房,就直接上樓去。
可是都已經到了病房外了,她又難免有些猶豫。
之前,古阿姨以前對她一直很不滿意。
這一次冒冒然的過來,她會不會很生氣?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敲響了房門。
都已經來了,沒有臨陣退縮的道理。
古阿姨有些虛弱的聲音就從裏面傳了出來:“進來吧。”
藍熏草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裏面只有阿姨一個人在,不過古俊樊應該沒出去多久,因為他的手機還放在床頭櫃上沒有拿走。
藍熏草一面放下自己帶來的補品,一面開口:“阿姨,聽說您病了,我過來看看您。”
古阿姨見到她進來,笑容立刻僵硬起來,臉色也一下子變的難看起來。
“你不來看我我還好過點。”
她的話出口,藍熏草手上的動作就僵硬了了一下。
真是想不到,阿姨竟然會這樣的态度。
表情有些僵硬:“阿姨,其實我……”
“俊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你給造成的麽,藍熏草,我們古家究竟欠你什麽,你是來讨債的麽?”
藍熏草說不出話來了,這樣的局面她是始料不及的。
古家不欠她什麽,是她曾經欠了古家的,而且欠了很多很多。
可是,一直以來,她都在試圖報答他們的,怎麽還談到了讨債了呢?
今天,她本就不該過來。
黯然轉身,就想去推開病房的門。
既然這麽不受歡迎,還是離開的好。
可是,古阿姨好像并不願意就這麽讓她走了:“把你的東西帶走,記住了,我們古家永遠都不歡迎你。”
藍熏草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澀澀的。
她緊咬着嘴唇,驀的轉身,拿起來桌子上的袋子,就要馬上離開。
一只腳已經跨到門外,古阿姨的聲音又如影随形:“要不是因為你,俊樊他根本不會去喝酒,也不會鬧出來這麽大亂子,你把他的一輩子都毀了,你知道麽藍熏草。”
房門關合上,藍熏草無力的靠在那扇門板上,說不出來一句話。
眼睛裏有淚珠一滴滴滑落。
這一切,難道都是她一手造成的麽?
可是,她有錯麽?
她早就想要和古俊樊拉開距離了,而且,她也一直在這麽做,為什麽,現在出了事所有人就都把罪責推到她的身上去?
腳下灌了鉛一樣的沉重,藍熏草一步步艱難的往外走。
經過一個垃圾箱,就把滿滿一袋子的昂貴補品悉數塞了進去。
然後,她就像是卸去了什麽重荷一般快步的離開。
她必須馬上離開,因為擔心會撞上古俊樊。
出了醫院的門,一個人在人行路上慢慢的走。
不想回家,也不想去任何地方,就想一個人這麽走下去。
心亂如麻。
古阿姨的話讓她一顆心像是堵了一塊石頭般,說不出來的難受。
如果古俊樊真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會這樣的,如果他的大好前途真的因為自己徹底斷送,那麽,她不是要一輩子都活在自責和內疚之中麽?
古俊樊,畢竟不是一個在她心目中沒有任何位置的男人。
她縱然現在已經不再愛他,但是,他在她的心目中依舊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
他們曾經在一起有過那麽多美好而又甜美的回憶。
他與她而言,就像是親人一般的存在,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藍熏草走累了,才發現自己竟然到了一處空曠的廣場的邊緣。
天氣寒冷,只有很少的人在這裏活動。
有打羽毛球的,也有練太極,遛狗的,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卻也安安靜靜。
她找了個無人的位置坐了,取出來自己的手機,輸了幾個字進去然後慢慢翻看。
最後搜索出來的結果是:醫生酗酒,如果出了醫療事故,後果嚴重的會判刑,然後甚至會取消行醫資格。
這麽看來,古阿姨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危言聳聽。
可是,一向做事都很有分寸的古俊樊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呢。
就算他心情不好,就算他喝了酒,他那麽一個敬業又很有自制力的人,會不顧病人的安危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情形下做手術麽?
應該不會的啊?
可是如果不會,那些媒體的報道又是怎麽回事?
院方的态度又是怎麽回事。
還有就是,病人家屬怎麽就會在沒有任何證據是因為他的失誤而導致病人致死的情況下,把他直接告上法庭?
她真的想去親口問問古俊樊,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可是,她又沒有那個勇氣。
她害怕,如果讓古阿姨知道了,又會很生氣的。
可是不問呢,又覺得心裏很不落地。
不行,她一定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清楚,然後,盡可能的幫他打贏這場官司。
就算她沒有這個能力,蕭墨昂可是認識很多法律界的權威人士啊,他總幫的上忙的。
這樣想着,藍熏草就直接打通了古俊樊的電話了。
靜靜的等着那頭接聽,她的一顆心說不出來的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