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真被堵得啞口無言,而秦真則穿着一身绛紫色修身長袍,神色淡淡地坐在那裏。窄袖斜襟,他的長發用一根白玉簪子高束,漆黑柔亮的發絲襯的他肌膚幾近透明。

秦真見她半晌沒說話,微微扯了扯嘴角,随即便聽宋以真弱弱的聲音傳來:“我有骨氣,我要了診金也可以當做劫富濟貧啊!”

“狡論。”

秦真眼尾一挑,漂亮的眸子中攜出一抹盛放的笑意,像是美麗的罂粟一般讓人情不自禁就為他着迷。

宋以真有些誇張的指着他臉上的笑意,不可思議的誇張叫道:“你居然會笑。”

秦真收起臉上那昙花一現的笑容,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手指頭不想要了?”

他涼冷無比的聲音傳入宋以真的耳裏,吓得她趕緊收回手指頭,讨好又乖巧的朝秦真笑了笑,趕緊腳底抹油的跑開了。

這一路走走停停,眼看就要到年關了,他們都還沒到京城。

一連出來一個月的大太陽,天氣暖和的不行,秦真本想讓人熄了車上的暖爐,可宋以真卻堅持要燒一個,因為這天氣乍暖還寒,雖然秦真的身體這一兩個月調理的也差不多了,但她還是怕秦真再受個寒什麽的。

秦真聞言蹙了蹙眉,倒是沒再說話。

宋以真則是很高興的說:“這樣挺好的,天氣暖和對你養身體有益……哎喲……”

她的話還沒說完,馬車便震蕩了一下,直接将她震摔了不說,頭還在秦真看書的檀木桌上磕了一下。

她暈頭轉向的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秦真垂眼睨着她朝外面問道:“怎麽了?”

“督主,剛才馬車輪子不小心陷入了泥坑裏。”

秦真淡淡的恩了一聲,倒是宋以真暈乎乎爬起來往外面看了一眼。

他們此時正行到溝谷深壑的地形中,一面是地形險峻的高山,一面是奔騰渾濁的長河;宋以真眉頭一緊,有什麽想法在心底一閃而過。

她正欲擡頭和秦真說話的時候,卻見秦真的右手背上青了一塊;她眨了眨眼,湊過去拉着他的手狐疑到:“你也磕到到了?”

秦真垂眼,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喃喃自語的道:“特質紅花油,跌打損傷效果杠杠的。”

宋以真扒開蓋子,一邊給秦真擦着紅花油一邊道:“看看我的頭最近是越來越硬了,撞在桌上一點事兒沒有。倒是你的金樽玉體,随便一磕就能青一大塊,真是嬌氣啊。”

秦真沒說話,表情很不好的睨着宋以真。

方才自己怎麽會下意識的伸手去擋住她的頭?這下好了,被救者反而沾沾自喜的數落自己嬌生慣養。

秦真冷哼一聲,宋以真連忙閉嘴,麻溜的給他上好了藥,正欲蓋上木塞的時候,忽然間山搖地動,馬車行駛到的山體滑坡,攜帶者大量泥沙以及石塊的洪流響聲震天的快速奔騰而下。

“糟糕,遇上泥石流了。”

宋以真腦子一蹦,只聽見一句‘保護督主’,他們乘坐的馬車就被來勢洶洶的泥石流沖到了洪水之中。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剎那,秦真忽然朝宋以真撲了過去,張開雙臂将她死死的護在了懷裏。

寒冷刺骨的河水凍的兩人頭皮一麻,馬車像紙片一樣在水中沉浮。遭了,必須想辦法快點出去,否則就要死在這裏了。

宋以真腦中快速轉動着,又見秦真死死護着自己,但卻因為不會水的緣故,導致兩人跟着馬車一直朝河底沉去。

“我會水,抓緊我。”

宋以真從秦真懷裏掙脫開,拉着秦真就往馬車外游去。

這次的泥石流,是因為山頂的積雪大量化成水,沖毀了松軟的山石導致的。這條河裏面布滿了暗礁,又有大量的泥石流沖擊而下,在這波濤洶湧的河水中,宋以真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帶着秦真趴在了一塊被沖散了的馬車木板上。

秦真躺在木板上,目光複雜的看着依舊在水裏的宋以真。

這塊木板太小,只能容下一人,當時宋以真想也沒想就把已經被淹的昏沉不醒的秦真給弄了上去。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秦真,看着臉色被凍的烏青,在水裏瑟瑟發抖的宋以真心下一緊,便想也沒想伸手就把宋以真拉了上去。

宋以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和秦真對調了位置。她趴在木板上,不敢置信的張大了雙眼:“你瘋了,你會被淹死的。”

“閉嘴。”

秦真淡道,寒冷的河水讓他全身的骨頭像針刺一樣的痛。

他擡頭快速無比的掃視了周圍的環境,四處都被泥石沖毀了,而河水濤怒湍急,前方傳來令人震耳欲聾的轟隆隆聲。他蹙了蹙眉,趴在木板上的宋以真忽然擡頭急促道:“快,前方有激流瀑布,得想辦法快點上岸。”

秦真面色也是一變,但這周圍根本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眼看着就要被沖下瀑布的時候,秦真忽然發現不遠處的河岸邊有顆歪脖子樹也正搖搖欲墜,他目光一凝,對宋以真說了一句:“抓緊我。”

便一把拎着宋以真的衣裳,從水面一躍而出,腳尖在木板上借勢用力,兩人便縱身飛到了那顆歪脖子樹上。秦真再一借力,歪脖子樹應聲而斷的時候,便拎着宋以真到了安全地帶。

此時兩人渾身濕透,都狼狽的不行。

宋以真被他拎在手上,打着寒顫道:“得快點找個地方休整才行。”

“前方有個客棧,若沒有被泥石流沖毀,我們或許可以去那裏避難。”秦真面色平靜的拎着宋以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