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我會派人混在成家下人中去接車夫。”玉夫人又道。
成英聞言,忙不疊點頭:“玉夫人請放心,我一定會将此事辦妥!”
玉夫人聞言微微一笑,這才從凳子上起身,施施然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成英忐忑的聲音:“玉夫人,我……我在家等着吳伯伯來提親!”
玉夫人譏諷開口:“那你可要打扮漂亮些。”
“我一定會!”成英握拳。
…………
一街之隔的鄧府。
當鄧有才接過宋以真送來的藥時,感激涕零,夫人一手醫死人、肉白骨的醫術他是知道。但完全沒想到鄧音在鬧了一場之後,還能得夫人出手。
鄧有才為了報答宋以真,又派人挑選了好些稀有的藥材給宋以真送去。
遠在汴京的秦真得知了宋以真的一舉一動,微挑起唇角笑了笑。他的宋以真啊,還真是容易心軟。
不過這一次看在宋以真的份上,暫不處置鄧音,若她還要作死,便送她去死好了!
他歪着頭看窗外的夜色,眉心微微舒展。
新帝為了保住華老相爺,在他面前示了弱,這批紅的差事雖然沒回到他手上,但審核折子的班子裏面有的是他的耳報神。
番子打探回來的消息,新帝一心一意的想弄死他,卻總是被自己的雄心壯志憋悶着氣。無處發洩的新帝,性格越來越陰鸷。弄死人的時候不比前太子差!
秦真眯了眯眼,覺得新帝這樣兩面三刀委實不好。
不如像他?
要做壞人就直接做到底,教人明知他是惡,卻不敢輕易忤逆!
屋內燈影一晃,眨眼間帶着面具的子蘇倏然出現在秦真面前:“督主,華恒已經回京。準備着手報複華家和天子。”
秦真挑眉,問:“可曾和宋潛聯絡?”
子蘇搖頭:“不曾,他回京之後聯絡的都是大理寺舊部。”
秦真森然一笑:“我倒是沒料着華恒的勢力竟然在朝中盤根錯節,幸好新帝和華老相也一心置他于死地,否則和華恒對起來,東廠還真有些吃力。”
他眯了眯眼,輕聲道:“東廠暗地裏幫他一把,記住,別養的太肥,到時候咱們宰殺起來不容易!”
往前有華時桐在,華恒對華府還保留着幾分親情。但被華相詐死在心口上捅了一刀之後,華恒內心僅存的一點溫情都徹底磨滅。
在華恒心裏,最好的報仇方法,就是讓華相眼睜睜看着他親手建立起來的華氏權利土崩瓦解。
殺人不過頭點地,複仇自然挑揀着最殘忍紮心的方式來。
其實很多時候華恒和秦真一樣,內裏都是冷心冷情的混賬東西。
只不過往前,華恒內心藏着名為親情的柔軟。而如今死過一次的華恒,徹底變成了冷酷無情。
而陰狠殘忍的秦真,則因為宋以真在心底開出了一片花海……
世事無常,尤其是人和人之間的轉變,真是沒有道理可循!
若說朝廷被秦真和新帝兩股勢力絞的烏煙瘴氣,那麽掌管刑罰的大理寺,就是朝廷中的一股清流。
被華恒帶出來的大理寺官員,最痛恨的就是貪官污吏。盡管華相的事情東廠順着新帝的心意松了松,但架不住保住華老相需要替死鬼。
在華恒的授意下,大理寺官員逮着幾個替死鬼好生仔細的審查了一番。大理寺的審訊犯人的手段,其實和東廠不逞多讓。
只不過一個是走正道的,一個是走偏道的。
但甭管正和偏,折磨起人來那都是一套一套的。幾個替死鬼覺得自己日了狗,明明就等着砍頭,可又被拿出來輪了一番。
比死亡更恐怖的是,受盡折磨,想死不能死。
于是華恒借着幾個替死鬼成功又将貪糧一案弄臣了官場舞弊,成功把華相一系都拖下了水。
新帝得知這件事,氣的當場殺了個人來洩憤。
這一個兩個的都當他這個皇帝是好拿捏的?
天子掌權要說一不二,那必須建立在滿朝文武都以他為首的狀态下。如今的新帝陰劭元,說起來就真的像個傀儡皇帝,萬事由不得自己!
這如今前有狼後有虎,被逼入絕境的陰劭元一怒之下,拔劍就往東廠沖去,想先手刃秦真這奸臣,再殺了華恒!
可陰劭元握劍怒氣沖沖的闖入東廠的時候,秦真正處理好一些東廠事務,站在盆架子面前洗手。
見陰劭元氣勢如虹的沖了進來,慢悠悠轉身,先睨了他一眼。這涼冷無波的一眼,瞬間壓制住了陰劭元渾身的殺氣。
陰劭元頹肩洩氣,雖然屋內只有兩人,但他打心底知道自己動不了秦真一分一毫。
秦真見狀,慢條斯理的撩水淨手,拿起托盤上的錦帕一邊優雅散漫的擦着手,一邊曼聲問道:“陛下何事匆匆?”話落,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握在手中的劍。
他氣定神閑的一眼,吓的陰劭元趕緊丢了劍,腿一軟跌坐在地,無聲道:“華相的事情你知道!”
秦真朝一旁的小太監使了個顏色,立馬有兩個小太監上前把陰劭元攙扶起來坐着。至于那把劍,也被收了下去。
秦真聞言嘴角一翹:“陛下說華恒用大理寺報仇一事?”
這話說的陰劭元抖了抖身子,秦真見狀微微一笑:“華少親眦睚必報的性子,我是知道的。陛下當初敢下手殺了他的妹子和妹夫,又給華相下旨捅他一刀。陛下難道就沒想過,華恒不死,必報其仇麽?”
陰劭元被他說的心肝俱顫,抖着嗓音:“督主幫我!”
秦真嘴角含笑:“臣幫不了!”
陰劭元“撲通”跪在他面前:“你想要什麽?朕都給你!”
秦真聞言,這才彎腰親手将陰劭元從地上扶了起來。
他扯了扯嘴角,輕聲道:“陛下也知道大理寺鐵板一塊,以臣如今的實權,只怕比不過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