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潛身上的傷口,成功縫合之後。
看着錦衣衛用擔架把他擡了下去之後,宋以真身上的衣裳,已經被冷汗打的透濕。
接下來要小心照顧他,注意不能發熱,也不能讓傷口惡化引起感染。否則大哥傷着的那截腸子保不住,只得切了,這樣一來對消化吸收很不好,很容易其他的并發症。
宋以真心緒如麻的從地上爬起來,有一只手很快伸過來将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明黃繡紋的寬大袍子下是一雙如玉的手。宋以真抿了抿唇,壓下心裏複雜的情緒,輕輕的将眼閉上。
她靠在秦真懷裏,輕聲道:“抱我去太醫院吧。”
秦真見她似乎恢複了正常,緊蹙的眉心微軒,但心裏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他緊了緊手臂,抱着宋以真朝太醫院而去。
皇上抱着皇後,帶着國舅前來養病,緊張的整個太醫院的趕緊做好準備,迎接他們的到來。
宋以真讓秦真把她抱到了宋潛養病的屋子裏,秦真見她雙手腕不停的流血,連忙讓太醫前來治病。
手腕的傷加上相思的話,像一把利劍割的宋以真的心口鮮血淋漓。
她把手藏在袖子裏,輕聲道:“沒事,小傷。”她擡頭望着秦真,明明曾經那麽喜歡的人,此時此刻卻變得無比陌生。
對上宋以真那複雜的眼神,秦真心頭一跳。他伸手握住宋以真的肩膀,焦急道:“發生了什麽事?你別憋在心裏。我瞧着心急的不行。”
宋以真避開他的雙眼,輕聲說:“沒事,我就是心裏擔心大哥。”
秦真目光緊緊地盯着她,指尖顫動,恨不得鑽進她腦子裏去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面對他狐疑的目光,宋以真有些回避。好在很快太醫就來,當太醫一解開宋以真纏在雙腕間的傷口,秦真瞳孔一縮,她的雙腕裂開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此時皮肉翻綻,鮮血淋漓的樣子讓他心痛的不行。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着秦真似乎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宋以真心中一動,輕聲道:“你中了毒之後,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和你換了血。”
她的話讓秦真渾身僵硬,所以她已經失去了那種能自我愈合的神奇能力嗎?
他的心抖了起來,神色凄恻地看着她:“你不該這麽做的,你以後若是受了傷應該怎麽辦?”
宋以真盯進他的眼睛裏,看清他眼裏的自責和擔憂不似作僞。她心中一定,知道相思騙了她。
宋以真目光一柔,對秦真溫柔笑:“等我将毒解了,便又和以前一樣。”
“以真。”他伸手撫摸她蒼白瘦小的臉龐,指尖顫動,恨不得以身替她的傷痛:“對不起。”
宋以真搖了搖頭,一直在跟宋以真擦拭傷口的太醫只能把頭低了再低,才能假裝自己不存在。
“娘娘、娘娘。”
碎雪抱着一個藥箱子,風風火火的從外面闖了進來:“您的藥箱子找到了,快看看裏面的東西少沒少?”
宋以真欣喜望過去,讓碎雪打開藥箱子,仔細檢查一番後發現東西一概沒少。
她凝眉看着碎雪:“在哪裏找到的?”
“就在寝宮的床下。”
宋以真覺得奇怪,但藥箱子找到了,看着那些缺稀的藥材,她心中微定。大哥的傷可以得到更好的養護,而自己中的‘生死相依’雖然解不開,但能壓制。這樣一想她心裏穩定了不少。
秦真親手端了雞湯進來,見宋以真坐在宋潛床前,低頭看着藥箱子怔怔出神。
他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把雞湯放在桌上之後,走過去輕聲道:“先吃一點東西吧?”
宋以真擡頭看他,他本來是涼薄的人,此時卻因她生出了許多煩惱和憂愁。眉尖蹙起的皺褶,自她被綁架之後就一直未消散。
想起自己方才對他的冷言冷語,宋以真心中一軟,伸手朝向他。
秦真見狀,目光一喜。伸手握住宋以真的手,微笑道:“我抱你過去。”
話落,他彎腰探手将宋以真抱了起來,轉過紫檀木屏風,走到桌前将她輕輕的放在了椅子上。
是人都有喜怒哀樂,方才那種情況,秦真和宋以真都未彼此的事情弄的有些心力憔悴。
如今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吃點東西,都讓人覺得時間好像是偷來的一般。
先前猛然聽了相思那番話,宋以真心裏氣血翻湧。如今仔細下來想一想,相思是想為兩人制造一系列的誤會。
宋以真擡眸盯着秦真那張白璧無瑕的臉,她不信秦真會得到自己的血而使計謀……但秦真會不會為了掩蓋真相,而至荷以于死地不顧呢?秦真也親口對她說過,皇位之于他那是勢在必得的。
宋以真的目光一直落在秦真臉上,秦真見狀對她溫柔一笑,舀起一勺雞湯吹涼了喂給她喝。
一碗雞湯喝完,宋以真才覺得恢複了點力氣。
她靠在秦真懷中,就算屋子裏燒着地龍,她還是覺得渾身寒浸浸的。她順着明黃色的衣袖把冰冷的手往秦真手腕裏鑽了鑽,秦真見狀,連忙伸直了手,好讓她的手鑽進去取暖。
自從和宋以真換了血之後,秦真骨子裏最後的一點寒毒都消散了。他身子無論何時都暖和的緊,宋以真把手貼在他滾燙的手臂上,舒服的嘆了一口氣。
秦真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道:“你身子寒是因為得了我的血嗎?”他的血裏還帶着一些寒毒呢。
宋以真微笑不語,轉而問起了其他的問題:“今日相思在宮牆上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秦真低頭瞧着她,眼裏含着漆黑的光:“是不是相思對你說了什麽?”
對上秦真警惕的眸子,宋以真壓下心底突起的想法,輕聲道:“她就是告訴我,你為了得到我的血自己給自己下毒。”
秦真渾身氣壓一低,看着像是想殺人。
他低頭盯着宋以真:“你知道我不會這樣的對不對?”本想解釋千言萬語,一開口才發現會說的,只有這笨拙的一句。
秦真有些讨厭此時口舌笨拙的自己,宋以真見他有些暴躁,連忙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道:“我相信你舍不得傷害我。”
秦真聞言,彎唇一笑,他相信他對她的心。
看着他笑的開心,宋以真嘴角也露出一抹笑。她用食指勾着秦真的下巴,讓他微微擡起頭來,又輕聲問道:“但相思在城牆說你不是李後血脈,這事……是真的嗎?”
因被他勾着下颚,秦真沒法子用眼神去瞧着她。他眯起雙眼,交織的眼睫下勾着冷酷無情的光:“想亂我朝綱,沒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