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嚴亮如此卑微的乞求,藍月再次濕了眼眶。
她終于擡眸審視面前的男孩,卻狠心地搖首拒絕:“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嚴亮俊目裏殘存着最後一絲希翼和亮色,嘶啞着嗓音接道:“豪哥曾經帶着安然私奔過,聶少不是一樣容下了他!”
“你們不一樣!”面對嚴亮的天真,藍月又難過又心疼。“我不會答應,雷格也不會答應!”
“可是我答應!”嚴亮拍着自己年輕的胸膛,誠摯地向他的女神表白:“你讓雷格進來商量,誰不同意誰退出!”
“傻子!”藍月無奈地吐露實情:“阿豪跟聶少是從小到大的情分!他們親如手足,根本割舍不下!現在就算阿豪想走,聶少也舍不得放他走啊!”
“安然母子倆需要阿豪的保護!聶少忙于公事,阿豪等于他的分身,可以代替他二十四小時陪伴照顧那娘倆!”
“最後一點……”
說到這裏藍月稍稍停頓了一下,因為這牽涉到了當事人的隐私,她猶豫着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我可以!豪哥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嚴亮緊抓着這最後的希望,死都不肯撒手。“我只求能繼續陪在你身邊,絕不對你存有任何觊觎之心……”
“一個性取向正常的男人怎麽可能一直做禁欲的苦行僧?阿豪從小不近女色,除了安然,他幾乎從沒有跟任何女性有過暧昧!因為他真正愛的不是女人!”藍月終于說出了這個秘密。
嚴亮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他不是為安然隐忍,那原本就是他的選擇!”
“你跟阿豪不一樣!雷格也絕對容不下你!他能容得下,我也不同意!”
“嚴亮,對不起,是我負了你!你可以恨我怨我,但我不能繼續給你希望,那樣只會把你推進深淵!”
她不會讓嚴亮過那種卑微的生活,他值得更好的女孩!
他還太年輕了,經歷得太少!等他成熟一些自然明白這世上的好女孩有千千萬,他遲早能找到與他匹配的心儀女孩。
嚴亮無法說服藍月,無法讓她心軟。
他也想保留最後的一點尊嚴,退出這場注定失敗的角逐賽。
可是他做不到!
“你殺了我吧!要麽讓你的男人殺了我!”他自暴自棄化身成無賴,以死相逼也要繼續賴在她的身邊。“否則我不會離開你!”
藍月眨了眨美眸,淚光已經消失了,換了另一種眼神重新審視他。
嚴亮慘笑無聲:“殺了我吧!我自願死在你手裏!”
死在她的手裏,總好過餘生孤身一人。
他生命裏的光如果滅了,他繼續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藍月沉默了一會兒,跟他商量:“你先回醫院,明天我去找你。”
“我不走!”嚴亮像是知道要被主人抛棄的小狗般,嚴重缺乏安全感。“我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明天你就跟着那個男人回D國了!”
藍月竟然出奇地好說話。“不走就不走吧!我煲了佛跳牆,待會兒一起吃。”
嚴亮:“……”
他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絕望之下出現了幻覺。
她、她怎麽突然好像變了個人?
等到佛跳牆端上桌,藍月用帕子墊着掀起了砂鍋,頓時香氣四溢,引人食指大動。
她親自動手盛了三碗湯,一一擺到了桌子上,又盛了三碗米飯,招呼道:“吃飯了。”
嚴亮早就積極地拿起了筷子,雷格冷着臉色站在旁邊。
“還傻站着?坐下吃飯。”藍月看了他一眼。
雷格黑眸燃燒着火焰,這次是憤怒的火焰。“說好煲湯給我喝,這小子憑什麽享用!”
他跟藍月一起挑選的食材,一起洗涮下鍋,結果嚴亮這小子跳出來吃現成的!
無論是藍月,還是她煲的湯,他都不打算跟嚴亮一起分享!他沒那麽大度!
“一頓飯而已!”藍月實在無奈。“有什麽事情等吃完了飯再說。”
“我不吃!他留在這裏我吃不下!”雷格表示氣都氣飽了。
嚴亮趕緊積極表現自己大度懂事:“他不吃我吃!藍月,我沒有那麽多毛病。”
雷格:“……”
靠,他更想宰了這小子了!
藍月起身把雷格那碗佛跳牆倒回砂鍋裏。
雷格:“……”直接不給他吃了?!
藍月沒理睬雷格震驚的心碎眼神,仍然跟嚴亮一起埋首吃飯。
嚴亮太激動,喝湯的時候不小心嗆到了。
藍月還幫他撫背。
雷格走上前準備掀桌子。
“你敢!”藍月見他身形方動,就知道他要幹嘛。“你動手,我就跟嚴亮走!”
雷格氣結,眼睛都紅了。
他胸膛劇烈起伏着,突然轉身就走。
藍月沒挽留他。
雷格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嚴亮賣乖的聲音:“我從不對你發脾氣!你說幹什麽,我都聽你的……”
“砰!”他一記鐵拳砸在門框上,實木門框頓時開裂,搖搖欲墜。
“我從不在你面前動粗,除非有人欺負你,我幫你打壞人!”嚴亮繼續賣乖。
雷格幾乎咬斷鋼牙,才控制住自己沒轉身回去宰了那個小子。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下午四點鐘,香山別墅。
安然陪着小宇在院子裏玩耍。
小宇練習走路,她做手指複健練習。
回到帝都之後,阿豪就帶她重新找了一位骨科專家做複健矯治,争取盡量恢複手指的正常活動。
安然很積極地每天拿出時間做康複矯治,就怕接好的斷指留下後遺症,影響日後樂器彈奏。
藍月的電話又打過來。
安然立刻接了:“喂?”
“在家?麻煩你幫個忙好嗎?”藍月語氣很輕。
安然微微張睫,也放低了聲音:“怎麽了?”
“陪我去聶少那裏一趟,有件事情需要他幫忙。”
“你有事找他幫忙,為什麽讓我陪着?”安然不解。
“瓜田李下需要避嫌。”藍月一板一眼的,語氣很認真:“白绫一直暗示你我對聶少有企圖,我得自證清白。”
“拉倒吧!”安然翻個白眼。“我跟他已經……”
“開玩笑的。”藍月忍俊不禁,又輕嘆口氣:“過去的傷害無法船過了無痕,我面對聶少的時候仍然緊張,你陪着我還能踏實些。安然,陪我走一趟好嗎?”
安然不太想去,但想到上午藍月好心帶她「提神醒腦」,又不好一口拒絕。
“你找他幫什麽忙?”她問道。
“見面說好嗎?”藍月說到這裏,又壓低了聲音,無奈地透露道:“我這裏有一條小尾巴,時時刻刻跟着我,有些話不方便在電話裏說。”
安然納悶,覺得藍月突然變得神神秘秘的。
“好吧,你讓雷格開車過來接我!”
雷格沒有來,藍月和嚴亮從一輛網約車上走下來。
安然:“……”
嚴亮瞥了她一眼,神色和語氣都很嚴肅地抗議:“太太,我只是小傷,不用一直把我押在醫院裏治療。”
安然看了一眼藍月,她只對她無奈地笑了笑。
直到藍月表示要跟安然說幾句女人之間的悄悄話,嚴亮才稍稍回避了一下。
等到嚴亮避開,藍月這才對安然吐露實情:“我想再麻煩聶少一次,讓他跟霍言打聲招呼,把給雷格的催眠治療改成給嚴亮的。”
安然目瞪口呆:“為什麽?雷格的失憶症不治了嗎?嚴亮好好的,給他催眠做什麽呀!”
藍月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不想讓雷格做催眠治療了。他忘記那段經歷對他來說也許不是壞事。”
安然還是不明白。
“雷格的記憶停滞在十七歲。之前雖然有些磨難挫折,都不算什麽。可是……昨天白绫被催眠的時候你也聽到了,暗島的那場大爆炸奪走了很多影者的性命!”
“當初追随雷格離開暗島的,都是跟他交情很好的兄弟。他們多數都在那場大爆炸裏遇難了,幸存者寥寥無數。”
“如果雷格記起來那些事情,對他來說只會是沉重的打擊。我不想讓他的餘生陷入愧疚和懊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