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很深了,小朵都已經倒在床上睡的沉沉的,藍熏草卻還是沒有一點睡意。
她一個人站在窗子前,望着外面夜幕下車水馬龍的街道,發着呆。
她所在房間的位置,正對着酒店正門的方向,已經站在這裏望了好久,都沒有見到念珺的影子。
她本來還打算,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和她問一問醫院裏的情形,看來是等不到了,大概,她今晚又要留在醫院裏面不回來了。
藍熏草的心情很不好。
今天,Jake在電話裏問起來,她是不是不準備回去美國了,他還和她說,國外的環境才更适合她的發展,小朵從小就在那邊長大,也更喜歡那裏一些。
她當時很糾結,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好,本來都已經下定決心要留下來了,可是因為最近這幾天接二連三的事情,她心裏面卻又開始動搖了。
然後,她只得告訴他,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回去,但是,她暫時,是沒有這個打算的,因為小朵,并不願意回去。
Jake表現的很失望,他又說,他已經喜歡她很久,也很喜歡小朵,她可不可以考慮接受他。
這樣的問題,Jake是不止一次地問過她,每一次,她都會拒絕的很果斷。
這一次,她也只是說,我真的已經習慣一個人的生活,沒有接受一段新的婚姻的準備。
但是,挂了電話以後,藍熏草又覺得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在美國孤苦漂零的日子裏,Jake真的是幫了她很多的忙,幫她照顧孩子,幫她找工作開拓人脈,一應瑣碎,都替她想了個周到。
對他的感情,真的也是很深厚的,但是,那也僅僅是朋友間的情誼而已,她知道,她的心裏,永遠都放不下的那個人,只能是蕭墨昂。
本來以為,這次回來,他們可以重新開始,可是怎麽也想不到的是,又出了這檔子事,讓她對他們的将來再一次茫然無措了。
所以,Jake打過來的這個電話,也更加的讓她有些心煩氣躁。
時間已經到了午夜十一點,藍熏草還是沒有一點點的睡意。
望着床上熟睡的小朵,忽然心裏面萌生出來一個想法,她也許可以去醫院看一看,就算是不方便直接過去,也可以通過醫生護士詢問一下蕭老爺子的情況不是嗎?
還有就是,諾諾到底鬧成什麽樣子,蕭墨昂是不是每天都陪在醫院裏面不得抽身?
這個想法一經浮生腦海,她就打定了主意了。
聯系了念珺的那個助理,讓她幫忙安排人過來照看小朵,自己套了一件厚款外套,藍熏草就出了酒店的門了。
夜幕已沉,可是,馬路上依舊是車水馬龍。
藍熏草沒有坐平時念珺給她派的那輛車子,而是在路邊截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向着醫院的方向而去。
車子很快到了目的地。
藍熏草下了車子,就直接往裏走。
本來想要去問前臺蕭老爺子的情況還有諾諾的房間號,但是,想了想還是改變了主意了。
蕭家勢力很大,自己冒冒然的去問一定會很引人注目,萬一再給老爺子的人知道了,也不大好。
還是去問小護士吧,更好一些。
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做了。
然後,一個挺熱心腸的護士,告訴她,蕭老爺子不過是普通的高血壓,沒有什麽大問題。
至于諾諾,小護士倒是沒說什麽,只是把她所在的病房指給她,然後就離開了。
諾諾的病房和蕭墨昂的房間只隔了不遠的距離。
因為這裏是高檔病房,時間又已經這麽晚,所以走廊裏很少有人經過,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聲音。
藍熏草走過去諾諾的病房的外面,裏面很安靜的樣子,什麽也聽不到。
難道說,她是睡了麽。
也不奇怪了,白天鬧騰夠了,晚上總是要睡的。
把別人搞的人仰馬翻的,她自己倒是沒事人一樣。
不得不承認,諾諾從來就是這樣一個人,自私,任性,而又喜歡無理取鬧。
藍熏草就轉身,打算回去,可是,都已經到了這裏了,又很想過去蕭墨昂那裏看看。
不知道,這個時候了,他是已經睡着了還是在繼續工作。
只看他一眼就好,也不去打擾他,再偷偷離開。
可是,讓藍熏草意外的是,蕭墨昂的那間病房裏,卻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在。
而且,就連房門,都沒有關嚴實。
奇怪了,這麽晚了,他是去了哪裏呢?
難道,看着諾諾這裏安靜了,他就回去公司那邊忙了麽,也不是沒有可能。
藍熏草轉身往回走,就再一次路過諾諾的房間外了。
窗子上面挂着窗簾,但是,一個角沒有理好,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得到裏面的情形。
不知道出于什麽心裏,她就下意識的放慢了步子了,然後,望了進去。
很寬敞的房間,應有盡有,不像是醫院的病房,倒像是一間豪華別墅。
床也是很大很寬敞的。
躺在上面的像是在熟睡的女孩子,一頭黑發淩亂的遮住了半張臉,應該就是諾諾無疑吧。
可見,因為眼睛看不見,她已不複當初的臉容精致,看上去,甚至給人一種很邋遢的感覺。
而這些都不是藍熏草所關注的,她的目光從諾諾的身上移到了此刻半躺半坐在大床另一側的男人的身上。
他此刻倦倦的合着眼睛,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過去了。
不是蕭墨昂還會是誰?
而此刻,諾諾不但把他的一只胳膊牢牢抱在懷裏面,就連頭也是靠在他的懷裏的。
好不親密的一個姿勢。
藍熏草就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臉色就變得很難看起來。
站在原地,動也動不了一下。
直到,她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有多麽的不妥。
腳步匆匆的離開,逃跑一樣的節奏。
身後,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就只做聽不見。
及至,遠離了那一家醫院了,藍熏草才終于停下來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有冰涼的液體,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已經痛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