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審訊
沈知竹的撒嬌來得太突然,讓人有幾分不真實之感。
就好像平日裏總是高貴冷豔,對人愛答不理的緬因,突然翻過肚皮,賴在主人懷裏喵喵叫。
以至于阮笙的第一反應不是竊喜,而是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要我……喂你吃蛋糕”她不太敢确信地問道。
對于她的不解風情,沈知竹暗嘆一聲氣。
“算了……”她嗓聲悶悶的,将挫敗感藏起來,只伸手抱住阮笙的腰。
阮笙終于反應過來了。
她只當沈知竹今天工作上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手忙腳亂拆開蛋糕盒,用餐叉切下一小塊蛋糕。
阮笙将蛋糕送到沈知竹唇邊:“吃吧,很甜的。”
沈知竹笑了聲,很是聽話地偏過頭,咬住了那塊蛋糕,任由漿果的甜在齒間蔓延開。
阮笙忙低下頭,又切下一小塊蛋糕,再送到沈知竹嘴邊。
如此周而複始,巴掌大的蛋糕被消滅得一幹二淨。
“阮笙……”沈知竹的臉又貼近過來,與她額頭貼着額頭,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嗯”
“我……”
——我很抱歉。
抱歉于曾經一次又一次的忖度,想象着如果沒有今天的成就,你是否會心甘情願地與我和好。
很抱歉,在我暗不見光的心理活動之中,居然會将你想得那樣不堪。
沈知竹沒有将這些話脫口而出,而是話鋒一轉:“我計劃下個月休假,正好可以陪你一起參加比賽。”
“真的”阮笙喜出望外。
“那真是太好了,聽說往年的比賽都有邀請幸運路人參加比賽評分的環節,說不定今年你能夠吃到我做的甜品,還能給我打分……”
“等游輪靠了岸,我們還可以在沿海城市逛一圈。我記得之前去芽莊,當地的打抛飯和烤豬頸肉都很好吃,還可以潛泳和泡泥漿浴……”
阮笙喋喋不休地說着,興奮地打開手機,搜索到時候可以去逛的店。
沈知竹唇邊噙着淺笑,雙手放在方向盤上開着車,時而應和她的話。
她也很期待,到時候和阮笙一起旅行。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先解決。
轉眼,到了關于遺産分割和蔣莊儀進行談判的日子。
趙佳麗起得早,在擺滿瓶瓶罐罐的梳妝鏡前坐了大半個小時,又将剛染黑的頭發用簪子盤起來。
客廳茶幾上擺着茶水和點心,她一邊看着電視,等待着蔣莊儀和律師過來。
和上次見蔣莊儀拿出遺書時的無力應付相比,今天趙佳麗一派安然,仿佛是勝券在握。
原因無他——上次在會客室,沈知竹在見過銀行轉賬記錄後親口答應她,會幫這個忙。
趙佳麗私底下曾打聽過,沈知竹公司的律師團隊是一等一的厲害,無論國內還是國外,幾乎都沒有敗訴記錄。
話說回來,就算遺書上白紙黑字做不得假,蔣莊儀總不能連沈知竹的面子都不賣,将人得罪到底,多少也該從指縫裏漏出些油水來。
思及至此,趙佳麗心情大好。
就連蔣莊儀帶着律師走進來時,她面上也挂着笑:“來了,先喝杯茶吧。”
又轉頭吩咐阿姨:“張媽,你不是做了大小姐最愛吃的奶黃包,快趁熱端出來讓她嘗嘗。”
“不用了。”蔣莊儀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坐下,“你應該很清楚,我是來談正事的,律師呢”
“好歹也是一家人,一見面就要讓律師對上,未免也太生分。”
趙佳麗漫不經心說着,她站起身,走到阮康成的骨灰盒前,點燃一炷香拜了拜。
“昨天晚上,你爸還托夢給我,說他走後家裏就靠我們幾個女人撐着,該和和氣氣地團結起來才對,免得叫外人欺負了。”
蔣莊儀笑了:“依照爸的性子,要是死後真有亡魂,只怕這時候也不知跟哪個女人結上陰婚了,哪來的時間給你托夢”
香灰正好落下來,燙到趙佳麗手背上。
她臉色變了一下,旋即又若無其事地插好香,嗔怪般道:“到底是年輕,什麽話都說得出口,也不懂得避諱……我的律師來了。”
落地窗外,一輛賓利停下。
下車的兩名律師西裝革履,一派精英的氣度。
趙佳麗微笑着沖律師揮了揮手,轉過頭來又道:“對了,這律師是沈總幫忙找的人,也真是難為她費心了。”
蔣莊儀沒什麽反應:“是嗎”
她站了起來,看向窗外:“律師的車後面怎麽還跟着一輛警車,趙姨,這也是沈總幫忙找的”
趙佳麗也是才看到跟随而至的警車。
她臉色唰地一下變白,喉嚨咽了咽:“可能是你爸剛去世,警察上門有話要問吧”
又扭過頭問保姆:“張媽,這兩天有警察局的人來打電話問過什麽嗎”
“沒接到過警察局的電話,太太。”
“那看來就是爸出車禍的事,有什麽新的調查進度了。”
蔣莊儀接過話頭,主動上前給幾名警察開門。
趙佳麗本能地後退半步,又故作鎮定地笑着迎上前:“警察同志,是前陣子的車禍事故,調查出什麽了”
為首的刑警看了她一眼,出示警證:“趙太太,警方現在懷疑您和趙先生的車禍事故有直接關系,還請您随我們走一趟。”
科目二的考場,考試車裏。
身份驗證後,系統發出語音提示:“驗證已通過,請開始考試。”
阮笙雙手握住方向盤,掌心不由出汗。
她深吸一口氣,踩下了油門。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考試流程。
可這一回不知道為什麽,阮笙的心境竟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每一項考試的環節和流程,在她眼中突然都變得如此簡單。
直到通過最後曲線行駛的項目,系統依舊沒有像往常一樣,給出冷冰冰的“考試不合格”的提醒。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考試通過,考生成績合格,考試的成績為100,請考生将車子開回起點。”
依舊是沒有情緒起伏的電子音,落入阮笙耳中卻猶如天籁一般。
阮笙愣在駕駛座上,險些喜極而泣。
直到考官過來提醒,阮笙才後知後覺地下了車,朝考場的出口走去。
考試通過後的喜悅,讓整個世界在她眼中都變得美好起來。
春日裏風是微甜的,晴空如同水洗般湛藍。
阮笙腳步輕快,一直走到考場正門。
沈知竹在門外等着她。
她站在車邊,穿着一件純白T恤和橄榄綠寬松襯衫。
微風拂過,日光下她烏黑的發絲和衣擺一齊在風中輕微擺動,像是簡筆漫畫裏才會有的場景。
阮笙開心得不得了,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抱住了她。
沈知竹擡手,揉了揉她的發絲:“考試通過了”
“嗯。”阮笙道,“一定是你帶給我的好運,要不然這次怎麽就變得這樣簡單。”
“我不敢攬功。”沈知竹道,“是你自己認真練習的成果。”
阮笙擡頭看着她,很是認真道:“那也同樣是你的功勞。”
多虧了沈知竹一有空就帶她練車,自己才會進步神速。
阮笙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報考科目三,然後将駕照拿到手了。
到時候,她不用每次都坐在副駕駛,也能夠帶着沈知竹四處兜風。
坐進車裏後,沈知竹将由自己保管着的手機還給了阮笙。
阮笙:“沒人打什麽電話來過吧”
“沒有。”沈知竹一派從容。
居然沒有嗎
阮笙有些詫異。
按照約定,今天本該是趙佳麗和蔣莊儀讨論遺囑分配的日子。
按理來說,阮笙也應該參加讨論的。
只是在沈知竹的提醒下,她恰好報考了科目二,又選在這一天考試,才錯過了遺産分割的場面。
不過這樣也好。
阮笙不願意夾在兩個人中間做靶子。
既然她們沒人打電話過來,她當然是求之不得。
為了參加今天的考試,阮笙早上六點就起來了。
現在考試通過,她理所當然地靠着椅背開始補覺。
睡了沒一會兒,沈知竹将車靠在路邊停下來:“我還有事情要先去處理,讓戴助理送你回家吧。”
阮笙睜開眼,看到戴靜的車就停在前頭。
“好。”她點了點頭。
又想到沈知竹這樣忙,一整個上午還在陪自己考試,心中便有些過意不去。
她不帶半點猶豫,朝駕駛座上的沈知竹靠過去,在她側臉落下一吻。
“那我在家等你,晚飯做椰子雞怎麽樣”
“嗯。”沈知竹喉嚨動了動。
還有正事在眼前,她克制住了想要吻回去的沖動。
警局。
審訊室的光線亮得刺眼。
趙佳麗不過進來才半個小時不到,臉上得體的妝容像蠟一般有了融化的跡象。
“什麽marry,什麽買兇殺人……警察同志,我根本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他是我的丈夫,我們相濡以沫二十幾年,我怎麽可能會害他呢”
“那你還是先解釋解釋吧,為什麽會突然将人轉院”
“我之前就解釋過的,那是因為*想将他送到更專業的醫院進行治療,說不定人能夠好得快些……”
負責審訊的警察面色不變,眼底卻流露出幾分懷疑。
病人前腳剛出了醫院的ICU,緊接着負責轉移的救護車就被撞,導致病人身亡。
這樣的巧合,實在是很難不令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