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鐘若在房間等周蘭郁回來。
得知今天他又有事不能及時回來吃晚飯的鐘外婆先前還在念叨,“他這兩天是工作特別忙是嗎?最近咋天天加班,連飯都得不到吃,現在這些公司真是壓榨人啊,我看最近網上的新聞不少年輕人都在抱怨工作環境不好,這樣一比,你這工作的自由性質确實是高。”
晚飯是鐘若做的,她去附近的生鮮超市買的菜和肉,三菜一湯,給外婆舀了一碗湯,她“嗯”了聲,“最近他公司事情比較多,估計要加班到晚上了,一會兒不用等他。”
九點半老人家就睡了,鐘若則回了房間站在窗前時刻注意着樓下。
直到近似淩晨一點,床頭櫃上的時鐘顯示00:58:39,房門傳來擰動的聲音。
鐘若睡得并不熟,一聽聲音就驚醒了,她一下坐起身,周蘭郁腳步甚輕地走了進來。
“吵醒你了?”
她打開燈,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蒼白的面色,周蘭郁的膚色本就冷白,失了血色就成了看起來脆弱的透白,眼睫漆黑,黑白分明,如果不是會動,更像是冷色調的雕塑。
“怎麽樣了?”她掀開被子問,神情無意識的緊張。
周蘭郁眨了眨眼,“放心,被我解決掉了。”
脫掉外衣,她摸上他的手臂,是冰涼的薄冷,“……你受傷了?”
周蘭郁彎腰抱住鐘若的腰,頭靠在她肩上,淡淡的血腥味從他身上傳來,聲音有點疲憊:“一點小傷。”
鐘若感受到肩膀上略微沉重的重量,柔軟的黑發輕掃她的頸側,略癢,心裏有種奇怪的悶鈍感,她遲疑了下,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沒事吧?”
這一句聽起來像是關心的話令周蘭郁振奮了些,他偏過頭用微涼的唇磨蹭着她細嫩的頸肉,聲音含糊,“沒事,只是沒想到‘唐雅心’的實力比我想的要強上不少,解決她費了點力氣,這會兒有點累了。”
周蘭郁曾經在海底和它交過手,這種生物長在外皮的鱗片非常堅硬,可以抵禦大多數敵手的攻擊,碩大的頭顱下有非常厚實寬大的口腔,裏面是兩排密密麻麻的鋒銳尖牙,咬合力驚人,可以輕松撕咬開一塊堅硬礁石,再加上細軟的脖頸令它可以多方位攻擊,即便是在深海,它也算是頂尖獵食者之一。
若非他暗中偷襲,先聲奪人箍住它的四肢,将毒液從它口腔中送進去,這一戰只怕不僅僅只失去數根腕足。
每一根腕足對于他而言都像是人類的四肢,即使斷裂後能重新生長,但失血的傷害和痛楚還是令他感到有着不可忽視的痛苦和疲憊。
懷中纖細柔軟的軀體卻能給予他奇妙的慰藉,躁動的掠殺欲望一點一點沉寂下來,像是回到了令人安心的巢穴。周蘭郁收緊手臂,很想把這具身體連血帶肉都嵌進自己的體內,這樣他們就能随時随地,永永遠遠地在一起了。
他在心裏無聲喟嘆。
鐘若的腰被兩條堅實的手臂摟得微微發疼,連腳尖都被迫踮起,她推了推他的肩膀,“既然累了就趕緊休息吧。”
“再讓我抱會兒。”
他沒松手。
就這樣抱了十來分鐘,周蘭郁才慢慢松開,他身上的體溫也漸漸回到了平時的溫度,摸起來沒那麽冰涼了。
躺到床上,周蘭郁自然地将人抱到自己懷裏,鐘若習慣地靠在他胸膛前,耳邊是強勁而緩慢的心髒跳動聲,“你是怎麽處理她的屍體的?”
“沒有屍體。”周蘭郁說,“它的身體都化成了血水,我都把它擦幹淨。”
血水?
鐘若才意識到周蘭郁還有對她不曾展示過的能力,他體內有毒液能腐蝕?
“唐雅心突然失蹤,應該過段時間警察就會找上門了吧。”
哪怕屍體不見了,但一個大活人在家裏失蹤,她最近來往的人還是他們,警察查到是很輕而易舉的事,在加上如果不小心被監控攝像頭拍到了,這個嫌疑是肯定洗不清了。
“放心,我做了僞裝,把拍到我的攝像頭都毀掉了,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和我有關。”
鐘若想起那次在醫院他用腕足把樓道的監控暴力毀壞的事,後來她還聽值班的護士閑聊時罵弄壞監控的人。醫院動作很快,第二天就重新安了新的監控。
唐雅心的死暫時還無人發現,周蘭郁照常去上班,如往常一樣做了早餐才走。
鐘若陪着外婆散了步,之後去了離家最近的健身房,咨詢了課程,她選了一個看上去身材頗為健美的女性作為自己的教練,檢查後對方說她身材偏瘦,身上的肉軟,不需要減重,只需要塑形就可以了。
她還報了個拳擊班,打算鍛煉點武力出來。也沒等第二天,報了名她馬上就開始上課。
第一天都是基礎,但對于久不運動的鐘若來說強度也夠嗆,汗水像是雨水從額頭、身上往下淌,睫毛都被打濕了,全身上下像是被人捶打了一遍,酸痛得連走一步路都發軟。
但運動出汗過後神清氣爽,心裏的壓力都消失了大半,她對于警察之後要找上門這件事都不是太在意了。
就這麽平靜過了三天,一通詢問唐雅心的電話打了過來,是唐頌維,對方問知不知道她姐去哪兒了。
鐘若自是回答不知道,她說自己從醫院回來後就再也沒見過她。
挂了電話,鐘若點進唐雅心的賬號,上面最新的內容還是她們上次去那家餐廳吃飯時拍的照片,約莫是因為她發狀态的頻率不如以前高,如今四天沒更新也沒引起什麽人的注意。
…
…
慶大,男寝。
唐頌維麻利地沖了個涼水澡,換上短袖,剛才沖澡的時間手機又多了近十個未接來電,他回撥過去,“喂,媽。”
“你還沒找到你姐?”
“沒,我問了她朋友,人家都不知道。”唐頌維扯了張毛巾擦頭發。
“我都和她說好昨天去和朋友去吃飯的,昨天都打了一下午的電話了,你姐一個都沒接,頌維啊。你說你姐是不是出事了?”
唐頌維眉頭微微蹙起,有點不耐煩,“她能出什麽事?不讓別人出事就好了,大概又和什麽見不得光的男人出去了,顧不得聯系你。”
不怪他這樣想,實在是唐雅心以前的行黑歷史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剛上大學就搶學姐的男朋友,然後被人在校園牆上捶,那段時間經常有人發消息罵髒話。連帶他的電話號碼也被扒出來了,也跟着被人莫名其妙罵了一頓。
唐雅心的名聲在學校毀了後被家裏人送去國外讀書,結果唐頌維放假去玩的時候又親眼目睹她和有家室的男人親密,氣憤惡心得第二天就買了飛機票回去。
“你就不能好好找個人談戀愛嗎?非得破壞別人的家庭是吧?”當時的唐頌維大聲質問。
被親弟弟撞破和有婦之夫偷情,唐雅心從一開始的慌張到淡定,“我有病,我就是喜歡搶別人的東西,頌維,今天看到的事別告訴爸媽。”
“你都沒有廉恥心嗎?”唐頌維難以置信,他以為她會悔改,結果現在居然這麽理直氣壯。
“你真的有病。”
丢下這麽一句,唐頌維此後幾乎很少聯系唐雅心了,姐弟二人的關系一度将至冰點,
也不知道唐雅心怎麽想的,回國後還主動給唐頌維介紹女性朋友,後來他得知那些女生都有男朋友或是丈夫了,氣得直接将她的電話號碼拉黑,一句話都不想和她多說。
昨天要不是他媽慌張的打電話來問,他也不會主動去找人。
“她住的地方也進不去……”唐媽媽還是很憂心,“要不我們報警吧?”
“沒必要吧,算了,随你們。”
唐媽媽還是報警了。
因為失蹤時間已經超過24小時,加上唐家也不是普通家庭,唐雅心失蹤的案子很快受到了上面的重視。
—
一個周左右的鍛煉和精心飲食,鐘若最近明顯察覺到自己的體力和精力好了不少,臉上的氣色都是白裏透粉。
這天她運動健身完買了菜回家,看見兩名警察站在家門口正欲敲門,她的心一緊,有種終于來了的感覺,
面不改色地在走過去,她臉上是驚訝又迷惑的表情。
“是有什麽事嗎?”
“鐘小姐是嗎?”
……
“18號下午是你最後一次見到唐雅心對嗎?”
“是的,那天我們一起吃飯,我老公來接我,我們是提前走的。”
“之後有聯系嗎?她打過電話給你沒有”
“沒有。我和她只是剛認識不久,如果不是因為外婆,我根本就不認識她。”
“那你們吃飯的時候你有沒有聽她說之後要幹什麽,或者說察覺到什麽異常?”
“沒有,只是普通的吃飯。”
例行的詢問過後,從鐘若這裏找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兩名警察沒有多留,離開前說之後可能随時會找她。
等人一走,鐘外婆就格外唏噓:“怎麽好好的突然不見了呢?”
“誰知道呢。”鐘若不欲多談。
鐘外婆只感慨了一會兒,問到了自家女婿,“今天蘭郁還加班嗎?”
她垂下睫毛,“……今天估計也要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