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熏草收到古俊樊的電話的時候,并沒有覺得有多意外。
她當時就坐在鋼琴旁邊,正在彈奏一首曲子,聽到電話鈴聲響起來,就停下了手。
“俊樊哥,是你吧。”
她已經把他的電話號碼從手機裏删除掉了,可是在對上那一串熟悉的數字的時候,還是立刻知道他的身份了。
有些東西有些人,就算你不去刻意的去記牢,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就印在心裏,揮之不去。
古俊樊的聲音裏透出來滿滿的疲憊:“小熏,為什麽你沒有答應陳教授?”
藍熏草苦笑,果不其然,陳思白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會特特跑來學校一趟的。
她早就猜出來了。
她怎麽可能欠他這麽大一個人情?
“我就是,沒什麽興趣。”
古俊樊沉默了一下,才又開口:“小熏,其實你真的是誤會了,這件事并不是我做的,是因為陳教授到醫院裏來看媽媽,就提起來說想要收兩個學生,然後媽媽就推薦了你,真的是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原來是這樣?
這倒是藍熏草沒有料到的。
古俊樊還在不死心的勸她:“如果你可以跟着陳教授,就有出國去深造的機會,這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遇,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古俊樊的母親之所以推薦了藍熏草,主要原因是因為覺得她是一個可造之材,而次要原因則是因為她希望她能夠出國去,那樣才可以離自己的兒子遠一點,從而讓彼此斷了對對方的念頭。
蕭墨昂看上的女人,一定不會輕易放手的,所以,他們必須要斷,斷的徹徹底底。
只有這樣,才會對古俊樊少一些傷害,他才可以一點點的接受蕭妍茹的好。
只是老人的這些良苦用心,藍熏草和古俊樊都沒有體會得到。
藍熏草笑了笑:“我真的不能答應你這件事,因為,我就要和蕭墨昂訂婚了,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跑去國外。”
古俊樊愣了一下,顯然這個消息太讓他覺得意外了些。
藍熏草遲疑一下,又開了口:“而且,我也不認為我學琴一定要跟着陳教授,墨昂他認識很多人,他完全有能力可以給我找一個更優秀的老師,所以,替我謝謝古阿姨和陳教授吧。”
古俊樊手裏面握着電話,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她竟然拒絕的如此果斷,而那個理由,又是那樣的叫他難于接受。
她要和蕭墨昂訂婚了啊。
也是啊,蕭墨昂是什麽樣的人物,又有錢又有勢,而且門路又是那麽的廣,再好的鋼琴教師也一樣找得到,一個陳思白有什麽了不起的呢?
看起來,自己真的是多餘操這份心了。
他默默的挂斷了電話。
藍熏草嘆了口氣。
再也沒有心情彈琴了,站起身來,轉身,就意外的望見了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蕭墨昂,吃了一驚。
他最近都是早出晚歸的時候多,今天回來的有點早啊。
“你回來了。”
“嗯。”
蕭墨昂簡單地回應她,然後很自然的擁着她吻上去。
藍熏草側頭躲閃着:“你幹嘛你,小心讓阿姨看到。”
這個時間,保姆阿姨當然是不會睡的。
蕭墨昂一聲低笑:“那,我們回卧室。”
不過,他嘴上這麽說,可是沒停了手上的動作,藍熏草推拒着她,臉上熱辣辣的一片。
正掙紮着,一聲清脆的聲響,有什麽物件兒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兩個人于是同時停止了動作。
低下頭望去,一條手鏈正躺在地上,乳白色的珠子散的到處都是。
藍熏草急忙的就彎身去拾,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殘骸”捧在手裏,一顆顆的數着,眼睛裏面滿滿的疼惜。
蕭墨昂眸光深邃的望着她的臉,皺起了眉頭。
“我記得,我有給你買過一條手鏈。”
藍熏草正在專心致志地數着珠子,心不在焉的回他一句:“是啊。”
“可是我好像從來沒有看你戴過一次。”
同樣的問題,他記得自己也曾提過一次,不過她好像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這個鏈子都已經陳舊的不行了,卻還是執意的每天都帶在腕子上。
難道說是因為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
應該是別人送她的吧。
會不會是古俊樊送的?
好像很有可能啊,只要事關古俊樊,她都很在意很在意的,剛剛不過是一個電話,也讓她一副失魂落魄,不是麽?
還有那次在學校,比賽之後,古俊樊和她在操場上說幾幾句話,離開以後她也是和現在一樣的神情恍惚。
那時,他本來是去學校找她的,就因為恰好撞上那一幕負氣直接離開了。
她的心裏,永遠都放不下那個男人麽?
就算現在,都已經要和自己訂婚了,她還在對他念念不忘,是不是太過分了?
藍熏草此刻依舊繃着一張臉,因為少了一顆珠子沒有找到,她蹲下身去,在鋼琴下面仔仔細細搜尋着。
蕭墨昂剛剛說的話,她并沒有聽進去。
于是,後果很嚴重。
蕭墨昂正心情不爽,得不到回應就更加的落實了心中的那個猜測,此刻就冷着一張臉直接把她拎起來:“我在問你話你難道都沒有聽到嗎,不就是一條鏈子麽,又舊又老套,值得你這麽如珍似寶的嗎?”
藍熏草給他這個突然的動作搞懵了,吃驚之餘,臉色也就很難看起來:“幹嘛呢你,沒看到我在找東西麽—我喜歡的東西當然如珍似寶,這難道也不行麽?”
蕭墨昂臉色就更難看起來:“那麽一個破破爛爛的鏈子,我就奇怪你喜歡它哪裏,該不是心裏真正喜歡的是把它送給你的那個人吧?”
不無譏諷的語氣。
藍熏草比他更氣,雖然也聽出來他的話是另有所指,還是不肯解釋一句:“那又怎麽樣,你管得着麽。”
蕭墨昂瞬間黑了一張臉。
好像長得這麽大,也從來沒有人敢和自己這樣大呼小叫,而她,已經不止一次的在挑戰自己的極限。
就仗着自己喜歡她,她就可以有恃無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