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幹一票大的◎

“诶等等等等,導、導演,”導演還在氣頭上,一旁的小助理先急了,扯着導演袖子嘀咕:“你看那個男的是不是、是不是長得有點像縱……”

“你可拉倒吧,我又不是沒見過縱深的照片,他明顯不長這樣。”

寧雅:?

縱深:……

“再說了,那樣的大人物來我們這種窮酸小劇組做什麽?做夢呢?”

導演一把推開助理,提了提下滑的褲腰帶,挺着膘肥的肚子幾步走到三人面前,眯着門縫似的眼睛打量道:“長得倒是不錯,俊男靓女的,是想來我這跑龍套?也不是不行,去那邊登記吧。”

感受到寧雅吃人般的視線,易承安才吊兒郎當地開口:“你搞錯了,我們來找一個叫陳初月的。”

“找我?”

角落小板凳上站起一個身着戲服的女人,臉上還帶着妝,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滿打滿算也不到三十歲。

這麽年輕就祈禱長壽了?

本想直接朝她那兒走去,導演豪橫的身姿卻往寧雅身前一攔:“她可是我們女主角,你們幾個莫名其妙的家夥,找她做什麽?”

“我們……”寧雅想起一招,從包裏取出先前從葉浩雄那兒拿來的名片,有模有樣地遞給導演:“是葉導讓我來找他的。您認識嗎?葉浩雄,葉導。”

“你說誰?!”導演一把推起鼻梁上的老花鏡,接過名片仔細看了半天,臉上的狐疑不減:“我和葉導也不熟啊?”

別說不熟了,連人家本尊都沒見過。

“他什麽意思?看上我們女主角了,讓你來我這兒挖牆腳?”

導演看着眼前這一男一女還帶個娃,怎麽的,挖牆腳還拖家帶口一起來的?

寧雅連忙賠笑:“沒有沒有,您誤會了。”

“就是來挖牆腳的。”易承安搶過寧雅的話,雙手插着褲兜,“人家有足夠的實力,值得我們葉導青睐。她日後爆火了,對你來說也沒壞處吧?讓路。”

這小子……寧雅在心底一聲長嘆,真是拿他沒辦法。

換個脾氣火爆的,估計早讓保安把他們三個趕出去了,想不到導演竟然被易承安那一米六的氣場唬住,張着嘴巴半晌說不出話,眼睜睜看着易承安氣勢十足朝女人走去。

“喂,你就是陳初月?”

“是、是的!你們真是葉導的人?”聽到葉導的名號,女人顯然有些緊張,不知道是不是被葉浩雄的名聲鎮住,面對眼前這個還穿着校服的男初中生,竟然也不覺得奇怪。

“騙你做什麽。”易承安回頭朝寧雅使了個眼色,反客為主,示意她跟上,“反正你現在沒戲份吧?跟我聊聊?”

陳初月興奮地攥起了兩只拳頭,探過身子朝導演打了個報告,得到對方不情不願的肯首後立刻點頭如搗蒜:“我空得很我空得很!您有什麽想問的?随便聊!”

看一個成年人對着小孩子叫“您”,感覺還挺微妙的。

寧雅承認,此前她确實懷疑過易承安的業務能力,畢竟他年紀還小,而神明的工作,實操起來并不容易。

現在看來,這小子,裝腔作勢有一套。

為了不打擾拍攝,陳初月帶着三人坐進了布置簡陋的休息室。

他們這種十八線小劇組,平時只接一些幾分鐘的無腦短視頻,拍攝場地向來都是哪兒便宜去哪兒,能有個休息室已經很不錯了。

但陳初月還是很用心地為三人準備了茶水。

寧雅唯一看不明白的,就是陳初月明明四肢健全,氣色紅潤,又正值青春歲月,到底為什麽會對長壽有那麽強烈的渴望?

“你在這個小劇組工作,工資不高吧?”易承安熟練地擺起了他的大佬坐姿,問起問題來有模有樣,若不是知道內情,恐怕連寧雅都要被他唬住。

“做女主角的話,拍一集……能有小一千,組裏活多的話,一個月能掙兩三萬吧。”

比起同齡人,這個工資絕對不算低,但對面可是葉導手下的人,談起薪資,陳初月還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和葉導手下的大明星們,肯定是沒法比的。”

她雖然是科班出身,但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她的外貌放在普通人裏算是耐看,可放在娛樂圈,頂多只能算一般,家裏一沒背景替她搞資源,二沒錢給她整容,能在這小劇組當個主演,已經很慶幸了。做夢也不敢想象,有天能被葉導看上。

“我們葉導看過你的作品,他覺得你水平不錯啊。”易承安在手機上翻看起陳初月主演的短視頻,“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他下一部戲試試鏡。”

關于葉浩雄的話,易承安全是胡謅的,笑死,他甚至不知道寧雅口中這個葉導是誰。

不過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完成女人的心願。

“真的?!我、我有機會?”事關重大,陳初月将求證的目光投向寧雅。寧雅有些心虛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葉浩雄會不會賣她這個人情。

“當然。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們今天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易承安莫名一陣緊張,手機屏幕上亮起的來電顯示,雖然被他一秒挂斷,但寧雅還是看到了那個大大的“媽”字。

怪不得他慌了。這小子在外面再怎麽狂,到點了還是得回家乖乖吃飯。

幾分鐘後,一行人告別了陳初月,重新回到來時的咖啡廳,寧雅才忍不住好奇:“陳初月的願望不是長壽嗎?你這麽熱心替她張羅工作做什麽?”

難道說多多工作有益于延長壽命?!

易承安收拾起書包,漫不經心答道:“她的願望确實是長壽,但這個願望,并不是替她自己許的。”

原來如此。

寧雅似乎有點明白,易承安為什麽會在千萬人中選中她了。

“那個人的壽命并不短,其實她根本沒必要向我許願。但要想讓她心願圓滿,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易承安的臉色出乎意料地嚴肅,單肩背起書包,朝二人說道:“你們就等着看吧。”

“畢竟是小爺我接下的第一個心願,絕對要讓她圓滿實現。”

那靠譜的架勢,竟然有點小帥。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送小爺我回家?我媽喊我吃飯了。”

好吧,立馬顯出原形。

本着保護客戶隐私的原則,那天直到最後,易承安也沒告訴兩人,關于陳初月的心願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是耍帥地說着“一切包在我身上”。

兩天後,易承安神秘兮兮地給寧雅發了信息,約她放學後校門口見面,說他已經準備好了,今天幹一票大的,這次的任務就能徹底收工。

這形容,怎麽聽着像是要去幹壞事,幹完這票就金盆洗手似的……

這日,寧雅獨自前往赴約,剛到校門口,戲劇性的一幕便在面前上演。

“承安!你告訴我,我最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

女孩穿着短裙校服,身材卻比同齡人瘦弱不少。在易承安這位白嫩小少爺的襯托下更顯得寒碜。

她雙手想要挽留男孩,卻又不感碰他,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不知去留:“你……你別生我氣好不好?我可以向你道歉……”

根據寧雅敏銳的洞察力,錯不了,她就是易承安在意的那個女孩。這小子,才幾歲啊就惹上情債了。

“道歉?你道什麽歉?”易承安神情冷漠,甚至不願意正眼看她,冷哼道,“你知道你錯哪兒了嗎就道歉?”

即使不知道前因後果,寧雅也覺得他這話有些傷人了。果然,女孩被他說哭了。眼角挂下兩行淚水,卻強忍着沒發出任何聲音,像是早就習慣了委屈。

“哭哭哭,就知道哭,?????真煩。”

易承安從包裏掏出一包紙巾扔到她面前,沉默半晌,看着她撿起紙巾獨自離開,才就此作罷,在人群中尋找起寧雅的身影。

“怎麽對她那麽兇?”寧雅語氣中并沒有責怪的味道,只是溫柔詢問。

她有點心虛。潛意識裏總隐隐覺得,這小子該不會是因為她說的那句“禁止和凡人墜入愛河”,就故意想用這種辦法把人家氣走吧?

事實證明這小子的思想覺悟還沒到那個層次。

“煩死了,她老是在我面前晃悠。”易承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虧我拿她當朋友,結果她只是看我家有錢,來我身邊偷東西的!”

“要不是動用了神力,我還不知道呢!上周丢的手機,昨天丢的手表,全是她偷的!”

沒想到會是這種內情,寧雅一時啞然。

“不說她了,說多了來氣,辦正事去。”易承安帶着寧雅左拐右拐,熟練拐進一處無人小巷,牽上她的右手,準備前往心中的目的地。

前車之鑒還歷歷在目,寧雅這次長了心眼,提前囑咐道:“瞬間移動雖然方便,你可千萬不能莽撞。這種不科學的事見多了,萬一讓人起了疑心,再去參加什麽奇奇怪怪的迷信活動可不好。”

“放心,我心裏有數。”易承安深呼一口氣,閉上雙眼。

“所以我們這是去哪?”

“去手撕渣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