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的時候,妮妮實在是餓得不行了,昨天一整天沒吃飯,肚子早就餓得失去知覺,又折騰了一晚上,眼看又到吃早點的時間了。看韓進還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妮妮就下樓去吃個早點,順便給韓進帶點粥。宿醉醒過來,不吃點東西墊墊肯定十分難受。

随便洗了洗臉,剛要出門了。就聽見敲門聲。以為是酒店服務送幹洗的衣服上來,沒多想就開門了。

門外站着的是小張,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收得很快,遞給妮妮一份文件說是宋堯說了老板在這他就給送過來了,這份文件很重要,他做不了主。然後給妮妮留了電話,讓老板看完麻煩妮妮聯系一下他。妮妮自然認得小張,收了文件,放在韓進床頭。

約了小張去吃早點,小張婉拒說是吃過了,然後就離開了。

妮妮獨自一人先去酒店餐廳吃了自助早餐。給韓進打包了份南瓜粥,兩樣小菜。才回房間了。

打開房門,房間裏味道清新了許多,好像韓進已經起來過了。

衛生間的燈開着,地面是濕的,浴袍落在地上,吸足了水,焉兒焉兒的趴着。

韓進依然躺在床上,頭發還有些潮,妮妮把粥放到床頭,關上窗戶,喊喊韓進,并不見醒,拿來幹燥的毛巾替他仔細的擦了擦頭發,蓋上被子。

看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不知道韓進什麽時候會醒。叫了客服把衣服送上來,挂進衣櫃。然後自己坐在旁邊玩手機。

就這麽一直到了中午,都不見韓進醒來。妮妮手機沒電了,就在房間逛逛,看看報紙雜志,看看韓進。

從前只覺得韓進五官分明,俊朗剛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整夜醉酒睡不舒服,現在竟然覺得透着那麽點不耐煩的可愛。

妮妮伸手拂拂韓進的眉毛,似乎更加不耐煩的皺皺。妮妮賭氣的不停手,繼續拂。

今天可能是酒勁兒過去了,韓進睡得比昨晚安分。只是不時地踢個腿,翻個身。不折騰人。

妮妮一直待到下午,手機沒電了,把韓進的手機拿來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肚子挺餓的,身上的衣服昨天穿着在地上坐了一天,又折騰了一晚上。灰塵、汗臭味、嘔吐的氣味兒殘留……惡心得要吐了。看着韓進也不像要醒的樣子。就想着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吃點東西,順便也給韓進帶點。早上帶的,早就吃不了了。

打定主意,就拿上包出了門。乘了公交往學校的方向駛去。

回到宿舍,夏清倒是挺奇怪她怎麽現在回來,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倒不多問,這幾天看她老往外跑,目光呆滞。談戀愛的人嘛,總有個情緒波動。還是不要戳人痛處的好。

妮妮洗完澡,換了身幹淨衣服,總算覺得舒服了些。一晚上的疲憊勞累,都跟着水流沖掉了,清新了許多。

吹幹頭發,收拾了該帶的東西,現在過去,晚上肯定又回不了宿舍了。跟夏清打了聲招呼,又出門了。

再回到酒店,天已經黑了。X市一向天黑的早,即便是盛夏,也不過七點就早早黑了下來。妮妮在酒店旁的粥鋪吃了籠包子,又喝了兩口粥。再給韓進打包了份粥,兩個水煮蛋。就回酒店了。

穿過酒店的大堂。進夜,不複出去時的冷清,大堂裏多了幾個拿着 行李辦理入住的人。按了電梯,等門開了,進去,按了樓層。

開房門的時候妮妮還在想,韓進醒了沒有呢?這次即便是沒有醒,也該叫醒他吃東西了,一天一夜沒進食,肚子該受不了的。

輕手輕腳的進去,房間的壁燈還溫和的亮着,窗簾也沒拉開,還是走時的模樣,目光瞥向床。

人呢?心裏一緊,加緊走近床,把粥放在床頭。掀開被子。

果然沒了。快步走向浴室,推開門,也沒人。妮妮只覺得大腦一陣空白。拉開房間衣櫃。挂在裏面的衣服也不見了。

之前的無力感一瞬間又統統都回來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急得有些喘不過氣。慘殘存着一絲理智掏出手機,給韓進打電話。關機。再打。關機。一次一次打。

你到底又去哪裏了!

不知道打了幾次。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靠着床癱坐在地上。

可能就這樣了吧。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電顯示:小張。早上他送來文件後就留了電話,讓韓進看完聯系他。

妮妮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接通,小張還沒來得及說話。妮妮就哭着喊着“我,我找不着他了,我找不着,找不着韓進了,你知道他在哪嗎?”

小張一聽,也來不及說自己的事了,忙安慰妮妮“別急別急,你現在在哪啊,我馬上過來。”

“早,早上的酒店。”

“好,你等我。”

“嗯。”

小張立馬放下手邊的事趕往酒店。路上聯系了宋堯,他也沒跟韓進聯系過,只說馬上過來。然後兩人又聚集到了酒店。

宋堯剛看見妮妮的時候吃了一驚,即便昨日妮妮多日找不着韓進,也沒這麽失态,好像被抽了魂似的,眼睛也哭得有些腫,眼眶還泛着紅。

三人來到酒店大堂,查了房,還沒有退訂。

“房間還沒有退訂,而且你出去回來,不過離開了三個小時。加上我們過來這一個小時。他應該沒走遠。先從附近的酒吧找起吧。我和小張分頭去找,妮妮你回房間待着,我們找到他馬上跟你聯系。”三人裏還是宋堯冷靜。

“我跟你們一起去。”

宋堯看她堅持,而且讓她回去乖乖等着,可能更加煎熬,妥協到“好,那你跟我一起。”

拿出地圖,搜出附近酒吧,跟小張劃分了一下各自找尋的方位,就分頭去找了。

宋堯就近,先帶着妮妮從酒店地下附帶的酒吧找起。

酒店自帶的酒吧在地下一層,規模不算大,不過人還挺多。不是那種安靜的清吧,音響開得很大聲,燈光晃眼,更像是慢搖吧。将近十點,還不是酒吧人最多的時候,不過也已經擠滿了人,宋堯帶着妮妮穿過人堆。走到櫃臺尋問酒保,酒保只好陪笑“不好意思啊,客人實在太多,又沒有太過明顯的标志,記不太清了。您自己找找吧。”

宋堯只好作罷“謝謝。”

在宋堯詢問酒保的時候,妮妮就掃視周圍,找尋韓進,只是燈光實在晃眼,妮妮又有些輕微的近視,加上夜盲的毛病,一下子還真看不清楚。

宋堯讓妮妮去找右邊,自己找左邊。待會在門口遇。

妮妮一步一步往裏走,一桌一桌大多是結伴而來的。妮妮實在熟悉韓進,即便通過淩亂的隔斷,一桌也只需掃過一眼,就知道沒有韓進,韓進是那樣的線條分明,舉手投足從不拖泥帶水,那個大肚子的不是他,那個穿着随意的不是他,那個跟人起哄的人不是他,置身在這喧嚣的環境裏,仿佛身邊的紛擾都隔斷了,那個身影,應該是清晰、明了、剛毅。工作的時候認真,運動的時候舒展,做飯的時候迷人,說着對未來的打算時可愛。即便是喝酒的時候也自帶一份灑脫。就像現在妮妮眼裏吧臺上那個獨自坐着悶頭喝酒的男人。

忽略他身邊穿着暴露,妝面濃豔,試圖扒拉上去的女人。妮妮走過去,拉過他的手,忍住眼底的眼淚“跟我走。”

韓進似乎又是醉了,稍稍瞥了瞥被拉着的袖子,未回頭看一眼,只當是夜店裏又一個過來糾纏的女人。把手一甩,自顧喝酒。

妮妮心痛難忍,滿是懇求的語氣“我們回家好不好?”

不知道是環境太過嘈雜,眼裏的人并沒有聽見,還是他早就不在乎了,存心就想斷了這段關系,不然這麽多日來也不會避而不見,既是想分開,說清楚就好了,難道我會死纏着不放?還是說你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心裏思來想去,越是悲傷。眼裏的人倒是絲毫沒有反應,自顧自地喝着酒,好像他與這個酒吧,與背後的妮妮,與周邊的一切都毫無瓜葛了。他與生俱來的憂傷,與生俱來的帶着一絲酒意坐在這裏又漸漸更醉。一杯接着一杯,喝得不急,懷揣心事。

妮妮看不見他的臉,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但是單單這個蕭索背影也夠妮妮生氣的了“你教會了我愛,卻不愛我了嗎?”

明明這一疑問來得比之前虛弱,在這熱鬧的酒吧銷聲匿跡。面前的人卻頓了頓,瞬間被拉進了一個猛烈的擁抱裏。

“我怎麽會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