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節日

戴靜的行動速度很快,半夜接到頂頭上司的來電,連夜就派私人飛機來接阮錦鵬回國。

得知他被送進國內最好的醫院,阮笙便沒再多問。

畢竟她還有自己的事要忙——博古斯賽的獎牌在對她招手。

第二輪比賽開始前,她便收獲了一個好消息。

第一輪比賽中她和簡妮共同烘焙的秋葉蛋糕,在加上游客評分後,從原本評委給分的第三名躍升到第一名,打敗了原本排在她們前頭的匈牙利隊和泰國隊。

饒是對此有所預料,兩人依舊難掩歡喜地擊了下掌。

然後,她們靜下心來,為第二輪比賽做準備。

第二輪是主題賽,以“自然”為主題。

顯然,這樣的主題,既考驗每位烘焙師對食材和色彩的應用,也考驗她們的美學水平。

不少烘焙師都沒有忙着動作,而是在凝神苦思。

唯獨簡妮很是輕松地對阮笙慫了慫肩,小聲同她道:“你看,我就說考前押題有用吧這可是咱們中國人為了迎戰大考小考,修煉出來獨有的技能。”

阮笙頓生欽佩之情。

考前押題這個主意,是簡妮提出來的。

畢竟這項賽事創辦了近四十年,同時業內除了博古斯賽,還有什麽比如西點世界杯,藍帶廚師大賽的高級別賽事。

比賽的環節大同小異,有很多過往的記載可以作為參考。

因此,她們預料到會有主題賽,并且押了十幾個可能會考到的主題。

而“自然”這個主題,恰恰就叫她們壓中了。

提前有了準備,兩人做起事來也不慌。

比賽時常共六個小時,阮笙和簡妮做好她們的甜品後,還餘下半個多小時的閑暇時間。

趁機看了一眼別組的作品——

嗯,果然是以自然為主題,有花有樹,有海洋有高山,花花綠綠的看着就讓人心情好。

唯獨阮笙這一組,是用巧克力蛋糕修飾成枯木的形狀,幹巴的枯樹橫倒在地,只有向下的那一面,生出些潮濕的苔藓,以及只有指甲蓋大小的樹苗。

綠色的苔藓和樹苗,都是以牛油果為主要食材做成的。

在枯木的襯托下,綠意即便細微,卻也盎然。

阮笙給這件作品取了個雅致的名字——枯木逢春。

在向評委介紹它時,她引用唐代詩人劉禹錫那一句“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并且解釋了下詩句的含義。

聽到這解釋後,幾名評委不約而同地雙*眼發亮,煞有其事地點頭。

果不其然,古今中外優秀文化的精神都是互通的。

第二輪比賽最後評分——9.3。

阮笙和簡妮以微弱的優勢占據了本次比賽的第一名。

成績宣布的那一刻,阮笙聽着同行們的掌聲和慶賀,有些恍惚。

直到換下廚師服,走出後廚,她仍覺得不真實:“這是真的嗎我們……居然連着兩輪比賽都是第一,會不會太幸運了”

簡妮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投幣買了一瓶蘇打水。

她先擰開瓶蓋喝了口水,才煞有其事開口:“阮笙,我懷疑你是不是得了一種病。”

“嗯”

“冒名頂替綜合症。”

見阮笙一臉疑惑,似是真的不懂這個詞,簡妮一字一句解釋了起來——

“顧名思義,得了這種‘病’的人,總是會對自己的能力和成就産生懷疑,認為自己不配得到這些好東西,當前的成就只是運氣好而已,遲早會被拆穿真面目。”

阮笙面上一怔。

簡妮又接着道:“但你仔細回想一下,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從小學就開始自己做甜品,大學還是在法國讀的甜品專業,畢業後有半年五星級酒店後廚工作經驗,又經營着一家甜品店……”

“以你的資質,再加上我這樣的奇才打配合,我們兩輪比賽都拿第一,難道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簡妮不着痕跡,将自己也誇上了。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阮笙若有所思。

她張開手臂,給了對方一個出于友情的擁抱,“簡妮,謝謝你給我的肯定。”

習慣了獨來獨往,簡妮不太受得了與人這樣親近。

但她也沒推開阮笙,只是強忍着不自在:“行了行了……船快要靠岸了,你不是還要和沈總去過宋幹節的嗎,就別跟我在這兒膩歪浪費時間了。”

……

游輪在曼谷靠岸。

宋幹節,也叫潑水節,是當地一年中最熱鬧的一個節日。

還沒下船,阮笙便已感受到了節日的氣息。

不少排隊等着下船的游客,已經換上了清涼的着裝,手上拿着超大號的水槍,有備而來。

阮笙出發時只惦記着比賽的事,根本沒準備得這麽周全。

下船後,她和沈知竹先打車前往酒店。

黃綠相間的出租車穿梭過城市的大街小巷,街上随處可見手持水槍的行人,還有花車游行。

阮笙正舉起手機拍照,一道水柱就從車窗滋了進來。

偏頭看過去,是一位舉着水槍的小女生。

壞小孩!

阮笙驚叫了聲,連忙将車窗升起來。

她顧不得擦頭發和臉上的水,先擦着手機上的水。

身旁傳來沈知竹的低笑聲。

阮笙忿忿擡起頭,帶着些怨念:“你一定是看到了的,卻故意不提醒我。”

和方才那位小女孩一樣壞。

面對她孩子氣的指控,沈知竹啞然失笑。

她用紙巾為阮笙擦拭着臉,口吻頗為無辜道:“我以為你也想玩,才沒有提醒。”

好吧,阮笙的确是想玩,但不是在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狀态下玩。

等到了酒店,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買了兩把大號水槍。

酒店的泳池邊上,正舉辦着一場只接待女客的潑水派對。

阮笙玩得很是盡興。

至于沈知竹,并沒有她這樣大的玩性,一開始只是陪着阮笙玩,直到遭受的水槍攻擊越來越多,她也加入了戰場。

兩人一直玩到半夜才回房間。

“阿嚏——”一進門,空調的涼風吹過來,阮笙打了個噴嚏。

“你先去洗,別着涼了。”沈知竹道。

她們從頭到腳都被水淋濕,需要沖個澡吹幹頭發才能入睡。

阮笙卻并沒有順着她的話,而是順勢握緊了沈知竹的手:“不一起嗎”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正好咔噠一聲被關上。

頭頂傳來一聲極低的輕哂。

下一秒,阮笙的後背被抵到門板上。

沈知竹的手掌罩在她的腰間,她低下頭,唇瓣貼上來,用行動回答了阮笙帶着挑逗意味的問話。

剛經過一場激烈的打水仗,正是腎上腺素和多巴胺最高漲的時候,濕透的衣物帶給身體的涼意,很快便被肌膚相貼時逐漸攀升的溫熱所取代。

阮笙的雙腿很快變得無力,整個人要向下軟倒。

卻又因為被沈知竹擡膝抵着,依舊在強撐。

她似乎變成落入網中的一尾魚,卻又不甘于受到網的束縛,張唇便胡亂咬去。

身前傳來吸氣聲。

沈知竹并未躲開,縱容着她的放肆。

她放緩了動作,帶着些引誘的意味。

密不透風的漁網,化作觸手柔軟,随波搖蕩的海葵,釋放出将獵物麻痹的毒素。

阮笙逐漸沉溺在這柔意之中,不自知地攬住沈知竹的脖頸,将身體貼得更近。

夜深人靜,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在交織。

……

第二天,阮笙是睡到中午時才醒來的。

一睜開眼,身體的反應便提醒着她昨夜都發生過什麽。

太不公平了,憑什麽每次都是沈知竹占了先。

阮笙忿忿地想着,打定了主意今晚她要先下手為強。

沈知竹顯然是不知道阮笙這些小心思的,她正在隔間的書房裏,進行一場視頻會議。

即便是在休假,但就她的職位而言,很難有真正休息的時候。

阮笙拿起手機,給她發消息:“吃午飯了嗎”

過了半分鐘,沈知竹回她:“還沒,會議還要很久才結束,你先去吃吧。”

阮笙沒再打擾她,輕手輕腳地洗漱過後,她換上衣服出了門。

酒店有自助餐廳,但阮笙來的時間有些晚,只剩下些看上去不那麽美味的菜式。

她決定出門覓食。

在落地曼谷之前,阮笙已經在手機上收藏了很多當地的高分餐廳。

最近的一家泰餐店,離酒店只有六百米不到。

她從酒店餐廳的冰櫃裏取出一瓶哈密瓜味牛奶,決定先喝點牛奶補充體力,再走路過去。

從酒店到餐廳有兩條路,一條是寬敞的大街,一條是更為僻靜的小道。

如果是平時,阮笙多半會選擇前者。

但考慮到這是在潑水節,街上玩鬧的人太多,她不想被淋一身的水,于是走了更為僻靜的那條路。

雖說僻靜,好歹也是在市中心,不太用擔心安全問題。

很快,阮笙便為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了代價。

當帶着刺激酒精味的濕布從身後捂住她的口鼻時,阮笙的第一反應便是掙紮。

但這掙紮連半分鐘都不到,她便徹底失去了力氣和意識。

昏迷之前,只聽得身後陰恻恻的男聲:“終于……叫我逮到你了。”

這聲音有些耳熟,阮笙渾身一僵,意識到自己恐怕會是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