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遺産
只不過先前車禍肇事者蹤影全無,關于趙佳麗這位嫌疑人,就只能疑罪從無。
但現在情況有了轉變。
刑警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們勸你坦白從寬,如果繼續隐瞞的話……”
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敲響。
等刑警起身走到門邊後,等候着的警察湊到他耳邊,說了句什麽。
“既然人來了,那就先過去詢問吧。”
說着,刑警又回頭看向趙佳麗:“趙女士,希望在這段時間裏,你能夠考慮清楚要不要交代真相,否則等警方的調查結果出來,恐怕你就沒有坦白的機會了。”
趙佳麗笑得勉強:“警察同志,我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
十多分鐘後,負責詢問她的刑警回到審訊室時,手中多了一件牛皮紙文件袋。
文件袋較厚,看上去裝了不少資料。
警察從裏面取出一張照片:“這個人,你認識嗎”
趙佳麗看了一眼,一臉沉思的模樣:“我沒見過,看外貌她應該是外國女人吧,要是見過我肯定忘不掉……”
警察:“真的沒有見過那她年初的時候,夥同一個叫葛維夏的人綁架了你的女兒,并找掌管光珣游戲集團的沈知竹索要十個億贖金這件事,你也不知道”
趙佳麗露出詫色:“什麽”
見她似是真的毫不知情,警察索性不再繞彎子:“那我們再聊聊別的吧,不久前你被勒索了五百萬,那五百萬就是提取到了她的賬上。”
趙佳麗的臉色刷一下變白。
她讪笑道:“警察同志,你說什麽五百萬,我怎麽越聽越糊塗呢我一個守法公民,要是被勒索了肯定會報警的,怎麽可能搭那麽一大筆錢進去……”
“她為什麽會勒索你,現在不是重點。重點在于我們已經确定,造成救護車失事的肇事司機也和她有過聯系。”
經驗豐富的老刑警一眼就看穿趙佳麗的僞裝,“現在我們的人,已經抓捕住她要送回公安局,等她坐到你的位置受審的時候,你覺得你還能瞞得住什麽”
趙佳麗一瞬間詞窮了。
她難以判斷對方究竟是在訛話,抑或是marry真的已經落網。
沉默了一會兒後,趙佳麗閉上眼嘆氣:“我承認,和這個叫marry的人有過聯系……”
趙佳麗的作案動機很簡單——
阮康成早就該死了。
以他身體狀況,在醫院裏也不過是吊着一條命,很難再撐起阮家的生意。
也就是說,只要他在病房裏再這樣躺下去,阮家的産業遲早會全落到蔣莊儀手上。
且外頭還有個懷着孩子的小三虎視眈眈,一旦孩子生下來,也勢必要來争奪阮家的財産。
而marry那頭在初次勒索得到五百萬之後,非但沒有知足,又一次獅子大開口敲詐趙佳麗一千萬。
趙佳麗被逼得走投無路,才想到了這個一石二鳥的好辦法。
借marry的手除掉阮康成,既可以早些拿到阮康成的遺産,也能拿捏住marry的把柄,免得她日後貪得無厭。
趙佳麗甚至已經打算好了,遺産一旦到手,她就移居到國外。
就算警察真捕捉到什麽蛛絲馬跡,到時候也拿自己沒有辦法。
可現在落得一場空……
在将一切交代清楚後,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趙佳麗反而如釋重負地笑出了聲。
淚水将她的眼線暈染,一向得體的女人陡然提高了音調,嗓聲變得尖銳:“難道他不該死麽阮康成這種王八蛋,他早就該死了!他毀了我的一輩子……”
“請嫌疑人保持冷靜!”
審訊室的門打開,兩名女警铐住蔣莊儀的雙手,将她帶了出去。
一重又一重的鐵門打開後再關上,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笑聲混合在一起,似指甲抓在黑板上一般刺耳。
聲音回蕩在走廊裏。
這時,另一側接待室的門打開。
一名女警收起筆錄,對坐在對面的人道:“沈女士,真是麻煩您這一趟了,也很感謝你提供的資料,讓我們的案件有這麽快的進展。”
“你客氣了。”沈知竹颔首,“這位marry曾經涉嫌綁架我的戀人,有她的消息,我當然是第一時間提交給公安機關。”
兩人沒再多說什麽,都起身朝接待室門口走去。
門外,蔣莊儀坐在靠牆的長椅上。
——同時身為受害者和嫌疑人的家屬,她留在這裏,自然是在等待着來自警方的盤問。
女警看了她一眼:“蔣女士,請你進來吧。”
接待室的門被帶上。
女警問蔣莊儀的問題,無非是阮康成和趙佳麗夫妻間關系如何,以及對趙佳麗所作所為是否知情。
蔣莊儀一一如實回答。
等到詢問結束,她開口道——
“對于這次的事故,我相信警方的調查,沒什麽要多說的,但我向警方提出申請,希望可以借這次趙佳麗認罪,重新調查我母親當年去世的案件。”
“你母親的案件”
“沒錯。”
蔣莊儀目光垂落,十指交疊搭在桌上的雙手不覺收緊。
“她死在十八年前,根據警方調查是跳樓自殺身亡。但當時她生病住院,趙佳麗也正好是該醫院的護士,我一直懷疑她的死和她有關系。”
女警的神情變得更加嚴肅:“你說的情況我了解了,我會向上面彙報的。”
詢問結束,蔣莊儀走出接待室。
出于謹慎,警察當然不能直接向蔣莊儀承諾,是否會真的重新調查快塵封二十年前的案子。
為了萬無一失,蔣莊儀理應找到更有說服力的證據,或是證人證言。
比如當年就在墜亡現場的阮笙,她是個聰明的孩子,肯定還記得些什麽。
蔣莊儀取出手機,打開微信裏和阮笙的聊天界面。
她的指尖懸在消息欄上方,卻遲遲沒有點下去。
兩人上一次的交流,還停留在過年的前一周。
阮笙發了一條消息:“姐姐,我在歐洲旅游,不小心将你給的那張黑卡弄丢了,你記得挂失哦。”
并配了一張可憐巴巴的表情包。
也只有偶爾犯錯的時候,阮笙才會這樣對自己撒嬌。
明明此刻心情尚是沉重,蔣莊儀唇邊卻不覺浮起一絲笑。
這時,有腳步聲朝她靠近。
來人是沈知竹的助理:“蔣總,沈總她就在外面等着,想和您聊一聊。”
蔣莊儀藏起笑意,将手機熄屏收起來:“我知道了。”
說罷,她朝警局門外走去。
正值午後,踩過建築物陰影和陽光交界處的那條線,日光亮得有些讓人睜不開眼。
蔣莊儀不太适應地眨了下眼,邁進光明之中。
沈知竹回來得很準時。
椰子雞的食材正好放進鍋裏開煮,等煮沸後再焖幾分鐘就可以吃了。
阮笙靠在沙發上刷平板,收藏了一家又一家等游輪靠岸後,要和沈知竹一起去逛去吃的店鋪。
見沈知竹回來,她放下平板,露出一個不知是喜是愁的表情:“怎麽辦,突然繼承了好大一筆遺産。”
——即便沒有去參加財産分割,但半個小時前她收到蔣莊儀助理發來的郵件,裏面是分割給阮笙的遺産清單。
數目比她想象當中要多得多。
不止有集團的股份,阮康成收集的書畫古董,甚至還包括一座在夏威夷的小島。
阮笙很清楚,如果将這件事當做煩惱将給別人,恐怕只會被認為是在凡爾賽。
但沈知竹明白她在擔憂什麽:“不知道該怎麽支配這些財産”
阮笙點頭。
這些錢如果落到像沈知竹這種有能力的人手上,當然是會錢生錢,它們流動起來,為社會創造更多崗位,也為政府增加稅收。
但阮笙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個中規中矩的普通人,不瞎折騰就是她最大的本事。
找信托公司和私人理財顧問,讓他們幫忙打理這些財産
也不太行,無論在國外留學時,還是國內的圈子裏,阮笙都見識過很多被卷錢跑路的例子。
見她糾結的模樣,沈知竹笑道:“暫時別想這些,還是先吃飯吧,反正錢就在那裏,也不會自己長腿跑掉。”
她說得不無道理,眼下還是先填飽肚子要緊。
等吃完飯後,阮笙又将這茬抛到腦後,開始收拾三天後出發的行李。
游輪上有大型購物中心,靠岸後也可以在城裏采購,她要裝的東西不多,再将行李箱阖上時,阮笙突然冒出一個主意來。
等沈知竹從浴室出來時,便看到她趴在床上,拿着平板搜索什麽。
等沈知竹靠近後,阮笙轉過頭來:“你說我去報考個MBA的班,學習一下財産管理怎麽樣”
問這話時,她雙眼裏流淌着期許的光芒。
沈知竹愣了下,旋即輕聲道:“當然很好了,有中意的院校嗎”
阮笙才看了沒一會兒,其實還沒下定決心。
潛意識裏,她并不想離沈知竹太遠,要是能夠直接在梅市讀就好了。
心裏是這樣想的,話到嘴邊卻故意拐了個彎:“應該……去美國吧,看了一下全球院校排名,厲害的學校大多是在那邊。”
沈知竹唇角不覺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