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蒼昊左右看了看,幸好周圍除了阿豪沒有旁人。

“去我的休息室慢慢說。”他故作淡定地對安然道。

“不用,就在這裏說!”安然憤怒到失去理智。“說完了我就走!永遠都不想再踏進任何跟你有關的地方!”

這次不用聶蒼昊吩咐,阿豪就悄悄退下了。

他去找小高清場。

整層26樓很快就會撤得幹幹淨淨,絕對不會讓總裁夫人教訓總裁的精彩場面外洩。

等到阿豪離開,聶蒼昊這才心平氣和地解釋:“道聽途說的事情不可信。你有什麽疑問親自過來找我當面問清楚,這是好事!只是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有機會把話解釋清楚好吧?”

安然警惕地瞪着他,清眸裏滿滿的狐疑和不信任:“你還有什麽可解釋的!又想花言巧語編謊話欺騙我,我再也不相信你!”

“處置白绫的結果是我們兩個人商量出來的,你當時同意了。”聶蒼昊聲音很輕,生怕再激怒她。

安然胸脯劇烈起伏着,鼻翼翕張不停地出大氣。

她憤怒地斥責:“你陽奉陰違!你收買霍言!你讓白绫在精神病院過得好像在療養院度假!”

“你聽誰說的?”聶蒼昊小心翼翼地問道。

“打聽誰說的,想報複嗎?我不會告訴你!”

安然得理不饒人:“你讓龍峻給卓佳萱在R市買房子,把她當外室養着,每個月還給她十萬塊零花錢,有沒有這回事?!”

聶蒼昊狹長的鳳眸閃過一抹怒色,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這是誤會,不信把龍峻叫過來當面對質!”

“你夠了吧!”安然再也不想跟這個狡詐的男人扯皮,她已經徹底灰心絕望了。“把龍峻叫過來幫你圓謊話嗎?”

她越說越氣,再次狠狠甩了聶蒼昊一記耳光。

“老婆,你冷靜點。”連續挨了兩巴掌的聶蒼昊仍然試圖安撫她。

“誰是你老婆,別碰我!你王八蛋!一句實話都沒有大騙子!這輩子我再信你一個字,我就是狗!”

安然怒極,兩只手都掄向他。

“小心!”聶蒼昊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左手,倒吸一口涼氣。“剛長好的指骨,你瘋了!”

“我是瘋了,被你給活活氣瘋了!”安然終于忍不住哭起來。

她原本打算找聶蒼昊狠狠鬧一頓,然後一拍兩散,從此形同陌路,徹底斷絕往來。

可是真跟他鬧起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麽理智。

正所謂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她不容易才對他重新建立起來的信任和感情,再次土崩瓦解,塌得連渣都不剩了。

聶蒼昊見她情緒激動得厲害,怕誤傷到她自己。尤其她剛剛長好的左手四根指骨,萬萬不能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一只大手牢牢攥住了她纖細的左手腕,另一條鐵臂勾住了她的纖腰。

“放開我!你要做什麽!”安然剛想掙紮,可他捏住她手腕的脈門,她頓時就酥麻了半邊身子,根本動彈不得。

“我們進屋裏說話!”聶蒼昊将她打橫抱起,進了旁邊的私人休息室。

安然氣哭了。

原來聶蒼昊還是輕易能夠制住她,原來她的戰鬥力對他來說還是幾乎為零。

她都懶得再罵他了!

這一刻,她心如死灰。

聶蒼昊将安然放在沙發上,始終攥着她的左手腕,生怕傷到正在愈合的骨傷。

“你冷靜點!什麽事情都可以商量,我真沒騙你。”

“你若不信我,我現在就帶你去霍言那裏,親眼目睹白绫是否如謠言所傳那樣過得舒舒服服。”

“我現在帶你過去,可以?”

安然本能的抗拒,“我不要見霍言!我不要去那種地方!”

“不想去?”聶蒼昊拿起手機,當着她的面撥通霍言的視頻電話。“我給霍言打電話,讓他現在就過去探視白绫!”

視頻電話很快就撥通了,霍言俊秀儒雅的面孔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安然吓得直接鑽進了聶蒼昊的懷裏,瑟瑟發抖。

聶蒼昊一條鐵臂牢牢地圈住了她,俯首安撫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和鼻尖,柔聲安慰道:“別怕,隔着屏幕他過不來。有我在呢,不會讓他有機會傷害你。”

霍言:“……”

等到聶蒼昊安撫好了安然,霍言終于解開了長久以來的心結——為何安然那麽怕他!

敢情聶蒼昊把他當成了專門吓唬老婆的大灰狼?!

安然藏到了聶蒼昊的身後,只探出頭來,偷偷瞄一眼手機屏幕。

“霍言,你在醫院?”聶蒼昊開門見山,也沒有兜圈子,直接道:“如果方便的話,現在能不能過去看看白绫。視頻電話不要關,安然想了解白绫在醫院的真實情況。”

“好的,沒問題。”霍言很好說話。

他拿着手機,用攝像頭記錄着他走出醫生辦公室,再坐電梯下樓。

離開了門診樓之後,他一路步行着進了住院部大樓。

路上時不時遇到醫護人員,他們都恭敬地跟霍言打招呼,他禮貌地回應。

霍言走出電梯,這裏就是特級病房。

所謂的特級病房,并非環境特別好,而是戒備特別森嚴的病房。

因為這個區域收治的都是攻擊性極強的「武瘋子」,病房造得像監獄的牢房,确保裏面的病人沒有機會傷害醫護和病友,确保他們沒有機會逃出去。

霍言讓護士打開了一扇窗口,隔着鋼絲防護網,看到白绫獨自坐在病床上發呆。

她左臂袖子空蕩蕩的,眼神空洞,神色呆滞,好像變成了沒有靈魂的傀儡。

霍言将鏡頭固定住,一直攝錄白绫,方便安然能夠看清楚。

安然剛開始的時候有些難以置信,看了一段時間之內,她終于确定這就是白绫在精神病院裏的真實生存環境。

因為事發突然,聶蒼昊應該沒有時間跟霍言串通。

他為了打消安然的疑心,特意囑咐霍言不要中途挂斷電話,直接去白绫的病房。

白绫被關押在病房裏,并沒有朱虹所說像在療養院裏度假——她就是一個囚徒而已!

“霍言,你說一下白绫現在每天的治療情況和日程安排。”聶蒼昊見終于安撫住了安然的情緒,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白绫剛住進醫院,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測試她的攻擊性和危險性。等到全面了解之後,再對症下藥進行靶向治療。”

“最近三個月的觀察期之內,她都不能離開病房!每日三餐,每餐兩菜一湯,兩葷一素。每天下午四點加餐水果和糕點。”

“病房面積共計七十平,除了衛生間,其餘全部是開放式格局,确保病人的一切行為都時時刻刻在監控範疇之內。”

“病房裏有瑜伽墊和單車,可以滿足病人基本的運動需求。”

霍言一邊說着,一邊拍攝室內。

因為是開放式格局,一目了然。

實際情況的确如他所言。除了簡單的家俱之外,角落裏停放着一輛封閉式的單車,挂着一張卷起的瑜伽墊。

霍言又自覺拍攝了每日的菜譜。整片區域病房的統一菜譜,并非為白绫單獨制定。

安然慢慢松懈下來,不再說話了。

她躲在聶蒼昊的身後,一直默默地盯着被關在病房裏的白绫。

這原本是她最懼怕的生活!

現在讓白绫過這種生活,應該是最可怕的懲罰了。

聶蒼昊想把安然弄到前面來,但她躲在他身後死活不肯出來。

他就把手機放下,離開了鏡頭攝錄範圍。看不到霍言了,安然這才肯露面。

“白绫在霍言那裏的确受到了特殊關照!我特意吩咐要重點看住她,決不能讓她伺機逃了。”

“她的病房戒備最森嚴,我還加派了影者在暗中協助看押她,以防萬一。”

“我怎麽可能把她放出來繼續威脅你和小宇的安全?三個月以內,她都不可能有機會踏出病房半步!”

聶蒼昊說完,又拿起了手機,再次讓安然看向屏幕。

霍言叫來一位負責的醫護人員,商量了幾句,然後對屏幕這邊的聶蒼昊說:“這裏有實時監控。我給你一個鏈接網址,你登陸進去之後,随時可以察看監控。”

聶蒼昊道謝,挂斷了視頻電話。

安然終于推開了聶蒼昊,起身退到一邊。

聶蒼昊放下手機,擡眸看向她。“我沒有騙你。”

“白绫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安然瞪着他,沒打算輕易偃旗息鼓。“卓佳萱怎麽回事?你必須交代清楚!”

她曾經最大的心結就是沒能替自己流産的那個孩子報仇!

因為聶蒼昊的縱容包庇,卓佳萱得以繼續逍遙法外。

想起此事,安然就無法原諒聶蒼昊!

可她萬萬都想不到,他非但沒有處罰那個女人就罷了!

——他竟然還給卓佳萱在外地買房子,每月支付零花錢,把那個毒婦當外室養了起來!

這個男人,腦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