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靜靜地躺在聶蒼昊的身邊,始終跟他緊緊十指相扣。

驚魂動魄的一晚,她經歷了至暗的絕望,又重新見到了溫暖的光明。

甚至她在最絕望的時候複發了依賴症,強烈思念聶擎宇。

但是聶蒼昊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她的依賴症突然就消失了!

已經陷入癫狂狀态的她竟然在沒有接受任何心理治療的情況就恢複了神智清明,明白過來聶擎宇已經不在人世。

她毫不猶豫地奔向了聶蒼昊,在他的身邊她感覺特別安全。

此時外面傳來了叩門聲,緊接着龍峻的聲音傳進來:“東西找到了。”

安然想下床去開門。

聶蒼昊仍然緊扣她的手指,不肯放她起來。

“拿進來吧!”他沖外面喊了一聲。

龍峻推開門縫,卻并沒有進來。

“東西放這裏了。”他從門縫裏遞進來一只首飾盒,然後就自覺關上了房門,不進來當電燈泡。

聶蒼昊:“……”

這家夥是自覺過頭了吧!

所以說,他還得爬下床去門口拿首飾盒?

安然掙開了他的大手,主動下床走到門口拿起首飾盒。

折騰了一圈,首飾盒終于回到了聶蒼昊的手裏。

他單手打開了盒蓋,裏面的鑽戒綻放着璀璨的耀目華光。“喜歡這個嗎?”

安然認真打量着鑽戒,評價道:“看起來比訂婚戒指更大一些。”

其實她不是很喜歡戴太大的鑽石。

“婚禮上賓客很多,總得做做場面。如果你不喜歡這麽誇張的,平時可以繼續戴訂婚戒指。”聶蒼昊提議道。

安然不知不覺地點點頭,卻又嗔道:“咦,我答應跟你舉行婚禮了嗎?”

聶蒼昊深深觑着她,彎起唇角:“你答應過的,我聽到了。”

他一副「你休想賴賬」的神情。

安然忍俊不禁。

不過試戴婚戒的時候,因為她的左手指還沒有完全複原,聶蒼昊就将戒指戴到了她的右手無名指上。

他心滿意足地俯首輕吻她戴着鑽戒的纖細手指,溫柔地問:“嫁給我?”

安然枕在他的臂彎裏,用戴着戒指的手摟住他的健腰,不答反問:“娶我只是因為小宇嗎?”

聶蒼昊沉吟片刻,誠摯地表白:“孩子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更主要是我想娶你為妻,只想娶你為妻。”

安然微微怔神,有些話到了舌尖卻又咽了回去。

她原本想問他為何只想娶她為妻?卻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麽問。

難道說除了家庭責任孩子之外,她還渴望他待她有其他方面的不同?

有希望就會失望,不如就此滿足——他是個合格的父親,将來也是個合格的丈夫就足夠了。

這個男人在生死關頭毫不猶豫以命護她,她還有何不知足?

待在他的身邊,她感覺很安全。

這已經足夠了!她不能奢求太多。

如果她奢求得太多,老天爺會嫉妒。萬一哪天像帶走聶擎宇那樣帶走了他怎麽辦?呸呸呸,她在胡思亂想什麽!不吉利!太不吉利!

安然将腦袋往他的懷裏拱了拱,想用他的熟悉的魅惑氣息驅趕走自己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不知不覺,她睡着了。

等到安然睡醒,發現身畔的男子已經不見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目爬起身,病房的卧室裏沒有聶蒼昊的影子。

牆壁上的鐘表顯示是下午一點半。

安然看了眼右手指上戴着的鑽戒,微微翹起唇角,然後掀被下床。

聶蒼昊坐在外面的客廳,祁明峰正在跟他彙報關于雷格的事情:“雷格詛咒發誓說他沒有參與昨晚的綁架行動。”

“龍老大親自坐鎮,霍醫師友情幫忙,他們一起審訊了這次落網的影者。果然跟上一批參與營救白绫的影者一樣,都是海蒂派過來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昨晚趁亂的時候白绫和喬爾被人救走了。”

“這次行動應該是兵分兩路,一路人馬綁架襲擊太太,另一路人馬營救白绫和喬爾。”

“所以說,雷格可能撇不清關系。”

……

祁明峰說到這裏,他擡頭見卧室的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就适時地停了下來。

聶蒼昊擡眸,對站在門口裏面的人喊了一聲:“安然。”

安然只好推門走出來,來到了聶蒼昊的身邊。

聶蒼昊對她伸出大手,将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這才對祁明峰命道:“繼續說下去。”

祁明峰瞥了安然一眼,繼續接道:“昨晚情況特殊。聶少中彈進了手術室,大家都聚在醫院裏。”

“誰都想不到海蒂居然聲東擊西。也許昨晚那些人襲擊綁架太太的行為實際上為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他們的真正目标可能就是白绫和喬爾!”

“龍老大正在追查這件事情,待會兒他親自過來跟聶少彙報最新情況。”

“我已經派了影者監視雷格的行蹤,請示要不要暫且拿下他?”

聶蒼昊沉忖片刻,側首問身畔的安然:“你說應該怎麽對待雷格?”

安然穩穩神,發表自己的看法:“我覺得雷格既不可能派人襲擊綁架我,更不可能再派人去救白绫!”

如果擱以前的話,也許雷格會看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救出白绫。

但如今他徹底知曉了白绫的真面目,知道白绫才是害得他跟藍月分別這麽多年的罪魁罪首,他怎麽可能再冒險救她!

怎麽看雷格都不像是以德報怨的人!他沒有那麽寬廣的聖父情懷。

“對方不止救走了白绫,還救走了喬爾!”聶蒼昊提醒她。

安然想了想,答道:“我覺得雷格如果想救喬爾,他會想辦法親自跟你商量。”

昨晚突然對她下手偷襲的行為完全不符合雷格的行事風格!

“如果你還是懷疑雷格,可以把藍月叫過來問一問。大家都是朋友,我們盡量不要跟雷格撕破臉。”安然小聲地說。

聶蒼昊認真思索片刻,覺得有些道理。“好,聽你的。”

安然松了口氣,微微彎起唇角。

“餓了吧?”聶蒼昊觑着她,關切地道:“咱們先吃飯!”

安然有些驚訝:“你也沒吃?”

“等你一起吃。”聶蒼昊溫柔地笑語。

安然:“……”

她略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不太習慣他這樣的溫柔細膩。

不過她心裏卻甜絲絲的,很舒服很溫暖的感覺。

聶蒼昊讓護工送進來準備好的食物,其中一罐保溫瓶裏盛的居然是熱氣騰騰的佛跳牆。

“只有一份嗎?”安然頓時食指大動。

聶蒼昊讓護工把佛跳牆倒進了湯碗裏,端到安然的面前。“我身上有傷,暫時不能喝海鮮湯。等我好了,再陪你一起喝。”

他面前擺的是比較容易消化的雞絲粥和魚米糕,另外還有兩碟清炒小菜。

春末夏初的晌後,兩個饑腸辘辘的人坐在一起吃飯,都吃的十分香甜。

偶爾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他幫她輕輕揩拭嘴角沾的米粒。

“這位大廚煲的佛跳牆跟藍月的手藝不相上下吧?”聶蒼昊又問道。

安然如實評價:“還是藍月煲得湯更香濃一些。”

兩人剛吃過飯,祁明峰就帶着藍月進來了。

安然起身迎過去,拉着藍月說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藍月聽得心驚肉跳,打量了聶蒼昊好幾眼。

等到安然說完了,藍月才肯定地道:“昨晚的事情絕對跟雷格沒有半分關系。且不說我們倆一直在一起,就算短暫分開他也不會瞞着我行此卑鄙之事!”

安然不禁連連點頭:“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眼光!”

藍月看向聶蒼昊,幫雷格申辯道:“我們跟雷格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也了解。他性子直,快意恩仇,絕對不是兩面三刀的小人!”

聶蒼昊耐心聽她說完,才道:“我相信你所以把你叫過來,并沒有叫雷格。”

藍月目露焦躁,問道:“白绫被海蒂的人救走了嗎?”

“昨晚特殊情況……”聶蒼昊也很郁悶,接道:“具體什麽情況等龍峻過來再說。”

說話間,龍峻進來了。

“所有落網的影者都接受了霍言的催眠,确定他們的身份就是海蒂派過來。不過他們參與綁架的這夥人跟昨晚營救白绫和喬爾的不是一個指揮官,并不清楚那一夥的具體行動細節。”

龍峻說出了審訊結果,其實并沒有得到多少有價格的東西。

聶蒼昊微蹙眉頭,問:“負責看守的獵豹影者傷亡情況如何?”

龍峻苦笑:“沒有什麽傷亡。因為……”

說到這裏,他語氣多了一絲惱恨。“昨晚負責看守白绫和喬爾的負責人是衛鵬。莊岩還沒有出院,衛鵬暫且代替了莊岩的位置接管了部分權利,誰能想到那小子吃裏扒外。”

聶蒼昊眯起眸子,不由氣笑了:“我說這事兒古怪,原來獵豹出內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