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真站起來,含笑回望着秦真。
他還是昨夜那一身衣裳,對比了兩人的裝扮,瞬間心有靈犀一點通,懂了秦真想和她衣衫搭配的心思。
她笑盈盈地湊了過去:“夫君這樣打扮真好看,斯斯文文的像個教書先生。”
這麽一頓誇贊,秦真心裏很是受用。
他牽着她的手往外走去,挺直的身影帶着一抹矜貴風雅的氣度:“以後我就把全身的學問都交給咱們的兒女。”
他高興起來,話匣子就關不上:“咱們的孩子,都要聰明伶俐才行!”
宋以真偏頭看他,見他一臉自豪,便挽着他的胳膊笑:“成,我給你生兩個。讓你兒女雙全,到時候兒子跟你學武,女兒跟我學醫。”
她拉着秦真腳步輕快的往外面走去,山風佛過,兩人衣裙翩翩:“名字我都想好,兒子叫秦宋臨川,女兒叫秦宋雙真,如何?”
“秦宋?”
秦真先把前兩個字在最裏頭琢磨了一番,最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将兩人的姓氏揉捏在一起了。
心裏頭不免嘗到了些甜滋味,名字雖然有些怪,但他的孩子總是要與衆不同不是?
開縣自然比不得汴京城的繁華,但靠着河,臨河邊全是飛檐翹角的吊腳樓。而且開縣的城中央還栽種着一顆傳說已有幾百年樹齡的海棠花,游玩起來倒是比汴京城多了一分與衆不同的況味。
正是秋收的季節,大街上四處擺着應季瓜果吃食。紅色的海棠花瓣随風撲簌簌的落了下來,開縣的人最喜歡在海棠花盛開的時節,邀上三五好友,歡聚在海棠樹下,飲酒作樂,好不快意。
宋以真興致高昂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看着一對對小兒女恩愛情濃的模樣,就忍不住笑。
“我跟你說,人海茫茫,誰也不知道你轉身就遇到了誰?”宋以真勾着秦真臂彎搖了搖:“咱們這樣也屬于有緣人。”
燦爛的陽光照着宋以真明媚的笑顏,秦真伸手點了點她的眉尖,慢悠悠的道:“我知道,是惦念一輩子的有緣人。”
他握住宋以真的手,十指纖纖,春蔥似的嫩。生怕稍微用點力,就握斷了。
秦真放軟了手上的力道,與她掌心相和。
寬大的袖袍遮住了兩人相握的手,她手腕上帶着的貴妃镯時不時曾在他腕臂上,帶着些溫潤的涼。
秦真見周圍的女子頭上都帶着海棠花,便牽着她來到樹下,擡手折了一枝精挑細選的海棠花,簪在她的頭上。
宋以真自己看不見,又怕伸手摸壞了花芯,只能詢問他怎麽樣?好不好看?
秦真含笑點頭:“好看。”
都說濃妝淡抹總相宜,漂亮的女孩子,就是頭上插根草也是清新可愛的,更何況是這樣嬌豔的花呢?
得了誇贊的宋以真美滋滋的往前頭走去,海棠花樹下人頭攢動,周圍還挂着許多的花燈,想來晚上華燈初上的時候,風景更加熱鬧。
兩人相攜,圍着海棠樹下的小攤子轉了一圈。
宋以真差點邁不動步子,沒辦法,海棠花樹下的吃食太多。什麽糖葫蘆、炒栗子、烤紅薯和臭豆腐,饞的宋以真口水直流。
臭豆腐的味道有些難聞,秦真有些嫌棄。
吃的不亦樂乎的宋以真見秦真拿錦帕捂着鼻子,一連生無可戀的模樣就忍不住逗他:“聞着臭,吃起來可香了。試試?”
看着她用木簽子插着臭豆腐往自己嘴邊送,秦真趕緊往後退。
他越退,宋以真就越來勁兒。
秦真蹙着眉頭,對那塊能把世界熏臭的臭豆腐帶着深深的排斥。一邊往後退一邊擔心宋以真跌倒,左右為難的時候,後背不小心撞到一個人。
秦真撞到人的第一反應是穩住身子,張開雙臂把宋以真護在懷中。
宋以真莫名其妙的從他懷裏擡起頭來,見秦真蹙着眉,一臉不耐的斜着地上。
宋以真低頭看去,乍看有些吃驚。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趴在地上,眼巴巴的逮着秦真的衣擺,喚了聲表哥。
秦真臉色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收回衣擺,扭頭去看宋以真。見那塊臭豆腐落在了她的衣衫上,一團油漬沾在白底繡花的衫子上特別顯眼,連忙用錦帕去給她擦衣裳。
宋以真的心思則全落在那少女身上,她剛才喊秦真表哥?
她打量着已經從地上讪讪爬起來的少女,這個少女眉眼生的清秀,一雙眼睛水潤潤的看着挺單純的,穿着也是朝清新怡人的方向去的。
見那姑娘眼巴巴的望着秦真,宋以真轉眼,見到他臉上的人皮面具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姑娘是顧家的表妹。
她轉了轉眼珠,笑隐隐地上前對着姑娘笑:“怎麽樣?摔着了沒有?”
“多謝表嫂,音兒無事。”
原來叫音兒。
得知對方姓名,宋以真心中有了底氣。正在想怎麽開口打發她的時候,秦真卻蹙眉盯着她衣裳上的油漬輕聲道:“衣裳弄髒了,我去給你買一件來換上。”
話落,竟然對那音兒視若無睹的牽着宋以真往前面走去。
音兒看着兩人相攜離開,不由自主的提腳追了兩步,卻被身後的嬷嬷拉住:“小姐,你偷偷跑出來已經犯了忌諱。更何況老爺交代過,你不能見表少爺。”
“我……”音兒可憐兮兮的望着秦真呵護着宋以真離開的身影,眼裏閃過一絲羨慕:“我……忍不住。”
嬷嬷嘆了口氣,這個小姐對表少爺一直存着愛慕心思,但表少爺歷來只把她當妹妹。取了妻子以後,更是離他們小姐遠遠的。這傻孩子,難道看不出來人家心裏頭沒有她嗎?
還是乘早把小姐帶回去,免得待會兒鬧出不好看的笑話出來,讓兩人都難堪。
嬷嬷打定了注意,便想着法子把音兒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