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冰冷刺骨,宋以真冷的渾身發抖。

她一面朝湖中央劃去,一邊對岸邊擋箭的沈蘇大喊:“沈叔,快跑。”

沈叔見她脫險,手中的刀舞的水洩不通。

擋過了第一波箭雨之後,沈叔也縱身跳入了湖中,帶着宋以真游向了藏在水草中的小船。

而在岸上的赫連勃在手下及時趕來,阻止了接下來的箭雨之後,目光冰冷的盯着對面,站在士兵中的女人:“赤念,你想連本王子一起殺嗎?”

赤念心恨赫連勃的命大,面上卻神色不變的對赫連勃道:“剛才天色太黑,以為大王子和細作是同黨,所以才命人放箭!”

赫連勃聞言面無表情的冷哼一聲,回頭看了眼劃着小船越來越遠,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的宋以真等人。

這才收回目光,掃視了一圈地上的士兵屍體,大步走到赤娜面前,居高臨下的盯着她。

赤念被他冰冷充滿殺氣的眼光吓的心裏一顫,随即咬牙回望着赫連勃:“怎麽?大王子還想對我動手?”

赫連勃冷哼一聲,吩咐自己的手下厚葬死去的勇士,這才轉身離開。

赤念盯着赫連勃離開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是北國大王赫連穆的女人,晾他也不敢!

宋以真全身無力的癱在小船上,沈叔在前頭乘船。小船劃過波光粼粼的湖面,宋以真張大眼睛看着天上的明月,好半晌才嘆了口氣:“居然逃出來了。”

她贊嘆一聲,半晌扯了扯身上幹淨的衣裳,覺得沈叔實在太細心了。水路逃跑方式都準備了不說,還在船上藏了幹淨厚實的衣服。

沈叔聽完宋以真的贊嘆,沒敢回頭,而是默默道:“這一切都是崔公子讓我準備的。”

崔澤芳?

宋以真愣了一下,随即翹唇笑了笑。

是了,他雖然不言不語,但向來都這麽體貼的。

宋以真伸手去摸大氅上的平安扣,可惜了藥箱子沒帶走。她松開平安扣,去擰大氅上的水:哎,也不知道這件大氅什麽時候能曬幹?

當太陽沖破雲層灑下來的時候,沈叔終于劃着小船靠了岸。崔澤芳已經駕着馬車在此處等候了一夜,好不容易望眼欲穿,等來了宋以真的逃出生天。

他激動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上前就把宋以真抱了個滿懷。

漫天火紅色的晨光中,崔澤芳緊緊的抱着宋以真,嗓音顫抖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察覺到他發自內心的關切情緒,宋以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他懷中安靜的退了出來,微笑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面對她不動神色的疏離,崔澤芳神色暗了暗,随即又紅着臉,腼腆的微笑道:“蘇合草,蘇庭秋已經幫你拿到了。”

宋以真點頭:“薛蘭和小草呢?”

“他們在前方的鎮上。”崔澤芳水盈盈的眸子在晨光中泛着溫柔的光,帶着她上了馬車。

宋以真見沈叔沒跟上來,回頭去看。

沈叔歉意道:“大人,我還要留在此處接應公子。”

宋以真點了點頭,讓他保重便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之後,宋以真看見了蘇合草。蘇合草的葉子是紫色的細長的葉子,葉子有點像縮小號的甘蔗葉子。

有了蘇合草,宋以真心情安定了許多。

她伸手敲了敲桌面,立馬有暗衛倒挂在馬車上,從車窗那裏探出個頭顱:“娘娘有何吩咐?”

老實說,宋以真被倒挂金鈎的暗衛吓一跳。

很快就穩定下來,輕聲道:“去北國幫蘇庭秋,順便幫我把藥箱子帶回來。”

“是。”

暗衛很快就消失在她的面前,幾日前宋以真被赫連勃的大雕抓走的時候,暗衛們沒反應過來。

後來跟随着宋以真去了北國,宋以真卻沒召喚過他們。所以他們一直隐藏在暗處保護着宋以真。

得了宋以真的命令,有兩個暗衛當即就潛入了北國,一個拿回了宋以真的藥箱子,一個留在了北國幫助蘇庭秋。

到了客棧的時候,薛蘭和小草喜極而泣的奔了出來,将宋以真團團圍住。謝天謝地東家終于回來了!

宋以真連忙安慰兩人,她在陽光下微笑着,含笑的眉眼間透出的堅韌,讓崔澤芳心中有些心酸。

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整個人都變了?

崔澤芳垂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幾分。

“崔澤芳。”宋以真回頭喚他,臉帶笑意的對他招了招手:“咱們進去吧。”

崔澤芳看她笑容明媚,顯然已經把這幾天經歷的危險抛在腦後,抿起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

他這不經意的笑容,宛如陽光之下的一掬冰雪,美的不可方物。

在場的人都被他美麗耀眼的笑容給閃了一下,宋以真伸手攏上下巴,覺得有光的地方,應該少看幾眼崔澤芳,不然怕是要被閃瞎噢。

在客棧裏吃了點東西之後,宋以真便開了去寒的方子,讓小草借用客棧的廚房來熬藥。

剛喝了藥,就遇見北國士兵拿着畫像在客棧盤查。對外聲稱是昨天王帳裏出了刺客,要抓人。

崔澤芳拿了一身女裝進來讓宋以真換上,知道那些人要抓的是自己,宋以真當即也沒矯情,在薛蘭的幫助下快速換好了女裝。士兵搜查過來的時候,宋以真看了眼畫像,險些噴出一口血來。

北國畫師可能是個靈魂畫師,那副畫上的醜逼絕對不是她。

躲開了士兵搜查之後,宋以真對崔澤芳道:“我待會兒會離開此地。”

崔澤芳神色一愣,呆呆地看着宋以真。半晌才反應過來,道:“去哪裏?”

“往南走。”宋以真擡頭看着外面的天空,現在蘇合草拿到了,只差找到藥引了。

可是藥引到底該用什麽藥,才能解開‘生死相随’的毒呢?

這對宋以真來說,完全沒頭緒。

崔澤芳擡頭同她一起去看外面的陽光,大約是陽光太刺眼,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他趕緊擡起袖子去遮住臉。

宋以真見狀,關切道:“你怎麽了?”

崔澤芳擦幹眼淚,輕聲道:“陽光有些刺眼。”

宋以真不疑有他,但還是上前給他檢查了一番,發現沒什麽事,便輕聲道:“以後按時吃飯休息,這樣可以活的更長久。”

崔澤芳偏頭看着她,水盈盈的眸中帶着些期盼:“我……我可以同你一起走麽?”

宋以真瞧着他灰色的眸子有些紅,又被他這樣殷切切的望着,心裏一軟,沉吟了一會兒,她才開口道:“你同我一起不太方便,我……”

她正想着該怎麽拒絕的時候,崔澤芳失落一笑,抓着袖子小聲道:“別說了……我去給你準備東西。”

他神色倉皇的起身離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宋以真嘆了口氣,便也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暗衛很快就把宋以真的藥箱子帶了回來,但是蘇庭秋因為沒收到赫連承給他的藥材錢還是沒打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