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上一杯滿滿的濃濃的雀巢咖啡,聞着香得膩心的味道,嘴裏含着的是啖啖苦澀,望着落地窗外初起的晨曦,再喝上一口,無盡的憂傷苦痛也随之滾滾地流進心裏,希樂摁着拳頭揉了揉胸口,停靠在心髒的位置,輕輕地呢喃:“要懷念到什麽時候才不會想你呢?”

那天中午飯後,院長媽媽接了個電話,把一個大大的青綠中夾帶着一條條深綠紋的西瓜在飯桌上放下,叫着慕伯伯幫忙切西瓜,而自己走了出去。

慕伯伯手巧,切得西瓜三面都是尖尖的三角型,笑呵呵的遞了塊給希樂。

希樂拿着西瓜,她看到很多黑黑的西瓜仔子墜滿了在上面,紅紅的西瓜汁順着流在了她的手上。

“很甜哦,小樂,你不吃嗎?”

慕言言又咬了一口,邊瞪着眼睛看着希樂邊咬着西瓜,口齒不清的說,她就是慕伯伯的孫女,六歲,比小樂和敏兒小一歲。

從會記事開始,她們三個就住在福利院裏,一起玩一起嘻鬧。除了她們,福利院裏都是些爺爺奶奶,還有院長媽媽。

他們都非常喜歡她們三個,他們總是說:“看着你們些頑皮孩就有得我們樂了。”

希樂睜着眼睛張望着看了一看大廳,她跳下來說:“院長媽媽去了哪裏?為什麽不一起吃西瓜?我去找她。”然後飛着小跑出去了。

南方的夏季來的很早,正午時候太陽已烈日當空,站着一會就會熱得流汗暈眩。

藍俊牽着媽媽的手站在福利園門口,媽媽牽着他的手着實的緊,手心裏沁了汗也沒有放開,藍俊陪着媽媽木頭似的站着一動不動。

他已經九歲了,他看到了面前“福利院”這三個字,他知道什麽意思,進去後又是代表着什麽意思,他都明白,媽媽連着一個星期不斷的在他耳邊說着似故事的起勁。

希樂前腳剛跨過門檻,一個轉身又飛快的倒回去,偷偷的只露了個小腦袋探着看。

院長媽媽說辦公室是用來工作的,而她工作時她們誰都不能打擾,深深記住的是有一次她們玩到辦公室來亂寫亂畫玩老師學生游戲,被她大力的打了十下手掌,痛得她們從此記住了這個禁忌。

希樂扒在牆邊上,微微弓着身,探着小小的腦袋往裏面看,一眼就集中一個小男孩的身上。

一條及膝的天藍色短褲,一件折領一間白一間藍的棉布衫,身高明顯比希樂高了半個頭。

希樂正看得忘然的時候,他突然扭過頭來,看到希樂時有點驚奇的瞧她瞪圓了眼睛。

她眨眨眼睛,這個哥哥就像她們躺在草地上看着的天空,一片雲也沒有的天空,藍藍的,很好看。

他的眼睛也好大,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的眼睛大一點,院長媽媽常常說她的眼睛像顆黑黑的荔枝核。

希樂咧着嘴巴朝他無聲的笑。他看着抿緊了嘴巴瞬間扭轉了頭不看她。

院長媽媽說了些什麽希樂沒聽,也聽不懂,只見她站起身來,希樂還來不及躲開就被她看見了,出聲招手叫住了她。

“樂樂,進來吧,今天以後多個哥哥陪你玩,你說好不好?”

希樂瑟瑟的邁了兩步,才小跑到院長媽媽身邊,諾諾的點着頭:“好……”

藍俊媽媽凝視着希樂片刻,笑了笑在心底裏否定了一疑問,俯着身摸了摸希樂的頭:“你叫樂樂嗎?他叫俊俊,他以後住在這裏陪你玩,好不好呢,嗯?”

她又轉過頭撫着兒子的臉交代着說:“你們不許吵架,更不許打架,知道嗎?”

院長媽媽說跟別人說話的時候要看着人家的眼睛,這樣人家才知道你在和他說話。

這句話應該是對他說的,因為她看着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看得很認真,還俯在他耳邊說稍稍話。

他媽媽跟她說他叫俊俊,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一直叫他俊俊,固執的不肯和言言敏兒一樣喊他俊哥哥,直到以後一直都改不了口。

希樂忽然無奈的輕笑了笑,有些事情習慣了,真的很難改,改了也不一定就是心裏願意接受的。

微微的泛着銀灰色的柔光,一口咖啡就足以耐人尋味的苦澀,希樂将還有半杯的咖啡放在電腦臺上,盤着腿坐在床上,抱着枕頭欣賞着正慢慢一點一點退去的黑夜。

枕頭壓在胸口上,仿佛将一切的痛楚都頂了回去。

希樂想,她有多久沒有回過福利院了,有多久沒有見過院長媽媽了。從念大學起到現在就回了三次,而她已經畢業快兩年了。

她很想院長媽媽,也很懷念童年時福利院的快樂時光。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果然還是小孩子無憂無慮最為無比快樂。

那時藍俊依依不舍地目送了媽媽離開,院長媽媽一手拖着一個的把他們帶到了大廳。

大廳裏大大的餐桌上滿是紅紅白白的西瓜皮,慕伯伯看到了他們進來堆滿笑容呵呵看着藍俊,瞧了瞧剛才怎麽突然不見了的希樂。

“喲,幾時來了個這麽漂亮的小男孩,希樂也這麽漂亮都湊成一對花童了。”

贊賞的話,聽多少遍都是賞心悅目的,希樂彎着眼睛憨憨地笑。

院長媽媽一番介紹之後,藍俊正式成為大家庭裏的一員。

希樂只是知道,以後他都和她,和言言敏兒,還有慕伯伯,李奶奶,陳爺爺他們住在一起了。

希樂又看着他,他長的比她還要白皙,臉龐的兩團肉嘟嘟的,爺爺奶奶們就最喜歡捏她的臉,不夠還會親一口說:“樂樂長得這麽可愛,都要被疼死了。”

睜着的眼睛眨啊眨,她也好想捏捏他的臉蛋試試,疼死會是什麽感覺?

李奶奶拉過藍俊的小手呵呵說:“小俊啊,喜不喜歡這裏?”

藍俊沒有回答,環視着站着笑眯眯的爺爺奶奶們,還看到了在飯桌旁規矩地坐着側着頭看他的兩個小女孩,年齡應該和他差不多。

慕伯伯掃了一下餐桌,呵呵笑地說:“都不知道小俊要來,西瓜都吃光了。”撫摸着他的頭承諾,“今晚切塊最大的給你,呵。”

希樂手上還拿着塊西瓜未吃的,本來是給院長媽媽的,她毅然地走過去,甜甜一笑遞了給他,“給你,很甜的。”

藍俊依然故我的站着不動不說話,表情目目的顯然一時陌生接受不了。

慕伯伯接過希樂手上的西瓜,“哦,樂樂不吃留給小俊啊,真乖。”

他拿着西瓜放在藍俊嘴邊哄着說:“吃一口試試,真的好甜哦。”

這時藍俊才輕輕地咬了一小口,慕伯伯握着他的手讓他自己拿着吃。

院長媽媽反倒站在一旁看了一會,然後放心的笑着走了出去。

王姨收拾着餐桌,抹得幹幹淨淨,爺爺奶奶們有的午睡去了,有的坐在大廳裏看電視。

言言敏兒也禁不住好奇的站到希樂身旁,一眨一眨的盯着藍俊看。

他站着輪流的看着她們三個,不知道她們盯着他做什麽。

希樂看着他酷酷的不說話,眼睛咪咪笑說:“好不好吃?”

藍俊點點頭,又咬了一口西瓜,牙齒咬咬就吞了下去。

希樂突然哈哈笑起來,“西瓜籽要吐掉的,不然會在你肚子裏長西瓜的哦。”

藍俊看着希樂的笑臉,半信半疑慢慢的說了句,“我吃西瓜從來不吐西瓜籽的。”

她驚訝的瞪着黑黑的眼珠子問他說:“可以吃的嗎?。”可院長媽媽常常播的兒童歌裏唱的都說不能吃的。

希樂相信大人說的話才是真理,她很認真的說:“不可以吃的。”

說完她哈哈笑着拍掌大聲唱着“大西瓜”。

大西瓜,多好呀,個個都想吃,

大家分,切開它,味道頂呱呱,

不小心,吞左啦,咦咦幾啦唉呀呀,

媽媽,點算呀,頭頂長出瓜,

媽媽笑笑話,長年多瓜吃,

由春天到冬天,年年有西瓜

……………………

藍俊看着希樂歡樂的笑臉,拍着手一下一下的跳着圍着他轉圈,他覺得有趣,抿緊的嘴角裏漸漸流露出淺淺的笑容。

言言敏兒也被希樂的快樂感染,和她一遍又一遍的哼着唱。

作者有話要說: 0^-^0

聲明:頭幾章比較幼兒化,不喜歡吃大西瓜滴童鞋們請轉至第5章開始看起。

注意:稍微影響情節……

通知:全文自虐狀态,小心被虐,謹慎跳坑。

建議:将已置之死地任它生……

呼籲:揪緊心髒,跳吧……

☆、往事只能回味2

希樂望向遠方最光亮的一縷,緊了緊懷裏的枕頭想,後來為什麽總是喜歡纏上他玩的呢?

記得那天的下午,她們就在大廳裏玩耍,堆積木,抽撲克鬥大小,玩煮飯兒……

可無論她怎麽叫他誘惑他,他都只是坐着默默地看着她們玩,有時看看頗遠處的電視機。

希樂是她們三人之中最為活潑的一個,可是那天,卻留在大廳裏未踏出去一步,最後她們三個累極了趴在沙發上睡着了,直到晚飯才被院長媽媽叫醒。

醒來的時候,希樂意識裏望向餐桌上的人堆,看見了藍俊端端正正的坐着。她揉揉眼睛笑咪咪的走過去,在他身邊的座位上坐下。

言言嘟着嘴巴不滿的對着希樂說:“小樂,你坐了我的位置。”

希樂回頭也嘟着嘴巴說:“可是俊俊坐了我的位置,我只能坐這裏。”

言言無措地不知應該坐哪裏,本來小樂現在坐着的位置是自己的,旁邊那個是敏兒的。

慕伯伯這時走了過來拉過言言的小手,“言言就和爺爺坐,呵。”

言言扭着身體皺着臉不依。

樂樂也不依,她們一直都是三個人坐在一起挨着坐的。

她輕輕拍拍椅子,對着慕伯伯說:“言言坐我旁邊,”再指過一個座位,“敏兒坐那裏,我們要一起坐。”

慕伯伯呵呵笑,“好,那乖哦。”

一松手,言言跳上座位上,敏兒也坐在言言的旁邊,她們還是坐在一起,似乎根本沒有變過。

五月的雷雨,說響就響,說下就下,一點跡象也沒有。

黑夜裏一道柔和的白光一閃而過,伴随着“轟隆”的一聲,遙遠而幽深,漫長的尾音不斷在黑夜裏久久回響不停,一聲接着一聲的又響了起來,沉得如鬼嚎。

希樂又想起了唯一一次看過的鬼片,陰深的大樓裏空蕩蕩,陰風陣陣呼呼吹起,一聲雷響起的同時,一身白衣長發看不到臉的女鬼在輕飄……

她怕了,這個時候特別害怕,她總會嗚咽着找院長媽媽陪。

院長媽媽說她們都長大了,不能和她睡,也要獨立自己一個房間睡,她們三個房間也是連着一起的。

很多次,希樂不是沒想過找她們陪,只是她們都睡得比她死,雷打不動的。

這次希樂沒有去找院長媽媽,而是想起了藍俊,他就睡在她隔壁,院長媽媽早就為他清理好了房間。

希樂發覺去藍俊那比去院長媽媽那近得多了,她只希望他沒睡着。

她靜靜而快速的走到藍俊門前,一道閃電閃過的同時,她扭開了他的房門竄了進去。

背抵在門後還是很害怕,接着又是一聲沉沉的“轟隆”。

小夜燈發着微弱的黃光,藍俊躺在床上聽到門把扭動的一聲響,雙手抓緊了被子,看見希樂又是一松。

藍俊坐了起來,“你進來我房間做什麽?”

希樂小跑上前跳上了藍俊的床,動作一氣呵成,跪着腿伸着腦袋說:“外面打雷,你怕不怕?”

他看到希樂的眼睛裏點點的水光,又似明鏡似的平靜,“我不怕。”

希樂看着他突然“哇”的一聲哭了,抹着還沒掉下的眼淚說:“我怕,我可不可以和你睡?”

聲音不大,哇哇的小哭,抹着抹着真的弄濕了整張臉,十分可憐兮兮的樣子。

藍俊的男子氣概萌生,“不要怕,我陪着你。”

那一夜,什麽悄悄話也沒有說,希樂嗚咽嗚咽着偎在藍俊身邊睡,朦朦胧胧中聽到了淅淅瀝瀝的雨聲,終于沉睡着了。

還記得,那天是藍俊叫醒的,希樂張開了松松的睡眼,看到他的時候,他在傻傻的憨笑。

想起來了,那次是他第一次對她笑,她看着他笑咪咪的指着她說她是“膽小鬼”。

心又再一次刺痛,針一樣狠狠的往裏插,看不見的傷口,卻疼得止不住眼淚。

手背上一涼,希樂拭去臉上的淚水,她心又在下雨了,一滴一滴的開了閘,停不了。

無人的時候就讓自己的心随意漂流吧,曾經的多少渴望,多少希冀,終點上的美麗。才發現始點卻是永遠的終點,正如漂流,又回到從前了,但我們的年歲卻回不到從前了。

她就這樣找了個縱容自己的理由。

只允許無聊的時候,無所事事的時候,獨自己一人的時候,靜靜的想念着他,想念着從前。

他說,“不要怕,我陪着你。”

有時候,對一個人的依賴,就是随着某一件事的發生而産生的。

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麽?

說好會陪她的,現在他又在哪裏呢?

他比她大,他比她勇敢,他總會很淡定地告訴她:“不要怕、不是這樣的、我教你……”

只要是他教的,她都學得很快,很容易明白。

回想起來,她是從很早很早以前就賴上他了,早到那時候她什麽都還不懂,全部都是從他那裏學回來的。

希樂比敏兒大兩個月,七歲多了,但還沒有上學。

希樂,敏兒,言言,她們都從沒有背起過書包,哪怕是上幼兒園。

福利院建于半山上,離市中心較遠,如果交通暢通的話,來回都要兩個小時。

長大後才知曉這才不過是個小小的山頭,卻是希樂童年時的森林。

院長媽媽在市上的一間中學裏擔任校長,可能如此,幼兒園裏該學的,她都會在晚上和星期天給她們上課,教的都比幼兒園裏多,九九乘數表,音母韻母,二十六個英語單詞,她們都可以當兒歌随口唱。簡單的生字也會認幾個,自己的名字寫得端端正正的。

福利院的爺爺奶奶總會誇贊她們聰明伶俐,是哪家的孩子也比不上。

藍俊來了,一切就注定會有變化。

希樂去年本來可以搭尾班車入讀一年級,可是敏兒剛好差幾個月,希樂一聽要讀書就抱着院長媽媽的腿哭嚎不要一個人上學,于是院長一時心軟,反正年齡還小,就說讓明年她和敏兒一起上。

眨眼間一年又過去,這回三個一起圍着院長媽媽大哭,希樂敏兒是因為不知上學是怎麽樣的一件事,是不是不斷的讀書不能一起玩,言言是不想只剩下她一個,白天看不到她們,沒人能陪她玩。

她們說要三個人一起上學讀書,她們三個從小就一起,誰也沒落下誰。

一拖再拖,院長媽媽已經鐵定心一定要她們都上學去。而她們對這個問題不反感,又長大了一歲,仿佛清楚要長大,讀書也是條必經之路。

院長媽媽欣慰她們聽話之際,又一個問題出現。

藍俊九歲,應該上三年級了,由于檔案冊只記載他念到二年級上學期,插班也只能重讀二年級。

希樂一語吓呆了院長媽媽,她說她要讀二年級不讀一年級。

希樂平時很乖很聽話,可也不意味着從不哭鬧。

事實上她哭鬧起來很帶勁,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院長媽媽試過就是不理她,就是由得她,她就是有本事整日整夜不吃飯,淚珠不停,雨一樣細密,哀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看到她心裏發疼,發軟,可伶,暗罵自己怎麽就這麽狠心對一個小孩子,她一次也受不了。

可是往往她要哭鬧的,都是些正兒八經的事,連院長媽媽有時都不得不當它是回事件認真的思慮。

二年級?年齡上是可以的,問題是她連一年級都沒上過。

院長媽媽皺着眉頭微笑着抱過希樂,“樂樂啊,二年級是由一年級升上去的,不是你說讀就能讀的啊,你一年級都沒上過?怎麽去讀二年級?”

希樂轉着眼珠子問:“那為什麽你說俊俊要讀二年級?為什麽我只能讀一年級。”

“俊俊他比你大啊,他本來就應該讀三年級才是,可是他考不過才讀回二年級。”

希樂動起腦袋想了幾秒,說:“那我也去考試,考二年級,我要和俊俊一起上學。”

院長媽媽呵呵笑,“你們都是一起上學的啊,你啊,敏兒啊,言言啊,還有俊俊,我每天都會接你們一起上學,一起下學的啊。”

然而希樂睜着眼睛一眨一眨的說:“可是我要和他讀同一班,只有他一個人他會不開心的。”

“這樣啊……你們下課還是可以一起玩……”

希樂開始嗚咽:“我不要……我不要……”

院長媽媽搖搖頭,又笑着輕拍着她的背說:“好,好,不哭哦,九月一號就要開學了,只有三個月,這三個月你都不能玩,要好好讀書,院長媽媽都教你一年級學的東西,如果你不學或是學不好,那就不能和俊俊讀二年級,要和敏兒言言一樣讀一年級哦,知不知道?”

眼淚還未落下,希樂已經笑聲飛揚……

希樂常常尋找藍俊,總是在福利院門口旁的草地上找到他。

她笑着也坐在地上,問:“你坐在這裏做什麽?”

他回答她說:“我等媽媽來。”

希樂突感羨慕,“那她什麽時候來?”

藍俊郁悶說:“我不知道,她說等我讀完書就會接我回家。”

她突然憂郁起來:“那以後就見不到你了。”

一會,坐不住的希樂獨個兒無聊的在草地上玩,摘了幾朵小黃花,遞到他面前,“送給你。”

藍俊看了看說:“我不喜歡小花。”

希樂随手扔在地上,笑得無比燦爛,“我也不喜歡小花。”

她向他招了招手說:“我喜歡的花很大很漂亮的,可是院長媽媽說不能摘,花仙子會讨厭的,我帶你去看。”

然後強行的拉着不喜玩笑的他去看她心中美麗的花園。

就算一早就知道他會有離開的一天,那時,哀傷也只不過是眨眼而過。

如果不觸碰到心底,是不是就不會心痛?

作者有話要說: 穆慕是第一次發表文文,加之比較愚笨,——實在是初來報到,人生地不熟啊!!

穆慕光是注冊到發表文文就用了五個小時,最後不得不在母親大人的催促下下樓吃飯去了。

晚飯後登錄網頁,咦?穆慕見到自己的大名在“最新更新”處,高興到淚奔進去。

咦?裏面文文完全陌生,當然就不是穆慕的文文啦!細心研究了“兩”番,原來那個是“穆幕”,淚奔出來……

穆慕不是近視眼,不過真的認錯了。

想不到第一天發文就發生了件“奇趣”的事。雖然筆名差不多的大有人在,不過也真的讓我撞見得太巧合了。

所以穆慕心血來潮新增了友情鏈接,結果又弄了我半個小時,無語……

希望穆幕多多指教,友好聯系。

☆、往事只能回味3

希樂是六一兒童節生日的,這一年有點不一樣,多了藍俊陪她過生日,一樣是熱鬧的。

大大的水果蛋糕,吹過枝枝紅燭,院長媽媽合着雙手包裹在希樂上的小手上說:“樂樂要許願啊,樂樂要快高長大,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希樂喜歡所有的節日,特別是生日,有院長媽媽送的禮物,有爺爺奶奶的紅包,還有漂亮美味的蛋糕。

院長媽媽還說可以許三個願望,并且都會實現,她說只有生日的人在生日那天許的願望才會實現。

希樂甜美快樂的氣息散發到所有的角落,她笑着許願:“我希望、院長媽媽,敏兒,言言,俊俊,慕伯伯,李奶奶,陳爺爺……個個都快高長大,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所有人都哈哈笑,撫摸着希樂的頭,“小樂真乖,不過爺爺都老喽呢,只有小孩子才能長高哦,呵呵。”

希樂羞着樂許第二個願望:“我希望考試一百分,考上二年級。”

慕伯伯呵呵笑:“好,小樂有志氣,努力一定能考上的。”

第三個願望,希樂看着隔了個蛋糕站在對面的藍俊,突然笑彎着眼睛說:“第三個願望,我送給俊俊,希望他媽媽早點來看他。”

笑聲慢慢地暗下去,面面相觑,還未等希樂察覺,院長媽媽一聲高呼:“切蛋糕啦,吃蛋糕啦……”

誰的一聲大笑之後,快樂再次染開。

以往每年希樂的生日禮物都是第二天就成了公共玩具,拿出來和敏兒言言一起玩,同樣敏兒言言生日也一樣,無礙乎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今年是一整套的文具,書包,筆盒,圓珠筆,鉛筆,橡皮,筆記本。

不單是希樂,敏兒,言言,俊俊,都各有一套,是院長媽媽送的禮物,只是希樂的書包是個很漂亮的橙色,敏兒和言言的是都是紅色,而俊俊的是天藍色。

院長媽媽說,一是小樂的生日,二是為了歡迎俊俊,所以他們的禮物都是獨一無二的。

敏兒和言言一句不滿也沒說,她們實在是太開心了,沒想過在小樂的生日會上也有禮物收。

再要了一塊蛋糕,希樂發現又不見了藍俊。她總是一擡頭就不自覺的尋找藍俊,他總是在她一不留神的時候就不見了人。

而她總會直奔他那裏去找他,不厭其煩。

希樂站到他身旁側着腦袋問:“你又在等媽媽嗎?”

藍俊沒有說話,愁悶的點點頭。

“你媽媽一定會來的。” 她倏地站在他面前,合拾他的雙手,“你許願,你許願你媽媽就一定會來的,我的生日願望送你一個許,很靈的,一定會實現的。”

“真的嗎?”

“真的。”

“……我希望媽媽快點來……”

“嘻嘻。”

希樂得意的笑,藍俊也抿着嘴巴擠了一個笑容,慢慢地擴大,漫延到心裏,也甜甜的,如許下的願望就一定會實現的一樣。

藍俊變了,他不再往門口裏跑,呆呆的站着坐着,等他的媽媽。

他每天都坐在希樂旁邊,教她作業。

敏兒,言言也一樣,像個小書生,幾乎整天都在學習,特別是希樂,一年級整整兩個學期的東西要在三個月內學會消化,院長媽媽又是擔心又是期待,她會不會是個神童?

兩個星期,敏兒言言就坐不住了,反正她們念的是一年級,基本上也不需要特別補充什麽知識。

希樂也是羨慕也是貪玩的,眼睛常常往外瞟,偏偏敏兒言言常常躲在窗戶外朝她看。

這時,院長媽媽總是說:“小樂,你也可以出去玩的,只是這樣你只能和敏兒言言一樣讀一年級。”

希樂督定的搖搖頭,很認真的說:“不要,我要讀二年級。”

語文數學,院長媽媽上課一章一章的說的很快,開了很多練習題給希樂,希樂都很認真去背。詩啊,課文啊,公式啊,幾分鐘就能熟記,默出來一字不漏。不會的一頁頁的翻着書查,找不着北的藍俊就教給她,她做完的題目先由藍俊幫着檢查,錯了就先更正,再交給院長媽媽打分。

幾次下來,院長鐵定希樂完全沒問題,一顆心很歡喜,沒想到希樂如此聰明,更是十分欣賞她的刻苦能耐。

臨開學的前幾天,“小樂終于讀完一年級課程了”,院長媽媽當時是這樣說的,希樂心裏高興得開了花,舉起雙手拍着,“好耶,不用念書做作業了……”

第二天,院長媽媽破例開着她的車載她們去參觀學校。

希樂十分興奮,她們都是第一次坐院長媽媽的車,她從來不準她們碰她的車,她說車車是用來工作的,不是去玩。

來到了學校,又是另一種興奮,或許她們從來沒有上過學校,沒有過那種感覺,興奮之餘伴着點點的陌生與好奇。

學校都是那麽大的嗎?

很小的時候看圖冊時指着一間房屋問院長媽媽,院長媽媽說別個小孩子的家就只有她們一個健身室這麽大,可是福利院比他們的大很多很多,所以在希樂心目中,她的家是很大很大的。

現在學校比她家還要大好幾倍,對她而言,一切都是新奇的。

還未開學,偶爾也會看到些哥哥姐姐,一身寶藍色的校服,恭敬的叫着院長媽媽做“校長”。

“校長是什麽?”

院長媽媽笑着摸着希樂的頭說:“校長是管理老師,而老師是管教學生。”

藍俊很有認知的和她們說:“校長是學校裏最大的。”

他們緊跟着院長媽媽又是上樓梯又是拐彎,希樂心裏想着,院長媽媽真厲害,在哪裏都是最大的。

院長媽媽大概地帶着他們游覽介紹了學校的某些重要地方,還把他們帶到各自被編排到的教室裏參觀熟悉。

希樂望着空空的教室,轉過頭對着藍俊笑說:“俊俊,以後我們要一起在這裏上課讀書了。”

看着希樂的笑容任誰都知道她很開心,院長媽媽蹲下身輕輕點點希樂的鼻子恐吓她,“小樂要認真讀書哦,如果考試不合格的話就要讀回一年級的了。”

希樂嘟着嘴,“我不要念一年級,我一定會考滿分的。”

希樂無言的笑了,曾經誇下的海口,她一次也沒有拿過滿分,課程一年比一年的深,盡管院長媽媽随口提及當年的笑話,希樂也釋然了,想拿滿分,很難。

很多時候都徘徊在一百分的邊緣,但令她高興的時,她能緊跟着藍俊的腳步,就像名次,她喜歡他排在她前面,帶着她,不然她會很彷徨。

又一記無言的笑,她算不算自虐了?很早就巴望着藍俊虐了。

才發現,緊着他後面,也是很彷徨的,所有事情都被他主宰着。

長大後,才發現,就算自己是個孤兒,也沒有被欺壓排斥侮辱,甚至比誰都有個最正常不過,最快樂不過的童年。

她小時候叫院長媽媽,長大了叫院長媽,李奶奶和她說過:養娘比親娘大。

直以至此,她最感激的人都是她的院長媽,一輩子都是。

上學後,他們就如院長媽媽上下班一樣,不會在放學後結群的逛蕩買冰輥買零食吃,而是鈴聲一響就往校務室集中,然後一起回家。

似乎最愉快的時候就是在車上呆着的一個小時,他們可以聊天,哪個老師好哪個同學壞。他們希望可以塞塞車,看着沿途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敏兒和言言念一年級,課程還淺,偶爾測驗考試得了一百分都無比高興,大肆宣揚,惹得希樂特別渴求她也能考滿分。

那時候她們笑得多開心啊,她們多快樂啊!

言言的笑臉,突然間淚雨梨花的出現在希樂面前,那個傷痛,也是希樂揮之不去的一道傷口,是她的錯,她不敢講,她會變成大家眼中的罪人。

每當夢回童年玩耍嬉戲的時候,不知為什麽,最後言言總是淚雨梨花的搖着她的手,不是讨厭,不是怨恨,卻令希樂害怕得僵硬了身子,任她不斷的搖着她的手臂,她只哭不說話,而她害怕開口,也開不了口,心悔得痛得怕得用盡氣力大喊一聲,頓然睜開了眼,背上一抹冷汗。

希樂恨自己,多少次都恨自己,她當時說了些什麽話了嗎?她為什麽要對她說這些話了?她是和她一起長大,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和敏兒一起拉着她的小手,生怕落下了她,孤單了她。

她是慕言言,希樂以為她會永遠都在,永遠都陪她玩,永遠都是她的好夥伴。

然而,她一個人上了山頂,摔死了。

慕伯伯帶着她投奔福利院,最後白頭人送黑頭人,哭得老淚縱橫。

希樂怯怯的走過去抱着他的腿仰頭喃喃的說道:“慕伯伯不要哭啊,你不是說小樂也是你的孫女嗎?希樂也做你的孫女好不好?”

慕伯伯低下頭,一滴淚就落在希樂的臉上,扯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拍了拍希樂的頭,“小樂……乖……”

終于忍不住,希樂把頭埋在他腿上狂哭起來,喊聲一聲比一聲大,悲傷,無處不在。

心底裏的秘密,仿似眼淚一樣傾囊而出,才能得以逃脫,才能得以舒服。

慕伯伯看着希樂滿生安慰的一句一句的喊着:“乖……小樂乖……不哭了……”

從此,慕伯伯又有了一個孫女,她叫方希樂。

從此,慕言言,成了一個禁忌。

從此,他們心目中的希樂更是一個最為孝順體貼聽話,得人歡心的小女孩,爺爺奶奶都說從沒見過有小孩像她一個聽乖聰明,不鬧不哭,盡服侍老人家端荼遞水,噓寒問暖的。

只有希樂知道,她是在贖罪,她是在替言言照顧慕伯伯的,是她應該做的,她要還慕伯伯一個孫女,可是她知道她一輩子都還不起。

如果可以回到以前,她寧願要言言這個好朋友,不要她的死,不要她離開不再相見。

如果可以回到以前,她寧願他只做她的俊哥哥,她不要開始,不要相戀,不會分開,不會不相見。

那天陽光燦爛,她拿着一朵藍俊為他摘下的粉紅色百合,希樂最喜歡的花,也是福利院裏盛開得最大的一種花。

她準備偷偷的帶回房間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