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醒來的時候,天色快亮了。

洞口燃着一堆篝火,她躺在喬爾的懷裏,兩人身下鋪着一塊軍用毛毯,她身上蓋着件迷彩服外套。

藍月起身的動作驚醒了喬爾,他睜開眸子。

“你來月經了!”喬爾對她說。

藍月這才發現自己換上了成人紙尿褲,這也是她身上唯一蔽體的東西了。

她瞳孔震動,整個人都好像掉進了冰窟窿裏。

怎麽可能來月經?除非……她流産了!

昨晚經歷了那麽多,又是被摔,又是挨揍,又是忍饑受渴挨凍……肚子裏的寶寶終于還是撐不住了。

藍月冷汗頓時冒出來了,她感覺腹部陣陣抽疼。

不對,還沒有流産,只是先兆流産。

可是誰家先兆流産見紅的?見紅就表明即将流産……

藍月頓時頭暈得不行,又躺了下來。

喬爾倒是沒對她做什麽,可能沒有那麽重口味,對「來月經」的女人提不起什麽興趣。

他起身伸臂拿過一只水壺,扔給藍月。

藍月穩穩神,起身擰開蓋子,一口氣灌下半壺水。

看得出來昨晚她暈倒之後,喬爾應該返回直升機裏取了些物資。

包括他們鋪蓋的東西,藍月穿的成人紙尿褲,包括軍用水壺還有幾個牛肉罐頭,都是直升機裏配備的物資。

藍月放下水壺,自己啓開了牛肉罐頭,一邊吃,淚水撲籁撲籁往下掉。

如果這個孩子最終保不住,她就跟喬爾同歸于盡。用她這條殘命為雷格除掉一個勁敵,也算死得值了。

喬爾還以為她感動得掉眼淚,畢竟他不計前嫌饒了她一命,還給她吃的喝的。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有如此仁慈寬厚的一面,所以這個女人應該是良心發現了。

“幸虧你還算有點良心沒對我開槍!如果昨晚你對我開槍……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喬爾警告她以後規矩些。

藍月吃了幾口牛肉罐口,很快就吃不下去了,還幹嘔。

“真麻煩。”喬爾起身穿上衣服,走出了山洞。

過了片刻他去而複返,丢給藍月一套迷彩服和鞋襪。

藍月換上迷彩服,才發現竟然很合身。

“我讓人給你改裁的,按照身高一米七五,體重五十公斤的碼數,還算合身嘛!”喬爾打量着穿上迷彩服的藍月,不由目露驚豔。

換上迷彩服的藍月有一種英姿飒爽的美麗,看得他一陣沖動。

如果不是她此時「來月經」了,他肯定得撲倒她狠狠啃一頓。

藍月按着腹部,臉色始終很差。

她的腹部陣陣痙攣抽疼,但也沒疼到受不了的程度。

這個時候她應該注射保胎針,或者服用保胎藥物。

再不濟,起碼應該卧床休息。

可是她什麽都做不了,只能聽天由命。她只能暗暗祈禱寶寶皮實一些,挺過這道關劫。

“走吧。”喬爾揣起武器。

藍月跟在他的後面走了出去,走了大約十多分鐘,來到了一塊相對來說比較開闊的平地前。

這裏停着三架直升機,看樣子是來接應喬爾的。

“喬爾長官,我們的飛機已經全部抵達龍屯觀,布羅德長官發來緊急電報。”一位親信走上前,将剛接收到的電報交給喬爾。

喬爾接過電報,匆匆掃視一番,臉色頓時變差。

藍月随後慢慢跟了上來,喬爾幹脆将電報揉成一團,丢還給那個親信,什麽話都沒有說。

坐進直升機,藍月就頹然地靠在機窗玻璃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喬爾看了她一眼,轉頭問親信:“有熱水嗎?”

直升機裏面有電源,可以燒水。

另外物資裏面還找到一些驅寒用的幹姜片,加了點白糖,煮了一壺熱姜湯。

這壺熱姜湯對于藍月來說太珍貴了。

她忍着惡心,顧不上燙嘴,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姜湯讓她的身體徹底暖和起來,腹部的痙攣似乎也有所緩解。

她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帝都,天鵝畔別墅。

安然早餐的時候終于接到了聶蒼昊打來的視頻電話。

她太驚喜了,忍不住掉下了兩滴眼淚。

“怎麽哭了?”聶蒼昊也在吃早餐,他見安然淚眼汪汪的模樣,不由奇怪。“小宇不乖?”

“爸爸!爸爸!”正坐在幼兒餐椅裏自己吃輔食的小宇立刻大聲喊起來,證明他很乖。

安然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埋怨聶蒼昊:“你為什麽一直不聯系我,昨晚都沒有給我報平安。”

“昨晚太忙了!等到處理完了所有事情準備睡下的時候都已經過了淩晨,怕打擾到你和小宇休息,就等到今早報平安。”聶蒼昊解釋道。

安然抹去眼角委屈的眼淚,暫且沒提昨晚的「不速之客」,只是關切地問道:“救出藍月了嗎?”

聶蒼昊搖搖頭,道:“雷格暫時脫險了,可藍月被喬爾帶走了。”

“天吶!”安然頓時很擔心,又問道:“雷格還好吧?”

“他身體應該已無大礙,今天上午在平城醫院給他安排了體檢。”聶蒼昊一邊說着,一邊優雅地進餐。

安然見他那邊的背景似乎不像在酒店,就問道:“你現在哪兒?阿豪呢?”

“在雷格的私人別墅,阿豪……在旁邊。”聶蒼昊見她問阿豪,似乎有點兒不高興,不過還是将視頻鏡頭轉向了身邊的阿豪。

“早啊。”阿豪看向鏡頭的時候微揚起唇角,黑眸裏也浮起一抹暖意。

“早!”安然露出笑容,不過很快又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忍不住咕哝:“聶蒼昊忙的時候,你就不能抽點時間給我發條信息報個平安嗎?”

阿豪慢條斯理地解釋道:“也不是不行,不過……你老公會吃醋。”

聶蒼昊沒給安然報平安,阿豪可不敢越俎代庖。

安然:“……”

聶蒼昊将鏡頭又轉向自己,繼續一邊吃着早餐,一邊跟愛妻聊天。

“現在平城的局勢基本穩定下來了,雷格答應用桑帛交換藍月。電報已經發過去了,就不知喬爾那邊是否肯答應。”

安然托着腮,有點兒發愁。“我記得喬爾很兇狠,藍月落在他手裏……會不會吃很多苦頭呢!”

聶蒼昊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平城這邊輿論方面對藍月很不友好,就算能把她救出來,估計她跟雷格的婚事可能也要出問題。”

“啊!”安然頓時擔心起來:“你的意思是說雷格可能悔婚?”

“不一定!到時候看情況怎麽處理。如果平城這邊實在容不下她,我考慮帶她回帝都。不過雷格夠嗆肯放人。”聶蒼昊把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局面都預測到了。

安然拍桌子,當即做出決定:“如果雷格嫌棄藍月遭綁架失身,那未免太不是東西了吧!如果他那麽不講道理,你就把藍月帶回來,看雷格急不急!”

“小宇呢?”聶蒼昊想兒子了。

安然就把鏡頭轉向坐在幼兒餐椅裏的小宇,“小宇,跟爸爸打個招呼。”

“爸爸,爸爸早!”小宇揮舞着小手裏的湯匙,興高采烈。

“乖寶寶!”聶蒼昊給兒子一個飛吻,問道:“爸爸不在家,你有沒有保護好媽媽?”

小宇點着小腦袋,很自信:“小宇保護媽媽!”

安然心裏一動,不由想起昨晚聶擎宇出現的時候,小宇突然哭起來,結果驚醒了那個荒誕的夢境。

她把小宇抱到大床上之後,聶擎宇就沒再出現。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宇真的在保護陪伴她。

此時爺倆很認真地溝通,小宇也很認真地回複爸爸交代的任務。

“下了早教班還有練習組槍的任務,記得不許偷懶。”聶蒼昊叮囑兒子。

小宇連連點着小腦袋,表示自己記住了。

安然又調回了鏡頭,問聶蒼昊:“我可以去D國找你們嗎?”

聶蒼昊有些為難:“這邊局勢很複雜,你盡量還是不要冒險。”

“你不懂。”安然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情還是我出面勸說比較合适,如果換成你,可能遭到雷格猜疑。”

聶蒼昊大感意外:“老婆,你思考問題越來越有深度了。”

安然忍俊不禁:“你少貧了!”

“不過局勢穩定之前,你暫時別過來。這趟從總公司先調了十位高管,讓小高安排了助理和保镖,一起乘專機過來。等下一趟公司再派專機的時候,你可以一起過來住幾天。”聶蒼昊建議道。

安然太驚奇了:“總公司為什麽調十名高管過去那邊?”

“投資啊。”聶蒼昊慢條斯理地分析着。“這裏遍地商機,如果把握好了機會,聶氏集團下一個五年計劃疆土又要擴展一倍。”

安然:“……”

好半天,她才問這個做生意快要走火入魔的男人:“你沒事吧?”

這次輪到聶蒼昊忍俊不禁:“我能有什麽事,在商言商而已。”

“你不是說去D國不能乘飛機嗎?你不是說那裏很危險嗎?這趟調了十個高管過去,就不怕他們有去無回?”安然腦容量有限,實在無法理解聶蒼昊的想法和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