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範老臉上肌肉一跳,沉聲道:“好了!”

他出聲阻止自己身後的太醫說話,冷眼打量着宋以真,意味深長的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這是大無畏的勇氣。但老虎終究是老虎,醫術也不是拿來呈口舌之快的”

宋以真挑眉,朝他拱手彎腰道:“範老開口當真是金句名言,晚輩倒是覺得醫者就應該在生老病死中戰個痛快!”

看着她恭謹實則鋒芒畢露的模樣,範院判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鐘老站在一旁,看着範院判浩浩蕩蕩離開的人馬消失在眼前,這才回頭對宋以真嘆了口氣:“你呀,就是年輕氣盛。”

面對鐘老的斥責,宋以真嘻嘻一笑:“可不就是青春年少,熱血人生嘛。”話落,她看着鐘老換了副認真的神色道:“鐘老,這些事不是退避三舍就能解決的,我想做成那些事,就必須激流而上!”

她站在案幾前,目光篤定的模樣讓鐘老心中微微一定,好半晌之後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雖然沒說話,但鼓勵支持的意味不言而喻。

宋以真朝他咧嘴一笑。

卻說被宋以真怼的氣急敗壞的範院判帶着人走到一旁,他揮開跟班,留下自己的徒弟,一巴掌拍在案幾上怒道:“真是氣煞老夫也!”

“師傅,咱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在陛下面前越來越得寵。”範老的徒弟龐燕平湊到他面前小聲道:“咱們必須想辦法打壓她!”

範院判聞言皺眉,五公主讓他在太醫院打壓宋以真,結果這豎子反而混的如魚得水。

他看着龐燕平:“你有什麽想法?”

“師傅,我前幾日聽說她要給陛下換藥治療。”龐燕平目中閃過一絲狠勁兒:“陛下寵她皆因風疾而起,若咱們在藥中動點手腳……”

“不行!”

範院判沉聲喝道:“五公主說過,在太子沒倒臺之前,陛下不能有任何一絲意外。”

龐燕平低下頭沒說話,但眼裏卻閃過一絲不以為意的表情。

換一換藥材,頂多讓陛下風疾發作,又不會要了命。

但他這想法不敢和範院判說,于是只能低聲道:“那師傅您說該怎麽辦?咱們才能拔掉宋以真這根肉中刺?”

範院判用手敲打着桌面,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太子的陽-根雖然瞞過了陛下,但朝中仍然鬧得沸沸揚揚的。過不了幾日又是宮中選秀的日子,太子必定着急醫好陽-根。”他嘴角抽出一絲冷笑:“你這幾日緊盯着宋以真的舉動,若她給太子醫治,偷了她的脈案呈給皇上。”一絲殺機在他眼裏閃現:“到時候,太子和她都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輕者殺頭,重者株連九族。

範院判在心中冷笑,這一次看你宋以真還怎麽得意!

正在看醫書的宋以真忽然覺得後脖子一涼,她伸手摸了摸脖子,難道脖子受涼了,怎麽這幾天老是覺得整個後背都涼飕飕的?

宋以真給自己把了把脈,見沒事兒,又低頭去看醫書。

眼看着春闱就要結束了,宋以真心裏倒是比宋潛和穆修這兩個參加春闱的人都還要着急。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也不知道大哥和穆修能不能從全國才子中殺出一條血路出來?

宋以真擔憂的晚飯都沒吃好,想着反正吃不下飯,便去看看病房裏的患者。

空鼻症患者恢複的挺好的,那受損的下鼻甲也是一天天長了起來,至于另外兩個和榮生堂打擂臺所收留患者,鉛中毒的小孩已經被帶了回去。

他之所以鉛中毒,是因為家中喜好煉丹,而他平時就把丹藥當糖吃。

古代的丹藥都是用鉛和汞等東西來煉制的,不鉛中毒才怪,宋以真在他離開時,特意囑咐了讓他以後不要再吃丹藥了。

那小孩只是點了點頭,沒說話!

另一個風濕性關節炎的人叫霍炳炎,霍炳炎人如其名長得劍眉星目,一看就是真漢子。

這日宋以真在給他檢查四肢骨頭漲勢的時候,霍炳炎看着宋以真道:“東家,我無處可歸,等我傷好了想留在下來幹活償還要錢。”

宋以真看着他笑:“你懂醫理嗎?醫館只收這一類的人。”

霍炳炎搖頭:“但我會功夫,可以留在東家身邊當個護衛。”

宋以真挑眉,完全沒想到霍炳炎還會功夫。

“東家,留下他吧。會點功夫也好,這樣下次再有人來醫館鬧事咱們也不怕了。”站在一旁的薛蘭忽然開口道,她現在算是醫館裏的小管事,一些小事還是能做主的。

宋以真肯定要給她一個面子,便笑道:“先說好醫館不養閑人的。”

“多謝。”

霍炳炎對宋以真道了聲謝,宋以真看着一臉開懷的薛蘭輕笑道:“是我們的小管事留你下來的,可不是我。”

“東家,華少卿來了。”

王珠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宋以真一聽,下意識開口就道:“不見,就說我在忙。”

“有件關于案子的事情想找你幫忙。”華恒走到門口,帶着不容拒絕的口吻道:“事關緊急!”

宋以真詫異回頭,目光首先落在他兩個黑眼圈上面,微微蹙了蹙眉,這才走了出去:“什麽事。”

“張副尉死了。”

宋以真詫異:“還是找不出死因嗎?”

華恒搖了搖頭:“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他搞的這麽神秘,宋以真不免跟了出去。

等到了才發現,張副尉死相凄慘。

他渾身赤裸,手腳被人用皮鞭反捆在身後,渾身布滿淤痕。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下身一片狼藉,那陽-根之上還系着條手帕,就算他死了,那處依然直挺挺的朝天而立。

宋以真皺眉,連忙戴好手套上前檢查屍體。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宋以真這才擡起頭來,一臉凝重的看着華恒:“死者服用了大量助興的合歡散,在最亢奮的時候被人用匕首刺入心髒而死。”

她看了眼四周,問道:“誰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

“是我。”

一個丫鬟戰戰兢兢的站了出來:“自從夫人和姨娘都死後,老爺的情緒一直不太好,今晚他說想一個人靜靜,誰也不能打擾他。于是把我們都大發了出去,我怕老爺出事,所以一直守在院子裏,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屋內忽然傳來老爺的尖叫聲,我……我……我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見老爺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