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回憶總是提醒着你。
意秋送的是她們的大學畢業照。
“雖然你不在裏面,不過我們都在裏面,你看着的時候就會發現,我們一直都在看着你,陪着你。”
明明是一起念到畢業的,卻沒法擁有一張畢業照,全因裏面沒有一個是她。不是沒有遺憾,只是偷偷的安慰自己,他不是也不在嗎?所以她也可以不在乎。
掃過一張張昔日的熟悉的面孔,希樂深深的,輕輕的說了句“謝謝”。
趙琳遞過一個CD盒,封面上是司徒聖帥氣的上半身,左上角的暗黑處貼了一張希樂喜歡的唯尼公仔貼紙,憨笑着舔着手指上的蜜糖。
“特別為你收錄的,現時司徒聖所有的單曲集合,認真聽聽吧,蠻好的。”
“嗯……”希樂淺笑,沒有驚喜,沒有感動。
她看了司徒子傑一眼,恐怕最為驚訝最需要感動的應該是他吧!恐怕連他都不知道趙琳什麽時候制作了這張CD。
到底是一顆什麽樣的心才能愛人所愛呢?希樂相信趙琳給的,趙琳也早已珍藏,甚至以後會更多。
“這是什麽?”
一個小型的黑色盒子,像是電視劇裏男主角向女主角求婚的必需品,一打開會是一只白光閃閃的鑽戒。
希樂膽怯的看着司徒子傑,忽然不敢收下。
“噔噔。”他倏地打開,裏面放的是一條綠色四葉草的橡皮發圈,很普通,精品店裏到處都找得到類似的。
司徒子傑特地上網找了很久,又買了很多,用細細的線針在四葉草的背後葉瓣相接處刻上“我”“是”“愛”“你”,很小很小的字,在放大鏡下铿锵有力,很規範的宋體,大功告成的時候,前面總共有56個報廢品。
當然這個希樂并不知道,他并不打算告訴她,他只希望她最終會愛的人,是他,司徒子傑。
“四葉草代表幸運,送給你,紮辮子的時候用這個會更好看。”司徒子傑左手拿着打開的合子,右手意伸猶退,最後只是隔空的比了比希樂的長頭發。
希樂随着司徒子傑的視線悻悻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除了工作,很多時候她都沒有紮辮子的習慣,就這樣由着它搭散在後背。
“嗯,是挺好看的。” 從司徒子傑手上拿過,她細細的看了一眼,合上蓋子。
湘湘嚕嘴,非常鄙視司徒子傑的追女孩經驗,極聲小的對着趙琳意秋說:“幾千塊錢的一餐飯都吃了,生日禮物就送這個十元錢的破東西。”當然是有多矜貴的送多矜貴,這才有誠意嘛。
意秋淺淺的笑了一下,趙琳抿着嘴巴,這份禮物是随意了點。
她們不知道,司徒子傑送得越普通,希樂收得越安心。
她似乎承受不起。
趙琳聽了個電話,對着司徒子傑說:“小強阿鐘他們都到機場了。”
“嗯。”司徒子傑在衫袋裏拿了個“假近視眼鏡”帶上,說,“我們現在趕過去吧。”
今天不是休息的嗎?希樂遲疑的問:“去哪裏?我還以為你們今天沒通告呢?”
“本來是取消不出席的了,打算我們幾個一整天陪你過生日,可是你晚上還有飯局,那就過去做嘉賓喽,歌手之間也要打好關系。”趙琳解釋着。
“哦……”她理解,投身社會,身不猶己。
“你要不要一塊去?”
司徒子傑帶着厚厚的“假近視眼鏡”俯身湊近希樂。
這個姿勢希樂已經非常熟悉,可是依然非常不習慣。“我去幹嘛?我又不是像你一樣是歌星。”
“做我的小跟班啊。”
希樂覺得很好笑,“我有正當職業不做做你的小跟班那麽笨?”
司徒子傑對着希樂總是很無奈,洩氣地點了點她的鼻子,“其實你就是很笨,你都聽不明白……”
又是這個眼神,看得希樂既慌亂又無措。“你讓我好好的想想嘛……”
司徒子傑回頭,嘴角勾起。“想什麽?做我的小跟班?”
“啊?不是啦,是……”她還以為是那件事。
“嗯?”他扮深沉的摸着下巴,“為什麽要想?我那麽優秀。”
算了,她已經分不清他什麽是自信,什麽是自戀了。
“我馬上答應不會顯得很沒真心嗎?所以我想認真的想想。”
“真心可以後補,我不會介意的。”
啊?希樂沒見過這樣無賴的。
“可是……可是我介意,難道你是在耍我?”
“你有見過有這般鄭重其事耍人的嗎?”
希樂搖搖頭,她的嘴舌功夫永遠是最差的,只能沉默最明智。
湘湘和意秋在趙琳和司徒子傑走後還留下一陪了她一個多小時,都趕着回去退房趕回去,大家同是在B市,卻并非近得若比鄰。
這般豪華的總統套房,希樂真的不舍得那麽快離開,何況還花了那麽多錢。
趙琳走時悄悄的說:“抓住吧,愛你的人除了藍俊還有司徒子傑,等你的人除了司徒子傑不會有人了。”
希樂何曾不知道?她們都一樣,所愛的人不愛你,愛你的人不是所愛,怎麽去愛?
意秋問希樂,“藍俊,你還愛他?”
希樂很想回答:時刻的記起,算是愛嗎?“……不知道。”
這是她的真心話。
湘湘問:“他回來了,有去找過你嗎?”
希樂淡淡的說:“沒有。”他連她家都不知道在哪裏。
湘湘惱怒的拍了一下大腿,“他回來了也沒有去找你,那他回來了也和你沒有關系。”
的确,“是沒關系……”
連希樂自己聽着也不禁的惆悵,他們從小同一屋檐下生活學習,竟然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我最看不怪明明變異思遷了還裝一幅情深無奈的樣子,幸好那天沒心軟讓他見。”湘湘說得很急速。
“什麽?見什麽?”希樂意識上覺得遺漏了什麽似的重要事情。
意秋遣責的瞪了湘湘一眼,對希樂圓說:“沒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讨厭那些寡情薄義的……”
寡情薄義?他是嗎?希樂暗沉的低下了頭,這一刻,她依然不想在心中醜化他的形象。
欲蓋彌彰,意秋輕捏了捏大腿,她也失語了。
“世界上好的男人還是有很多,好像湘湘老公一樣……”
希樂依然故我的微低着頭望着地板發呆,那雙大眼睛不動不笑時真的空洞得讓人着驚。
意秋斟酌着說:“其實戀愛是自由的……”
“我知道,愛一個人沒有對錯,同樣不愛一個人也是……”
希樂擡打斷了意秋接着想要說的話,種種的理由,種種的安慰,她都在心裏和自己說了千遍萬遍。
意秋點點頭“嗯……”能說出這般理性的說話,她還用說什麽嗎?
欲言抑止……
湘湘自知不會說慰解感性的話,臨走時她回頭深深的給了她一個擁抱。
六月的太陽,日落西山仍然白如晝日。原來呆呆的望着藍天白雲什麽也不想,時間仍然過得那麽快。
如果不是計高打電話告訴她在XX路的壽司店,希樂都不知道已經快六點了。
希樂使勁的閉着眼睛轉動着眼珠,一直仰望有點累,閉上還有點困。
在浴室裏鞠一把水,她低頭深深的埋在裏面,用毛巾輕輕的擦幹。流海以及兩邊垂搭着的頭發被沾濕,長頭發的問題在于日常打理,短頭發的問題在于定期修剪。鏡裏面的頭發都長到及腰了,她不注重打理,更是很久未曾修剪過了。
希樂回想,距離上一次,多久了?……2年了。
每次她都要求齊肩,心裏一直覺得,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可以天真爛漫地笑的樂樂了,那個童年的小孩子短碎的學生頭,她不配了。
除下手腕上帶着的司徒子傑送的四葉草橡皮發圈,束起長長的頭發繞了三個圈,再繞上發圈,一個現時流行的丸子頭,側看着固在右邊的那朵四葉草特別可愛。
“想幸福就要愛,想愛就要勇敢。”
一向沒有什麽言詞造詣的湘湘能和她說這樣的話,相信已是她的最深體會了。
只是,只要勇敢,就能愛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分手才是永恒8
“井上壽司”店,顧名思義,井上是日本的一個姓氏,可是希樂沒想到這個店的老板就是叫井上的青年,還是純種的日本人。
她更沒想到,會在這裏偶遇藍俊,不,是再次同臺吃飯。
鄭理也去B大了,找到藍俊的同時突然就遇見了于讓,得知他原來才回國,馬上就要結婚了。而計高是于讓從小到大的玩伴好友兼鄰居,也是他們聘請的合作夥伴。
“都是朋友的朋友,大家就是朋友了,像于讓一樣叫我Richard就好,或者叫我鄭理都行,就別叫鄭董了。”
“好。”計高最喜歡結交鄭理藍俊這種講話爽直大方之人。
在B大門口,鄭理搭着于讓的肩膀,“不如找個地方聚聚?”
于讓望向自己老婆。林嫣言聳聳肩,“No problem.”
于讓再望向計高說:“計高,一起去?”
見到故人,鄭理高興。“大家一起去,吃個飯聊聊天,要正式的好好認識認識……”
飯間,林嫣言改不了的爽快直心的性格,全因她想深入的交希樂這個朋友,了解她。
“你是希樂前男朋友?”
前……?藍俊啞言。
這個,計高從B大知曉的時候就想要八卦的問題。
“原來你和希樂讀書時是男女關系啊!”怪不得希樂對着他總是分外拘謹,怪不得希樂暈倒時他會這麽緊張。
“我們、我們從小一起住,一起長大,一起念書。”藍俊慢慢的說,好懷念,那時候的他們……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就算還沒有戀愛的時候也是。
“青梅竹馬?”林嫣言大學修的中文,最擅長概括。
“在中國的時候你不是跟着你媽媽一起生活的嗎?她是你什麽人啊?怎麽住在一起?”男人之間很少講家事,鄭理只知道藍俊媽媽死後他才被他爸爸接去英國的。
“她和我并沒有關系,只是當時發生了點事……”
到底是什麽事才讓媽媽當時把還是小孩子的他棄在福利園不顧直至被告知死了仍未能見得一面?爸爸一直很避忌這個問題,每次總吱吱唔唔的,藍俊想,應該是他們之間的婚姻問題,而這問題是他不想對外剖白的傷口,就算是自己的兒子也講不得。
“反正就是一起生活了。”這個就是結果。
“你們什麽時候談戀愛的?為什麽會分手?”林嫣言好奇的問。
藍俊覺得他們的戀愛落成日非常好記,“進大學的第一天……”
進門口直走50米,他看着藍藍的天空向她宣布他接受她的告白。
歡喜的日子很短暫,為什麽要分手麽?原因他也很模糊,很不真切,卻真的就成這樣了。
“那時要去英國,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你提出分手的?”林嫣言重新審視讓個人,很現實,經不起考驗……
可是愛情本來就是不現實的,也不可以現實。
沒有經歷過考驗的愛情,就像一個未曾噴射過的活火山,不知道能忍隐多久,盡管安全,卻不安定。
藍俊抿了一口茶,普洱微微的苦澀味。原因當然不是這個,不過最後要上飛機的時候就是這樣想的。分了也好,免得隔了天南地北的,最終也是會緣淺情滅。
他輕輕的搖頭,“當時爸爸不同意……可能不想我那麽早的談戀愛吧!”
“她媽媽害死了你媽媽……” 真的是這樣嗎?假的……他多麽的希望這只是一句玩笑,但爸爸始終不再為此詳說。
“那現在呢?”林嫣言繼續問。
現在?“他都有女朋友了。”鄭理搭話。
不是提醒他,而是告訴她。
女人總是好奇別人的私事。
“沒有……”沒有經過大腦,卻是從心底裏直接否認,雖然他曾一度的想,随便的哪個人,将就着結婚,然後就這樣一輩子過了。
可是他,心裏面的聲音叫了了來,“不是……”愛。
他的心終于總結了對李田甜的情感,那沒有愛。
只是随遇而安,随安而定……
藍俊不是那種把情愛擺在臉上嘴上之人,鄭理一向以為那只是他對愛情的一種姿态——不冷不熱。
不可思義,所有人以為的情侶關系,就被他兩個詞語推翻了,難道是他一直誤會,而他不屑理會這種誤會?
也不是沒可能的,鄭理從沒見過他們有親密的舉動,最“親昵”的一面也只是Annie挽着他的手臂……他以為剛好她們都只是含蓄。
“現在你還喜不喜歡她?”林嫣言追問。“我是說希樂。”
是喜歡嗎?一直都在回憶裏愛着……只是這幾年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回憶。
“大家都長大了,她也變了好多……”
例如對他冷淡,對他寡言;例如司徒子傑說要追她,計高也對她不錯。
無奈一笑,眼睛看向計高。
“她一直管我叫師兄。”第一時間跳出來澄清後計高想,為什麽要解釋?對她,一直處在師妹的位置,何況君子有成人之美。
如果以前是按着父母的意思想把所謂的“師兄妹”關系改變,那麽計高純屬只是無聊了寂寞了,因為他現在聽着一點也不在意……
“我們幫你啊。” 林嫣言奮勇的施展中華民族樂于助人的美德。“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麽?”
藍俊當然知道,“六一兒童節……”這是……“她的生日。”
林嫣言把瞪着他的眼睛收回,男人能夠記着一個女人的生日,總是有愛的。
“今晚我們約了她一起吃飯,你要不要來?”
“我去……好嗎?”他也很想,可是“她或許不會高興……”
“她如果高興才不好呢,女人越是恨越是愛,有誰會喜歡見到一個甩了自己的男人啊?”林嫣言發表女人對待愛情的觀點。
于讓看着自己的老婆,“我要不要也讓你恨一下?那樣你就更愛我了。”
林嫣言回看了于讓一眼,他們兩人一直走來也沒有經過什麽考驗,結婚是順理成章的。
她黓黓的在心裏假設想着,“如果你敢讓我恨你的話,無論我有多愛你,我都不會嫁給你的。”
老婆認真了?于讓嘿嘿的哄着說:“只是在說笑……”
————
藍俊一個人緩步而行,鄭理的話回蕩于耳。
“男人,想一腳踏兩船,是很容易出事的,最怕是兩頭不到岸。”
他怎麽會是這種人?
所以,是時候要說明白了。
禮物……
林嫣言叫他準備一份希樂喜歡的,能讓她感動的禮物。
送什麽最好……?
希樂以前就說:“看的不如能玩的,玩的不如能用的,用的不如能吃的……”
小學生的時候,兒童節學校裏會派發糖果小餅幹之類的零食,每年希樂的生日,他和敏兒都會把收到的零食全部給她,還會很落力的玩各類小游戲領取更多,然後她就會全都拿回福利園,分派給各位爺爺奶奶們,剩下的就坐在電視機前攤開,三個人就一邊吃一邊看電視,然後是晚餐,蛋糕……直至上了初中高中,依然如此。
大一下學期,他單獨陪她過的生日,當時他問她想要什麽禮物,她說:“我們去吃雪糕?”
藍俊回想,嘴角微翹,仍然不禁笑了。只有她會把有紀念價值的生日禮物說得那麽不像一回事。
希樂在看到藍俊的一剎那,腳步驟然靜止。
他突然之間又出現了,她還沒有準備。
忽愣中,計高向她招手。
悠閑儒雅的榻榻米小型廂房,特地空了一個位置,希樂被逼着坐在藍俊和嫣言中間,對面依次坐着鄭理,計高和于讓。
這是鄭理第二次見希樂,挺巧的,都是一起吃飯,只是這次是真的了。
計高擡手,簡單的為希樂介紹了一下鄭理。
“這間壽司店是鄭理介紹的,這裏老板是他的朋友,還說要給我們打五折。”
壽司出名了是貴價的欣賞式食品,計高想着吃多少都只需要花一半價錢就樂。
“希樂是吧?祝你生日快樂。”
“多謝,鄭先生。”希樂颔首,禮貌回應,感覺上計高和他們很熟。
希樂語氣有點生謹,在這裏,估計就只有計高和藍俊最為她熟悉了,而藍俊與她,正如歌中所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計高想着緩和氣氛的說:“希樂,今天你生日,等會要吃多點。”
“好。”希樂微笑,恐怕有點難度,中午亂七八糟的吃得太飽了,胃裏隐隐的難受。
一個帶着白色帽子穿着和服的男子對準希樂笑着臉的說:“你就是今天的壽星女?”
希樂一看就知道是位廚師,鄭理一喊道才知道原來這個人就是這裏的老板,井上真田。
她微微點頭,半好奇半欣賞的暗自掃視着他的服飾,雖然對日本國情國民國風沒什麽好感,不過她對于日本的和服卻是一向鐘愛,這種鐘愛緊限乎外形上的喜歡,源自于小時候看的日本卡通片。
井上真田輕輕放下一只精美的盤口瓷碗,說,“Gelato,世界上最好吃的冰淇淋。”
“謝謝。”希樂看着精美桃花瓷碗裏滿滿的一個淺粉色球狀的冰淇淩,旁邊擺插着兩個豔紅色的草莓,很亮眼。
“這款叫‘心心相随’。”報以名字,井上真田便不再多言離開了廂房。
“心心相随”?那“Gelato”是什麽?是系列麽?
希樂不再想這個名稱歸屬,因為她突然感覺到胃裏的非常不适,酸酸的一直往上湧,上身驟然覺得很冷。
“樂樂,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聽說這種冰淇淋很天然,也很好吃。”藍俊柔聲的說,夾雜着些許期盼。
希樂沒有轉頭看他,似饒有趣味的看着面前唯一的冰淇淋,內裏百感交集,身體再然不适也希望能撐着吃完這餐飯。
他送的禮物?
他仍是記得。
心心相随麽?
天大的玩笑。
前段時間網絡上盛行這麽一句話:我是離開了你,心卻與你相随。
分手後仍然是朋友——
不外乎是在告訴你,我本面目就是狼,可我依然披着羊皮讓你懷念。
她理智吧!可她還想要犯傻。
頓然傷感……
他會是這樣的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分手才是永恒9
“希樂,快點吃吃試試吧!應該很好吃的。”林嫣言輕輕的推了推希樂的手臂,催着說。
“哦……”
希樂猶豫的拿起配套的桃花匙勺,從側邊淘了一匙勺,提起,突然一陣反胃;放下,閉着氣吞了吞。再次提起,挨近唇邊,扔下匙勺,單手捂着嘴巴急急的開門跑了出去。
林嫣言詢問的眼睛望向其他人,回神過來擔心的跟着追了出去。
洗手間內,希樂摁着胸口蹲在馬桶邊不斷嘔吐。
不是傷心才會流淚,原來用力嘔吐也會嘔出眼淚來的。
體溫下降,她的靈魂像要抽離的一樣。
洗手盤前,希樂正在含着清水嗽口,林嫣言急火的進來。
“希樂,你沒事吧!”仔細一看,問了也是白問的,怎麽會沒事?
就剎那間的事情,林嫣言見着希樂已是面無血色,臉色發青,嘴唇白得吓人。
林嫣言擔心關切的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希樂無力的抽了兩塊面紙,抹幹了嘴邊的水跡,輕皺着眉頭忍痛緩緩地說:“胃有點疼……”
“那、我先扶你回去。”林嫣言扶着希樂的手臂。
希樂找到了依靠,身體挨向了林嫣言,搖搖頭說:“不,我想回家。”
“我打電話讓他們送你回去?”
希樂同意的點點頭,有時候無辦法一個人,例如現在。
為什麽癌症一驗出來就是晚期?因為病魔向來鬼沒又來得神速。
林嫣言打于讓手機,一知已是天下事,四人慌張的走出廂房,在走道上看到被林嫣言扶着的希樂,兩人一并比,更顯得希樂瘦弱無力。
“什麽事?”
計高的聲音,希樂微微的轉過頭來。
一張煞白的臉……
藍俊事為緊張的跨前幾步,擡手就撫摸着她的額頭,極其自然的親昵動作,如像昨日般天天撫弄她幼細的碎發。
仿如隔世……
希樂眉頭攏緊,他緊張什麽?心裏一陣怆痛,抽搐着她的身體,終于不支的倒下,模糊的是他久別的懷抱……
依然讓她深陷不移。
“她怎麽了?”
“沒什麽,你試下平時只吃個蘋果,今天卻吃了個西瓜,看能不能撐爆?更何況她有輕度胃潰瘍,現在只是普見胃出血而已。”後面那句說得無關痛癢似的,臉上卻是不知死活的表情。
藍俊抱着希樂沖進醫院求助的時候,碰巧遇見了司徒子傑的那個言語乖張的姑姑,司徒晴文。
在衆人黓不作聲的時候,林嫣言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
“是不是會很痛?就幾分鐘內就暈倒了。”
“手指破了皮都痛死,那你覺得是外傷嚴重還是內傷嚴重?” 司徒晴文白了林嫣言一眼。
“要留院觀察。”她扔下一句話,昴首踏步的出去了。
送走了計高,于讓和林嫣言,藍俊倚在門外給鄭理打了個電話告知情況并說了聲“抱歉”。
他們當時匆匆火火的一行人,引起了外面正在用餐的關注,以為是食物中毒也引起了小小的騷動,而且他們都一随來了醫院,就只留有鄭理在善後。
壽司套餐早已點下,幸好鄭理和老板是舊識,應該不難說話。
藍俊回國與希樂見了不過數面,他已是第二次見她暈倒。
他無聲的搬過凳子,專注着她的睡顏。
那麽的靜美,很麽的溫馴,如受傷的小白兔一樣。
卻不再羞澀可愛,每每都讓他體驗着那深深的遠離感。
……
我最幸福的事當過你的天使
趁鼻酸能掩飾讓我們像當時擁抱最後一次
最幸福的事吹蠟燭時你總為我許願的手勢
為摯愛的人在左邊心口保留位置是最幸福的事
……
——希樂的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剛停,又響了起來。
雖然手機在斜挎包裏聲音微小,可藍俊還是怕會弄醒了希樂。
輕易的就在她的包包裏找到了那個還不休止響着的手機,上面顯示着“院長媽”三個字。
希樂還是醒了,迷糊的眨了眨,慢慢的的睜開了眼睛。
一直都希望這只是個夢,醒過來的時候她的俊俊會在她的身邊,如前,如今。
可是他于她的身份都已改變,從前,今後。
藍俊說:“院長打來的。”手機遞過去的同時,鈴聲的那首歌突然就結束了呼唱。
希樂左手接過,摁着回撥鍵回撥。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來,一向慈藹的院長媽的聲音傳過來。
“喂?”
“院長媽……”
希樂的那一聲“院長媽”叫得清脆有力,連藍俊聽着都很難與她現在病恹恹的模樣聯系在一起。
院長在那頭說:“就是想着今天是你的生日,打個電話和你說說話,你吃飯了沒有?”
“吃了,還吃了很多呢。”不過都吐得差不多了。
“敏兒和你慶祝?”
“不是,都是大學的同學,順便就聚着聊聊天,挺開心的。”
“嗯,那就好……”
“敏兒最近過得怎樣?你們兩住得近記着一定要互相照顧啊,有什麽事都有另一個人幫着忙。”
“嗯,我們懂得的,敏兒還是那樣,就她的工作有點忙。”
“再忙也要好好的吃飯,特別是你啊,從小吃飯就不正經。”
希樂虛弱灰青白的臉上泛起了淺淺的笑容,院長媽是越來越唠叨了。
“……俊俊回國了,你知道了沒?上個月剛好你走了他就來了,他還問我要了你的手機號碼,有沒有打給你?”
“啊?”希樂就想怎麽藍俊會有她的手機號碼,原來是院長媽給的。“……有啊,都有聯系。”
“那就好,你們以前就是一起念書伴着長大,這份友誼要好好的保持下去,像是你和敏兒啊,都沒有一個親人在旁邊看着長大照顧着你們,我就是特別挂心,都怕你們年少想歪了走了歪路……”
“不會的,不是有你一直在照料着我們嗎?你就是我們的親人……”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一個也沒有,或是不知道在哪裏,不是不心酸的,更多的只是年年月月的習慣了。
與院長媽結束了通話時,希樂已是有點哽咽,眼睛不禁紅紅的泛起了氣霧。
是感動,是感激。
希樂歪着頭看着上面支架上的吊瓶,她又在吊點滴了,短短的十天八天之內,她已是第三次進醫院。
藍俊看着不語卻隐隐可見無奈的希樂,突然想起來了那個乖張的檢驗部主任司徒晴文的話。
“胃還痛嗎?”
希樂并沒有看着藍俊,只是自我的搖搖頭。
“不痛了……”
可是某一處地方又好像隐隐的作痛,無形的,找不着地方。
“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
希樂與院長的通話藍俊是聽到了,她編着謊話說吃了很多,說得挺像有那麽一回事的。
可是他知道她晚飯什麽都沒吃過,還有嘔吐過。
餓嗎?希樂一點也沒有想吃東西的欲望,她依然是搖搖頭。
藍俊說:“還是買個粥給你吃好不好?不能整晚都不吃點東西的,胃又要壞了。”
希樂心裏突然排斥了起來,“我不喜歡吃粥。”
——“誰說她真喜歡的?那是因為你喜歡而已。”
那時司徒子傑看着他嘲笑篤定的說話猶言于耳。
“我知道,可是醫生說你這半個月要休養,只能吃水流性的食物,就将就着吃着吧,等養好了身體我再弄你喜歡吃的給你。”
藍俊說得溫柔,聲音裏的是絲絲的寵愛,希樂不住的淪陷,傻乎乎的“嗯”了一聲,極之聽話的小孩子樣子。
待藍俊出去後着實後悔不已,她應該堅決冷落地說句“不需要”。
很快,藍俊折回來,手上提着兩個塑膠盒,看那形狀,希樂就知道這是專門用來打包粥用的。
不是醫生說這半個月都要吃水流性食物嗎?她還能期盼着像上次那樣有烤雞翅吃嗎?
藍俊欲扶她坐起來,希樂蹭蹭的自己坐了起來。
清稀的雞蛋瘦肉粥,北方人煲的粥和南方人煲的粥就是有這個分別,希樂可以清楚的看出哪些是粥水哪些是已開花的大米。
希樂無精打采的攪着面前的那碗粥,再看看坐在旁邊藍俊的那一份,為什麽她的那份不是皮蛋瘦肉?
藍俊看透她的心裏話似的說:“雞蛋比皮蛋有益。”
希樂也不說話,撈起一片瘦肉吃了。
接着,一片二片,希樂就只撈瘦肉吃,嘴裏糊着時就喝一口粥水。
見此,藍俊撈起自己粥裏的一片瘦肉送進希樂的碗裏,“我這裏還有。”一邊說着一邊又準備再繼續。
這動作,親密無間。
希樂定住,不悅的皺眉說道:“你不覺得這樣很不衛生嗎?你吃過了還往我碗裏放。”
聲音是十分的嫌棄,樣子是有點帶着撒嬌般的投訴。
藍俊突突的心神又無限舒展緬懷起來。
“以前你不喜歡吃的不也是往我碗裏放?我見你喜歡想多給你些,況且我又沒有放進嘴巴裏過。”
希樂無言反駁,害羞感漸現,臉頰慢慢的熱了起來。此時肯定會是緋紅一片,她低下了頭自若般吃粥,卻是任由着他繼續,
這種突然而來的熱能,也是暖和的,至少不會讓她覺得暈倒前的那樣冰冷了。
那碗粥,吃了很久,肉片太多了……
希樂躺下,百無聊賴的翻着手機上Q。
希樂沒有用手機上Q的習慣,也幾乎是沒怎麽用過。初下載的時候曾經學過,現在都忘記得七七八八,靠着記憶摸索着還是成功登錄了。
可能平時很少上的原因,特別是用手機上,司徒子傑和湘湘同時快速的發了對話過來。
司徒:怎麽有空在線的?
湘湘:幾時開始曉得用手機上網?
一個個的複很麻煩,希樂說:群裏聊。
希樂:我無聊上網
湘湘:不是你師兄老板幫你慶生請吃飯嗎?這麽早回來?
司徒:在哪裏?
希樂:嗯,身體有點不舒服
湘湘發了一個“一臉苦瓜”的圖案過來。
湘湘:是不是也拉啦?我才剛拉完,沒力氣。
希樂發了個驚訝的表情。
希樂:呃,我是嘔吐,不過也是吐到沒力氣。
司徒:……
希樂:司徒你呢?有沒有事?
司徒發了一個流汗的表情。
司徒:我也是拉……吃藥止住了。
意秋突然出現。
意秋:看來五星級也是這般,害死人了。
湘湘:你也是拉了?
意秋發了個快哭了的表情。
意秋:沒拉,肚子一直咕嘟的暗痛了半天
希樂:那趙琳呢?她有沒有不舒服?
湘湘:應該不能僥幸吧……
司徒:不清楚,反正她包裏什麽藥都有準備的,藥也是她給我吃的,她應該也有吃吧!
司徒:我以為自己是吃不慣所以才……
希樂:……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喽*^ο^*
穆慕在此祝願各位在新的一年裏:一家和和睦睦,一年開開心心;一生快快樂樂,一世平平安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