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傷的野獸極度危險。

藍月被一條熟悉的矯健身影抱住,帶着她飛快翻滾,以躲避中槍的猛獸。

緊接着又聽到一聲槍響,那只垂死的銀背用盡最後的力氣看向了那對試圖逃走的男女。

藍月的心揪起來,想推開那人,他卻用健碩的身軀牢牢地覆蓋着她,緊緊地保護着她……

“不要!”她眼前一黑,那只銀背撲下來了。

藍月心口好像被狠狠捅了一刀,但她推不開那具覆蓋着她的偉岸健軀。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影随形般搶落在地,同時撐開了防爆盾。

垂死的銀背砸過來,足有二百多公斤,那人撐不住盾牌,後退幾步。

千鈞一發時,護住藍月的男子回身探臂一起支撐住防爆盾。

藍月終于看清楚了,以身相護的男子是雷格,撐防爆盾的男子是聶蒼昊。

雷格一邊将藍月護在身後,一邊探臂助力聶蒼昊,兩人齊心協力穩住了防爆盾。

那只銀背原地掙紮了片刻,終于咽氣。

小五和小七先後跑過來,察看三人的情況,連呼好險:“幸好聶少槍法又快又準,連發兩槍都沒落空!”

不得不說驚險時刻,聶蒼昊和雷格配合極為默契。

聶蒼昊射擊,雷格掩護藍月撤退。

不過銀背的威力超乎想象,它在連中兩槍之後,仍能最後一撲。

幸好聶蒼昊反應神速,及時撐開了防爆盾。否則護在藍月身上的雷格肯定得受傷。

危險解除,雷格攙扶着藍月起身。

他臉色很不好看,還狠狠瞪了聶蒼昊一眼。

聶蒼昊:“……”

他後知後覺,終于發現自己可能好心辦了壞事。

以雷格的身手不至于躲不開垂死的銀背。哪怕他拖帶着藍月,這次表現也有些失水準。

唯一的合理解釋,可能他想趁這個機會挂點彩,博取美人同情心。

聶蒼昊嚴重懷疑雷格這創意是仿照自己上次為安然「以身擋子彈」的戲碼。

英雄救美一般需要挂點彩效果更好一些!

結果他的防爆盾一擋,就把最重要的環節給破壞了!

藍月仍然關切地詢問雷格:“你有沒有受傷?”

雷格沉着臉,活動了下全身關節,才說:“沒事。”

“我們快走吧!”藍月心有餘悸,拉着他的大手就急切撤離雨林。

雷格看着藍月緊握着他的手,黑眸湧現複雜的情緒,心不在焉地跟着她往外走。

一行五人很快就撤出了雨林,阿豪陪着安然母子倆遠遠站着眺望這邊的情況。

安然見藍月被平安救了回來,不由松了口氣,就又迎了過來。

“你沒事吧!”安然關切地打量着藍月。

她同時又看一眼藍月緊拉着的雷格,有些奇怪:“咦,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藍月這才發現自己還攥着雷格的大手,連忙撒開。

雷格只覺得心裏悵然若失,特別留戀她玉手的溫軟觸感。

安然又問聶蒼昊和小五、小七三人,“你們沒受傷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這才放心下來。

雷格沒理睬聶蒼昊等人,只對藍月說:“雨林危險,以後沒有我陪着,不要再一個人進雨林。”

安然聽這話奇怪,就反駁道:“藍月沒有一個人進雨林,我們大家都陪着她……”

“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個忙救老婆,一個忙着救幹兒子,只留下兩個跟班敷衍藍月!”雷格沒好氣地打斷了安然,冷寒的目光卻掃向旁邊的聶蒼昊和阿豪。

他明顯對聶蒼昊和阿豪的做法不滿。

藍月忙開口辯道:“哪個男人遇到危險不先救自己的妻兒呢!況且小五和小七都留下來保護我,他們倆也是暗島的優秀影者!再說,聶少護送妻兒脫險之後,他第一時間又冒險趕回現場。如果不是他連開兩槍,又及時用盾牌相護,我們倆豈能毫發無傷地全身而退。”

安然不停地點頭,稱贊道:“還是藍月通情達理,不像某些人,蠻不講理!”

雷格不想跟一個女人拌嘴,顯得自己格局和氣量很窄。

他再次伸出大手握住藍月的皓腕,說:“我們走。”

藍月卻掙開了他的大手,退後一步,淡冷地道:“剛才謝謝你。”

雷格好像受到了重擊一般,滿臉的不可置信:“你跟我說謝謝?”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故意的!她故意紮他的心,又故意不給他面子!

雖然他的心早就被她紮得千瘡百孔,雖然他的面子早就所剩無幾了。

藍月垂眸,神态疏淡:“安然是我的朋友,她的老公和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希望你能對他們客氣些。”

雷格氣笑了。

他逐個打量了聶蒼昊、阿豪、小五和小七四人,再對藍月點點頭:“你随便對哪個男人都比對我好!”

藍月不跟他争辯。

雷格僵默了一會兒,目光玄寒。

聶蒼昊和阿豪都不說話。

這種情況下,他們倆開口只會火上澆油。

安然不樂意了,反駁雷格:“你這人怎麽不講道理啊!我問你,如果有大猩猩同時撲我和藍月,你能舍棄藍月先救我嗎?”

“你算什麽東西!”雷格憋了一肚子火氣,開始出言不遜。“別以為聶蒼昊慣着你就能為所欲為,這裏不是帝都!”

聶蒼昊将妻子推到身後,他目光陰沉地睨着雷格,捏起鐵拳,指關節咯嘣脆響:“是男人就別跟女人鬥嘴,我們倆單挑!”

藍月擡首看向雷格,美眸裏滿是失望:“鬧夠了麽?給我留一分顏面好吧!你讓我很難堪。”

雷格待要發作,終于還是忍住。

從小到大,他習慣聽她的話!

他最後深觑了她一眼,黑眸裏滿是忿懑委屈,還有他刻意隐藏的傷心。

雷格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安然憤憤的聲音:“以前沒發現雷格這麽蠻不講理啊!”

“跟他相比,我覺得我老公強多了!”

“藍月,等你孩子滿四個月就做羊水穿刺,親子鑒定如果不是他的,你就跟我們回帝都吧……”

雷格停下腳步,沒聽到聶蒼昊喝止安然,他不禁冷笑:“誰敢帶走藍月?誰能帶走藍月?哪一個不自量力,喬爾就是下場!”

等到雷格離開,安然才從驚呆的狀态中醒過來。

她忍不住跟藍月吐槽:“這人怎麽匪氣十足啊!完全忘了是誰把他救出來的!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藍月……”

聶蒼昊終于忍不住捏了捏妻子的手指。

安然瞥他一眼,意識到他在勸阻自己說下去。

她輕哼一聲,總結了一句:“雷格不講理!”

雨林狩獵,不歡而散。

安然把藍月送回候機大樓之後,就鬧着要返回帝都。

聶蒼昊揉了揉眉心,提醒她:“把藍月一個人丢在這裏,她可能受委屈。”

安然深觑了他一眼。“那把藍月一起帶走。”

“恐怕不行。”聶蒼昊如實道。“雷格看得她死死的,絕不可能讓我們帶走藍月。”

帶走藍月是下策,撮合他們倆才是上策。

所以他才讓阿豪把安然接過來,沒想到安然跟雷格鬧得這麽僵。

安然終于冷靜下來,低聲說了一句:“藍月是挺可憐的。”

她決定不跟雷格一般見識了。“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呢?”

聶蒼昊給她分析現實情況:“如果夫妻反目,藍月身單力薄肯定處在絕對下風。她與我有恩,總不好眼睜睜看着她下半輩子做雷格的女奴!”

“啊?”安然瞠目。“啥……女奴!”

“我擔心雷格會變成第二個喬爾,即霸占着她又不肯善待她。”聶蒼昊遲疑着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安然穩穩神,終于明白過來了:“就像當初你即要鬧離婚,還要逼迫我做情婦!”

“咱倆好好的,你又提那些過去的破事做什麽。”聶蒼昊有點兒尴尬。

安然橫眉冷目,“哼,我記一輩子呢!”

聶蒼昊只好耐心哄着她:“過去是我錯了,我這不是痛改前非了麽!不過雷格暫時可能沒有這個覺悟,尤其藍月可能懷了孽種!這種情況更複雜……”

他跟阿豪合力營救藍月也不是不行,只是把人弄回帝都之後怎麽安置?

還是想盡量搶救一下,要麽勸藍月打掉孽種,要麽如安然所說也許孩子是雷格的,也許這夫妻倆還能撮合到一起。

畢竟雷格除了被白绫騙過婚,就再也沒有別的女人了,他心裏眼裏只有藍月。

藍月更不必說,癡心苦等了雷格十個年頭。

聶蒼昊認為上策就是繼續撮合這夫妻倆重歸于好,從雷格手裏搶走藍月副作用太大,不到萬不得已不想走那一步。

安然終于不鬧着走了,她要去找藍月談談。

聶蒼昊拉住她,提醒道:“雷格現在肯定去找她了!你晚些時間再找藍月談,順便可以問清楚雷格的具體态度。”

藍月回到起居室,先去沖了個澡,換了衣服出來,就見雷格站在外面了。

他微垂着頭,似乎在思考什麽。

見藍月披着濕漉漉的長發出來,他本能地去找大毛巾,想幫她擦幹。

“不用,我自己來。”藍月閃身躲開了他,自己打開吹風機慢慢吹幹頭發。

雷格有些失落地放下了大毛巾,重新垂下了目光。

藍月吹幹了頭發,放下吹風機,這才擡眸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的雷格。“你還有事嗎?”

雷格邁步走過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方形的雕花木盒,放到了她旁邊的幾案上。

藍月看了一眼,并沒有動,只是用目光詢問他是什麽東西。

雷格臉色冷了幾分,她如此不屑他送的東西?

“打開看看。”他還是堅持道。

藍月沒有要理睬他的意思。

雷格只好自己拿起雕花方盒,在她的面前打開——一把新镯刀。

藍月忍不住輕輕咬住唇瓣,卻倔強地移開了目光。

“這個好幾天之前就打好了,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當面送給你。”雷格告訴她。

他又靠近她一步,跟從前一樣大大方方地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想把镯刀戴上她的皓腕。

藍月縮回了自己的手。

雷格再次攥住她的玉手,只是握着,并沒有強迫她戴上那把镯刀。

“我看到你和安然交談的唇語了!咱不稀罕別人送的兵刃,你還需要什麽防身武器,我再親手給你打。”

藍月沒作聲,但也沒再掙紮。

雷格把她的沉默認作是默許,就緩緩将镯刀戴上了她的手腕。

尺寸剛好合适,就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

雷格給她戴好了镯刀,卻并沒有松開她的玉手,就勢輕輕握着。

他仍然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深深凝望着坐在椅子裏的女子,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藍月試探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哪裏想到這個動作惹到了他。

他一把抓住她纖細的皓腕,牢牢握在大手裏。

“外面還有些東西送你,我們出去瞧瞧。”雷格溫聲提議道。

藍月眸光閃動,問了一句:“這些天在忙什麽?”

雷格聽她的意思,似乎在指責自己冷落了她。

他黑眸一亮,低聲解釋道:“的确有些忙……畢竟剛拿下龍屯觀,百廢待興。不過我主要在忙你的事情,給你打新镯刀,還給你打了些新首飾,你去外面看吧。”

藍月知道,雷格讓步了!

哪怕他們之間發生了那麽多陰差陽錯的事情。哪怕她清白名譽盡失,哪怕他誤認為她懷上了孽種并且執意生下孽種!

最後,他還是妥協讓步了!

藍月心口的巨石終于稍稍搬移開了,輕松了很多。她微彎起唇角,雙頰暈染起緋色。

雷格睜大黑眸,癡迷地看着眼前女子絕美的嬌顏染起了潋滟,猶如千萬朵正在盛開的芍藥般嬌豔。

他的女神,永遠如此絕豔。

藍月在雷格的陪伴下走出了卧室,見外面客廳裏已經擺放着十只龐大的檀木箱。

雷格先拿起桌案上的一只小檀木箱,在藍月面前緩緩打開,頓時金光耀眼。

“這兩天抽空親手給你打了幾件首飾。”他将小檀木盒子裏的黃金首飾一件件拿出來,擺放在桌案上。

一套黃金鑲紅寶石的首飾,一套黃金鑲藍寶石的首飾,還有一套純金首飾。

藍月看到這些,并沒有高興。她剛剛染起了绮色的臉頰頓時又變得蒼白,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雷格又讓手下挨個掀起了地上放着的十口大木箱——整整十大箱黃金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