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擱平時,聶蒼昊自然不敢說這種沒事找事的話。
但是此時他卻大着膽子捅破了窗戶紙。
他篤定待會兒跟雷格交涉需要自己出面,安然不至于跟他翻臉。
安然被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給氣笑了。
“唔,你不提這茬兒我都差點兒忘了。”她也沒生氣,神色和語氣都淡淡的。“離婚證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聶蒼昊盯着她的清眸,慢條斯理地坦白道:“我不想離婚了。”
安然現在聽到他說出什麽匪夷所思的話都不會覺得奇怪。
這男人還是老樣子,只要有機會拿捏她,他就有恃無恐擺明了耍無賴。
說到底,他還是仗着現在需要他出面幫忙營救藍月。
安然壓下心頭的火氣,不怒反笑。
她學着他生氣時危險的語調,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那可由不得你!”
聶蒼昊:“……”
“媽媽媽……媽媽……”小宇歡快地喊着。
安然遁聲看過去,不由又驚又喜:“天吶,小宇站起來了!”
聶蒼昊這才發現兒子又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這小子憋了半天勁,竟然攥着鐵藝栅欄站直了小身子——完成了從四肢着地到兩腿站立的進化!
“別摔了!”安然緊張得不行,忙上前想扶住小家夥。
聶蒼昊搶先一步拉住她的手,輕聲囑咐道:“別吓到他,可以拍照留念!”
“對,先拍張照片!”安然失笑,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她使勁掙開了聶蒼昊借機揩油的大手,從兜裏掏出手機,對着小宇就是一頓瘋狂抓拍。
這下子,朋友圈裏又有的炫了!
拍完了照片,又拍了幾段小視頻,安然這才收起手機去抱兒子。
“寶貝你還太小了,不能站立!”安然純粹把小宇的表現當成一種偶然。
小宇的兩只小手牢牢抓着鐵藝栅欄的一片镂花,堅決不肯撒手。
他見媽咪要把自己給抱走,就扁着小嘴哭起來。
“小宇第一次站起來,看什麽都特別好奇。讓他再多站一會兒,累了他自然就撒手了。”聶蒼昊再次阻止安然。
安然有些擔心:“可是他還不到九個月大。我記得育兒書上說過,孩子過早站立對骨骼發育不好。”
聶蒼昊仔細回憶了一下,說:“聽我媽說,我不到九個月就會站立了。到現在看,我的骨骼發育并沒有任何問題。”
“不行,要相信科學!”安然堅持将小宇抱了起來。
小宇畢竟力氣太小了,反抗不了媽咪的霸權,急得直哭。
聶蒼昊忍不住幫兒子說公道話:“你拍完了照片和視頻就不讓他站了,未免太不厚道。”
“必須要等他滿十個月再練習站立,現在還太小,違反正常的生長發育規律!”
安然抱着小宇坐在旁邊的露天卡座裏,一邊哄着哭鬧的小孩子,一邊編輯照片發朋友圈炫耀。
——九個月大的寶寶第一次站立,發圈留念!
聶蒼昊:“……”
他發現這個女人越來越有一家之主的風範了——他和兒子都得聽她的!
直到晚上九點多鐘,聶蒼昊終于跟雷格取得了聯系。
他戴上耳麥,開始跟雷格對話。
周圍的人全部屏住呼吸,安靜等待着談判的結果。
聶蒼昊跟雷格交談了差不多有七八分鐘左右,聲音很低,坐在另一邊的安然聽得不是很清楚。
好不容易等通話結束,聶蒼昊摘了耳麥。
安然迫不及待地問道:“談得怎麽樣?雷格答應放人了麽?他要什麽條件?”
聶蒼昊看着她清眸裏的希翼,慢慢地答道:“雷格答應放人,不要什麽條件……”
“真的!”安然不可置信,忙又問:“他什麽時候放人?”
“他說……要過一段時間。”
“過多久呢?”安然不禁着急,恨不得掐着他脖子一次性把話都倒出來。“你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
聶蒼昊不怒反笑:“你去跟雷格談吧!”
說罷他抱起臂膀,表示罷工了!
安然忍着想舉起旁邊花架上的瓷瓶砸到他腦門上的沖動,連連深呼吸才壓下眼前的金星。
“我不催你,你慢慢說雷格他到底想幹嘛?”她壓着火氣耐着性子問道。
聶蒼昊見她端正了态度,這才如實告之:“他說如果不出意外,短則一個月長則三個月,肯定放人。”
安然聽得疑惑不解:“為什麽要等一至三個月?”
周圍一片寂靜。
安然決定不問聶蒼昊了,轉頭看向阿豪:“阿豪……”
“這還用問麽,他可能貪圖藍月美色!”聶蒼昊就怕安然喊阿豪,不敢再賣關子。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賣關子,而是情況有些複雜而已。
有些話,他根本不敢當着安然的面說。
雷格其實跟他說話很客氣,還特意感謝他幫白绫預約了科研室的換肺手術,承諾可以答應他一個自己能做到的條件。
聶蒼昊就趁機提出要對方放回藍月。但雷格明确說想讓藍月陪自己一段時間,最長不會超過三個月。
這就是整個對話過程。
他哪裏敢當着安然的面說出雷格的「感謝」,還不得被她罵到狗血淋頭。
“什麽?!”安然終于反應過來了,不由勃然變色。“雷格竟然想霸占藍月……天吶,他現在有沒有對藍月做什麽!”
所有人都很安靜。
雷格想對藍月做什麽,他們能管得着嗎?真正的鞭長莫及好吧!
“還有嚴亮呢!”安然又問道。
聶蒼昊答道:“雷格說沒有動他,等藍月回來的時候一起放回來。”
安然對這個談判結果非常不滿:“雷格為什麽不答應立刻放回藍月?他的龌龊心思昭然若揭!果然不愧是你白月光的老公,一樣的惡心!”
聶蒼昊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能不能別什麽事都把我扯進來!關我什麽事!還有你能不能別總提什麽白月光!我沒有白月光!”
安然懶得跟他吵!
她站起身,冷冷地問道:“你不肯派人去營救藍月了?”
“雷格答應頂多三個月放人。如果我派人去救她,三個月未必能救得出來!”聶蒼昊實話實說。
安然失望透了:“你的意思是說,只能眼睜睜看着藍月承受雷格那個下流胚的侮辱,等她被人糟踏夠了才能放回來!”
聶蒼昊壓着火氣,冷聲道:“你沖我發什麽火,又不是我搶的人!”
“白绫是你招惹來的吧!”安然再也忍不住,對他一通臭罵:“你招來的爛桃花!差點害死我不算,又連累藍月!都是你,掃把星!”
“雷格為什麽能從監獄裏救走白绫,你敢說沒存私心,你敢說沒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果白绫沒逃出去,雷格根本不會想到綁架藍月!傻子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得出來是白绫慫恿雷格綁架藍月!”
“歸根到底,全怪你!”
D國北部,礦區。
雷格跟聶蒼昊通話完畢之後,繼續跟兄弟們一起暢飲。直到淩晨時分,他這才返回自己的起居室。
他剛推開房門,白绫就迎上來。
“老公,我已經給你放好了洗澡水,我們一起去沐浴吧!”
雷格輕輕推開她,一言不發地走到沙發前坐下抽煙。
白绫随後跟過來,依然柔情似水:“老公……”
雷格看了一眼她吊着的胳膊,慢慢地道:“你還是先養傷吧。”
白绫美眸盈起淚光,哽咽道:“我們倆再也回不去了嗎?如果你實在容不下我,就把我送回幹爹那裏吧,我替他守墳,了此殘生!”
提起幹爹,雷格默然許久。
“老公,我承認自己有錯。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能原諒我這回嗎?”
“我跟聶蒼昊只是舉行了一場假婚禮,并未有夫妻之實,我的身子沒有髒。”
“老公……”
白绫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握住雷格的大手,軟語乞求着。
雷格等到她說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你先養傷,今晚讓藍月伺候我。”
白绫一陣絕望,面色灰敗:“我讓你把她綁來是為了讓她贖罪的!不是讓她跟我搶老公的!”
“她是我派人綁來的,要讓她幹什麽當然應該由我說了算。”雷格觑着她,慢慢地接道:“你了解我的性格,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我不懲罰你,并不代表我可以原諒你。”
“我們倆要怎樣的結果,我再考慮一段時間。以此之前,你不要再進我的房間!”
說到這裏,雷格指着旁邊的藍月,對白绫說:“有她伺候我就夠了!你先出去吧。”
白绫嘴唇哆嗦,渾身都在哆嗦,美眸閃過深刻的絕望和恐懼。
“老公……你不能這麽對我!如果你實在想找女人,我不反對,只是不要是藍月!她是我的仇人啊!”
雷格殘忍地綻笑,告訴她:“你詐死騙我,沒有離婚就跑去跟另一個男人結婚,也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白绫明白了,這是雷格對她不忠的報複。
她竭力冷靜,想做最後的反殺。“老公,對不起,其實我騙了你!聶蒼昊他污了我的身子,始亂終棄!老公,求你幫我報仇,殺了聶蒼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