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曼茹原本等着聽八卦,卻沒想到安然如此輕描淡寫。

她不由啞然失笑,就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紅酒,眨眨眸子,調侃道:“天涼好個秋啊!”

安然微微一怔,随即也淡淡地笑了。“是啊,天涼好個秋!”

鄰桌的食客向她們投來詫異的一瞥:這倆美女怎麽都在感嘆天涼好個秋,剛入夏好吧!

安然卻是明白,哪怕自己愁腸百轉,唯一能說出口的也就一句無關痛癢的感慨而已。

兩人邊喝邊說話,一會兒功夫就把一瓶紅酒給喝光了。

“這酒不錯!”盛曼茹意猶未盡,提議道:“再來一瓶?”

安然擺擺手:“有點小貴,等我下次股息紅利到賬再請你喝。”

“好吧。”盛曼茹拿出手機,拍了一下酒瓶商标,不禁詫異地睜大眸子:“天吶,十多萬啊!”

安然篤信地挺起胸脯,安慰同伴:“別慌,我買單。”

盛曼茹點點頭,瞅她一眼:“我沒打算跟你搶。”

安然:“……”

酒喝完了,一桌子的菜肴卻沒吃多少。

“這些可以打包。”盛曼茹提醒安然。“你現在獨立門戶,溫飽問題也得自己解決了。打包回去,明天當早餐。”

“你真會過日子,誰娶了你有福氣,便宜那個人了!”安然打了個酒嗝,還不忘贊美盛曼茹兩句。

侍應生送過來賬單,恭敬地道:“女士,您一共消費十二萬九千二百八,優惠抹零二百八,只收您十二萬九千塊。”

盛曼茹驚詫地問道:“這麽貴啊!”

“紅酒十二萬八,吧臺有明碼标價。另外菜品和飲品共計一千兩百八,抹零兩百八,實收十二萬九千塊。”侍應生耐心地報價。

安然淡定地從包裏拿出卡,交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侍應生又走回來,說:“女士,您卡裏餘額不足。”

安然一聽就怔住了,“不可能啊!”

侍應生拿着移動POSS機,讓她現場自己查詢,結果發現卡裏只有八萬多塊錢了。

安然這才恍然大悟:“噢,我記起來了!前段時間那人忽悠我買別墅,我就把錢都砸天鵝畔那幢房子裏了……”

另外她順便記起自己還給聶蒼昊打了張二點七億的借條,付完十個億的房款之後,她卡裏餘額已不足十萬。

從那之後她都再沒刷過卡(根本沒有她自己花錢買單的機會),她竟然把卡裏已經快沒錢的事情給忘了!

侍應生頓時警惕起來,生怕跑了這個大單,他一年的薪水都不夠賠。

“女士,請問需要幫您報警嗎?”侍應生連忙提議道。

“報什麽警啊!”盛曼茹阻止道,“我們又沒說不給錢,這不是……正在慢慢湊嘛!”

兩人把包裏所有的卡都翻出來,手機微信餘額也湊了一遍,終于完成了付款。

這麽一番鬧騰動靜不小,早就引來了店裏衆食客的囑目。兩個女子也要自尊的,買單之後趕緊落荒而逃。

禍不單行,逃出餐廳之後安然「哎喲」一聲低喊。

“怎麽,崴到腳了?”盛曼茹關心地問道。

安然臉色有些難看,“忘記打包了!”

明天的早餐啊!她現在已身無文分!

盛曼茹想了想,果斷從自己包裏抽出一張卡,慷慨地塞到安然手裏。

安然有點兒不好意思:“還有不到一個月股息紅利就到賬了,還你錢的時候還請你吃大餐……”

“你快省省吧!”盛曼茹告訴她。“這是信用卡,裏面有十萬額度,可千萬不能再買十多萬的紅酒喝了。等你紅利到賬,把這卡貸還上就行了。”

安然揣進了自己的包裏,小聲地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我們倆還說這些客氣話。”

盛曼茹拉着安然走了幾步,見她還是不開心,就去旁邊的奶茶店買了兩杯奶茶。

安然接過一杯,見是自己喜歡的芋泥口味,就道了聲謝。

“還是這十八塊錢一杯的奶茶喝起來比較踏實。”盛曼茹想到兩人喝掉的那瓶紅酒,就不禁默默換算一口紅酒能買多少杯芋泥啵啵奶茶。

安然不禁看向自己還未痊愈的左手指,小聲地說:“等我手指完全好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彈奏樂器。”

“我聽說聶少專門為你找了退休的骨科專家做康複矯治,那專家很厲害的,能讓斷腿的舞蹈家重返舞臺,治你的手指肯定不在話下。”盛曼茹一邊喝着奶茶,一邊安慰她。

安然好半天不出聲。

“怎麽了?”盛曼茹問道。

安然這才一臉凝重:“明天又到了去醫院做康複矯治的日期……我都不太清楚要去找誰,也不清楚一次需要多少費用。”

盛曼茹怔了怔,脫口而出:“不會吧,你老公真不管你了。”

“我不用他管。”安然這話不是賭氣,很認真地道:“這些事情總得自己學會處理,難不成我要靠他一輩子。”

盛曼茹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道:“他移情別戀了?”

都說男人在女人的孕期容易出軌,還沒聽說新婚蜜月就變心了!

“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關系。”安然說完,又幫聶蒼昊辯解了一句。“有一說一,他不是那種濫情的男人。”

盛曼茹眼珠子轉了轉,輕咬着吸管,吃吃地笑:“噢,懂了懂了。”

安然被她眼神看得有些懊悔,就故作很兇的樣子:“你懂什麽了!明白二大爺!”

“不說了,再說下去某個慣性護夫的小女人要急了。”盛曼茹趕緊作投降狀,又接着轉移話題:“你自己住那裏行不行啊?實在不行別硬撐,你跟我一起去霍……”

“打住!”安然聽到「霍」字就過敏,趕緊拒絕。“我寧願露宿街頭也不去霍言那裏借宿。”

說到這裏,她又加了一句:“其實我也沒有那麽慘!那家樂器行在我的名下,我可以把它租出去,又有租金入賬,還有人陪我作伴。”

“不好吧!”盛曼茹很有經驗地告訴她:“租客五花八門,什麽樣的奇葩都有,你別為了那點租金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你先用信用卡,只要別再買紅酒,我估計撐一個月沒問題。”

安然沉默了一會兒,說:“店裏的樂器閑置很多,可以賣幾件。你幫我問問,有沒有想要的!”

盛曼茹驚訝地看着她。

安然無奈:“明天我去買早餐,總不好也帶着信用卡吧!”

盛曼茹作無語凝噎狀。“真被你打敗了!好吧,再給你一千早餐錢。只有這麽多了,安老師暫時委屈點吧。”

她用手機轉給安然一千塊錢。

安然收了,又問她:“開畫展需要投入很多錢嗎?”

盛曼茹點頭,道:“前期肯定需要投入,霍言已經幫我争取到最大限度的福利。但也不能一直讓他貼補我,像我這麽年輕美貌才華橫溢的女畫家,哪能一直靠男人吃飯!”

安然欽佩地贊嘆道:“我就知道你是個有骨氣的女畫家!等我股息紅利到賬,我投資你……”

“你那筆錢還沒到賬呢,就有好多用處了!”盛曼茹取笑道。

“都是毛毛雨啦!”安然學着盛曼茹的口音來了一句港味普通話,逗得對方愈發花枝亂顫。

暮色降臨,華燈初上。

盛曼茹陪着安然逛了一會兒步行街,兩人買了些零食,直到霍言打過來電話。

安然趕緊拉開跟盛曼茹的安全距離。哪怕不見面,只聽聲音,她也覺得霍言太可怕了。

盛曼茹挂了電話,一臉擔憂地看着安然。“你今晚真要一個人在樂器行住嗎?要不你還是去住賓館吧,可以刷信用卡。”

安然推着盛曼茹往前走了幾步,道:“你就安心找你的男朋友嗨去吧!我這麽大的人還能有什麽事,再說……小九一直在跟着我呢!”

她也不确定小九是否一直跟着她,但好像有事的時候他都能及時出現(除了買單時沒露面)。

盛曼茹點點頭,囑咐她注意安全,這才打車離開了。

她坐上出租車後立刻就給霍言打了個電話:“你能聯系上聶少嗎?告訴他再不找老婆,他老婆就要尋找自由去了!”

D國北部,平城,翰霆華府別墅。

餐廳裏一片狼藉,十幾只酒瓶子東倒西歪,哥仨都有些喝高了,唯一清醒的只有藍月。

桑帛大着舌頭,對喬爾說:“你、你的命真大……落到海蒂手裏,還沒等我們贖你,你居然就回來了!”

喬爾紅着眼珠子,借酒蓋臉問桑帛:“你這是擔心我呢……還是咒我呢!”

“當然……擔心你!”桑帛拍着胸膛,說:“咱們兄弟仨說好同生共死,誰也不許變……”

“我沒變啊!我等着你們救我呢!一直等,一直等……”喬爾笑起來,似乎在笑自己傻。“沒想到……等來等去,人家居然主動把我放了!”

“喬爾,你可以去查……我最近一直跟、跟海蒂談判,就想着怎麽把你保出來!你嫂子她……她要我先抓白绫,我怕跟海蒂鬧翻臉,堅持先救你!我不會不管你!”雷格拍着喬爾的肩膀,說明了自己的計劃。

“你不用跟我解釋!哈,我懂你!”喬爾一直笑呵呵的。“有老婆的人了,身不由已嘛!”

“不是你嫂子對你有成見,是你以前幹的那些魯莽事兒真可能吓到她了!以後你也該老成穩重些!今晚你和桑帛都在這兒,我說句心裏話……”雷格打了個酒嗝,接道:“你們兩個也該娶老婆了。”

喬爾跟桑帛互相對望一眼,爆發出一陣大笑:“娶老婆?”

好像這是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見兩人冥頑不靈的樣子,雷格也懶得再多勸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說:“我去趟洗手間。”

“老大,你喝不少啊!”桑帛跟着站起身,上前攙扶他。

“沒喝多少!喬爾回來我高興,再喝這些也喝得下!”

兩人勾肩搭背,歪歪斜斜地結伴去洗手間了。

喬爾似乎喝多了,埋頭在桌上睡覺。

坐在他旁邊的藍月美眸閃動。她在桌帷布的掩飾下悄悄脫掉一只高跟鞋,先是足尖輕點把鞋子踢到了喬爾的腳邊。

她見他仍然趴在桌子上沒有任何反應,這才伸出修長的玉腿,輕輕地碰觸向喬爾褲管下的腳踝。

喬爾還是沒動靜,她的玉足索性沿着他的腳踝慢慢往上移,最後向着他腿根處探去。

突然喬爾睜開鷹隼般的眼睛,并且一把牢牢攥住了她正在撩撥他的玉足。

“不安分的賤人,趁着雷格不在故意勾引我!他滿足不了你麽!”他刻意壓低聲音,但眼神裏卻是克制不住的欲念。

藍月深吸一口氣,回頭放聲大喊:“非禮啊!雷格快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