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懷着疑問,吃完了晚餐。

聶擎宇這才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安然,淡淡地道:“回個電話吧。”

安然接過聶擎宇的手機,回撥了劉美君的號碼。

電話剛接通,就聽到劉美君不滿的聲音響起:“真是磨叽!你現在架子比我兒子還大了,給你打電話都不接,還要我等你吃完飯說話!你以為你是誰……”

安然下意識地将手機挪開耳朵,聲音太尖厲了,震得她耳膜嗡嗡響。

“我的安大少奶奶,現在你吃飽喝足了吧!”劉美君陰陽怪氣的尖刻聲音不停地傳過來。

“呃,阿姨找我有事嗎?”安然小聲地問了一句。

“你叫我什麽?!”劉美君頓時炸毛,簡直要将手機震翻。

安然忙又将手機挪開一點距離,皺着眉頭反問:“您不是說我喊你媽是上趕着倒貼麽,我要不喊你阿姨應該怎麽稱呼呢?”

難不成直接稱呼「喂」?或者跟聶擎宇一樣,什麽稱呼也沒有。

“你少跟我磨嘴皮子!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你挑唆擎宇打傷了建波,讓他們表兄弟內讧!你這個不省事的妖精……”劉美君又是一通斥罵。

安然很無語,她想挂斷電話,但聶擎宇就在旁邊虎視眈眈耽的盯着。而且她感覺劉美君給她打電話應該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絕不是只為了罵她一頓這麽簡單。

趁着劉美君罵累了停下來歇口氣的空當,她忙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經過安然的提醒,劉美君才記起正事:“你這個禍水,惹事精!掃把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因為你,擎宇打傷了梁家大少爺,搞得兩家如今關系緊張。聶梁兩家世代的交情都因為你斷送了!”

安然不再說話。她沒為自己争辯,沒說那晚如果不是聶擎宇把她丢在半路被梁恺撿去,也不至于發生後面的那些是非。

劉美君看聶擎宇有母愛慮鏡。母子倆無論有多大矛盾,聶擎宇都是她親生的,他做下什麽事情都能被她輕易原諒。可她看安然就不同了,反正一直瞧着不順眼,出了事當然習慣把所有過錯都歸到安然的身上。

聶擎宇打傷梁恺之事,不止劉美君責怪安然,估計聶家所有長輩都怪她不省事。卻完全沒有考慮到那晚的她身心俱傷,自顧不暇,哪裏還能管得了聶擎宇。

“妻賢夫禍少!擎宇年輕氣盛,你就不能勸着他些麽!梁家是随便能得罪的麽!梁家大少爺是随便能打的麽!你知道不知道這次的事情給聶氏集團造成多大的影響,多少生意因為梁家的報複黃了!你這個攪家星!掃把星!敗家星!”

安然似乎有些明白了聶擎宇為何堅持讓她吃飽了飯再給劉美君回電話。挨這麽一通狗血淋頭的痛罵,她還能吃得下去飯才怪。

“沒用的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擎宇跟我賭氣,不肯接我電話,不肯回半山別墅,你就不能勸着些嗎?”

安然無語,她哪裏勸得了。她也想找個人勸勸他,問題是現在還沒發現能降得住他的人。哪怕德高望重的聶老爺子,在聶擎宇的眼裏也沒有什麽分量。

“早晚被你們倆活活氣死!”劉美君大概是罵累了,這才問起正事:“懷孕得有四個月了吧!擎宇有沒有陪你去做孕檢,胎相怎麽樣?”

安然:“……”

敢情這才是劉美君打來電話的目的?先把她痛罵一頓,這就是對方關心她的方式?母子倆果然一脈相承,都這麽不可理喻。

“你說話啊!啞巴了還是聾了!”劉美君脾氣愈發火爆,可能已到了更年期。

安然終于開口:“流産快一個月了。”

“什麽?!”又是一聲震破耳膜的尖叫,似乎快要抓狂了。“你、你、你說什麽!”

“孩子已經沒了!”安然寒着臉,冷下語氣:“至于流産的原因問你兒子去!”

說罷,不等劉美君發作,她直接挂斷了電話,再把手機扔還給身邊的男人。

一片寂靜,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聶擎宇陰沉着臉色,一雙黑漆漆的狹長眸子裏翻湧着風暴,有種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安然不在乎,反正她說的都是實話。這母子倆做事全憑他們的心情,半分都不會顧忌到她的心情。所以,她也沒有必要太替他們着想。

過了片刻,聶擎宇的手機再次震動,但這次他沒接,也沒讓安然接。

安然有些明白了,為何他讓她用他的手機給劉美君回電話,也許是不想讓劉美君騷擾她?

劉美君不知道安然的手機號碼,不知道龍湖莊園別墅的座機號碼,只知道聶擎宇的號碼。所以,她發飙的時候只能騷擾聶擎宇。

手機停歇幾秒鐘,再次震動。

隔着電話,安然也能想象出劉美君此時怎樣一副歇斯底裏的模樣——快要氣瘋了!

聶擎宇索性拒接電話,再拉入黑名單。

安然:“……”

對待他親媽都能如此絕情,她還能指望他對她溫柔體貼?

“我去趟半山別墅。”聶擎宇說完起身離開了。

安然稍稍松了口氣。他沒要求她一起前往半山別墅,否則她真得頭疼面對歇斯底裏的劉美君。

等到聶擎宇離開,她去了二樓卧室的陽臺。

陽臺視野極好,坐在藤編咖啡椅裏,可以欣賞到此時華燈初上的美麗暮色。

但安然沒有什麽心情欣賞美景,她在糾結一件事情。

關于聶擎宇打傷梁恺的後續,安然在流産後出院那天的路上聽阿豪提了一嘴,似乎對聶氏的生意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只是剛出院那段時間安然心情很差,整個人的狀态渾渾噩噩,充滿了激忿、郁悶和煩躁,負能量爆棚,也就無心搭理這些事情。

更何況她對聶擎宇心存怨念,總覺得他活該。

今天又聽劉美君一通斥罵抱怨,安然才知道實際情況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嚴重。

梁家是帝都上流圈子裏的名流,各方面的勢力都很強大。聶擎宇得罪了梁家,對他的事業發展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安然沒想到他為了她,竟然跟梁家杠上了。身為商人的他,難道不知道和氣生財的道理嗎?

她心裏有些亂糟糟的,說不清什麽感覺。

聶擎宇回來時間不算太晚,只是他又喝酒了。

安然看得出來他心情不太好,極可能又跟劉美君吵架,她起床給他沖了杯蜂蜜水。

自從上次他喝醉回來,她就把蜂蜜放到了卧室裏。而且卧室有飲水機,很方便。

聶擎宇接過蜂蜜水,慢慢地喝了半杯。

安然躺回床上,也沒過問他跟劉美君的事情,打算接着睡覺。

“我跟我媽解釋你流産的事情了,是我的過錯造成的,以後她不會再責怪你。”聶擎宇放下杯子,突然開口道。

安然意識到他在給她的一個交代。

“唔……知道了,睡吧。”她打了個哈欠,沒再說什麽。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再沒完沒了糾結也沒什麽意義了。她不想一遍遍訴說自己的委屈和怨怒。反正說再多聶擎宇也不會把卓佳萱抓回來繩之以法。

聶擎宇貼過來,解開了她睡衣的帶子。

“不行……”安然按住他不老實的大手,拒絕道:“我想睡覺。”

“我陪你睡……”聶擎宇吻着她,那雙狹長的冰眸染起了幾分欲色,嗓音帶着令人迷亂的暗啞:“你幫我,很快就結束……”

安然別開臉,嫌棄地躲避他的親吻。“一身的酒氣。”

聶擎宇只好起身披衣去了浴室。

等他重新回卧室,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他沒再打擾她,躺上床的時候微勾起了唇角,心情似乎好轉了許多。

她一直沒睡是在等他吧!等他回來了,她立刻就能安心睡着了。

這女人居然還想着逃跑!等她以後獨守空房的時候,就該知道離了他睡不着覺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