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小宇終于睡了。

聶蒼昊走到安然的床前,小心翼翼地掀開薄毯打算躺上去。

“等等。”安然開口阻止他,同時指了指旁邊的沙發。“你去那裏坐着說話。”

聶蒼昊磨磨蹭蹭不想去。“老婆……”

“我有事跟你談。”安然認真地道。

聶蒼昊厚着臉皮坐在床沿,試探着想躺上床。“你說,我在聽……”

“去沙發坐着!”安然踹了他一腳。

聶蒼昊看了看她,見她冷若冰霜的模樣,也不敢造次。他只好不情不願地起身,慢吞吞地走向沙發。

“等等。”安然叫住他。

他驚喜回眸,以為她改變主意了。

“把你的東西拿走。”安然指了指他的薄毯和枕頭。

聶蒼昊眸子裏的驚喜變成了黯然,他一語不發地折回身,默默地抱起了自己的物件,又默默地走向沙發。

安然硬起心腸,不去看男子可憐的模樣。

等到他坐在沙發上,她才開口:“那晚你寫的信裏面提到了兩件事情。一件關于聶擎宇的,一件關于白绫,是什麽事?”

既然聶蒼昊都擔心她以後知道了會繼續跟他鬧,就說明這兩件事情都不小。

安然一直在心裏犯嘀咕。

她就想等徹底搞清楚了,确保以後不會再冒出釘子來紮她,再決定如何處理她跟聶蒼昊的關系。

聶蒼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也不是什麽大事。如果是重要的事情,我基本都在信上交代清楚了。那兩件事情之所以記起來,主要怕你以後知道了又誤會我。”

安然耐心聽他說完,然後繼續追問:“所以呢?”

聶蒼昊見她不依不饒,就知道必須得交代清楚了。

他臉色略有些尴尬,似乎在斟酌着措詞。

安然緊盯着他。

憑着她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一般情況下,這是他心虛的表現。

他越這樣,就表明他幹的事兒越氣人。

“咳,”聶蒼昊硬着頭皮,艱難地交代:“就是關于聶擎宇的遺囑,有這麽一條……我們倆結婚三年之後生的寶寶才有資格繼承他的股權。”

安然:“!!”

聶蒼昊看她咻然睜大的眸子,趕緊解釋:“我就怕你又誤會,才一直沒敢告訴你。安然,我那個……前期不要孩子只是因為我們夫妻經常吵架,感情一直不是很好……”

“我懷孕的時候,我們感情很好嗎?”安然眼神怪怪地盯着他。“我記得那時你因為卓佳萱懷孕要跟我離婚的。”

聶蒼昊略有些窘迫,乞求地看着她:“那時我混蛋……你要還過不去那道坎,就狠狠懲罰我吧!”

安然穩穩神,直奔主題:“你把聶擎宇的遺囑給我瞧瞧!”

“這個恐怕不行。”男人有充分的理由:“他的遺囑有專人保管,禁止拍照,禁止複印,禁止外傳。”

“那你今晚別睡了。”安然給他布置了一項任務。“把聶擎宇的遺囑默背抄寫下來,明天早晨我檢查!”

說完,她不想再跟這個男人說話,直接熄了燈。

“別過來!不許睡我的床!”她躺下,同時警告他。“如果你不想默抄遺囑,不喜歡睡沙發,就離開這裏!”

她氣呼呼地翻身面朝牆壁。

影者在黑暗中視力極好,所以她不想面對着他,只留給他一個冰冷的脊背。

不知過了多久,安然聽到房門輕響,似乎有人出去了。

她翻身坐起,開了燈,果然室內已沒了聶蒼昊的影子。

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時候,安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她還沒問關于白绫的那件事情呢!

夜晚,暗島,豪華起居室。

白绫所在的起居室曾是前任統治者詹妮住的地方。雖然及不上海蒂的宮殿,卻也十分奢華。

空置了十幾年,卻被打掃得非常幹淨。說明他們踏足這裏之前,海蒂已經派人進行了衛生清理,也運送了充足的物資。

白绫想到自己取代了詹妮成為這座島嶼的女主人,不由生出幾分得意——她要好好享受一番女主人的待遇!

可是随即發生的事情令她十分惱火。

第一個影者拒絕了她求歡的要求之後,白绫看中的第二個目标是一名印裔影者。

那印裔影者高鼻深目,五官棱角分明,麥色肌膚,有着跟喬爾相似的體貌特征。

除了那個白種人,白绫就最喜歡這個印裔影者了。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第二名影者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的要求。

他跟前面的影者一個意思——不稀罕當什麽小隊長,也不想做她的男寵!

白绫氣得渾身直哆嗦,卻又無可奈何。

這些影者效忠的是海蒂,拿的也是海蒂給的薪水。他們只是臨時調派到白绫的身邊執行任務而已,所以對她并沒有多少敬畏之心。

白绫不死心,把十名影者挨個都傳喚了一遍。

她原本打算弄幾個頭銜,什麽大隊長,中隊長,小隊長,至少納三個男寵。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十名影者都挨個傳喚了一遍,肯答應她要求的只有一個非裔影者。

白绫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非裔影者。

他皮膚黑得像炭球,朝天鼻孔簡直跟她鼻子上佩戴的體外人工肺一樣醜。

另外他外翻的厚嘴唇也特別醜陋,龅牙凸嘴——像是沒有進化完整的類人猿!

看他的長相,簡直令她倒盡胃口。

白绫克制着自己的厭惡,盡量不去看他的臉,只看他健壯的身體。

好在他擁有影者必備的健碩體魄,是她迫切需要的。

她到今天還沒有真正嘗過男人的滋味,終于可以開葷了!

帝都,樂器行二樓音樂排練教室。

早晨,安然聽到小宇喊媽媽。

她在熟悉的懷抱裏睜開惺忪的眸子,一時間有些懵懵懂懂。

阿豪推門進來,頭不擡眼不睜地走向小床,抱走了剛睡醒的小宇。

安然終于清醒過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緊緊依偎在聶蒼昊的懷裏,一條腿盤在他勁窄的健腰上,一只手按在他健碩的胸肌上……

“聶蒼昊!你又睡我的床!”安然忙不疊掙脫開男子的懷抱,縮到牆邊,同時扯了被子蓋住自己——她的睡衣怎麽又不見了!

聶蒼昊睜開狹長的眸子,見女人張牙舞爪的模樣,不由微勾唇角。

他拍過來兩頁寫滿字的紙箋,然後慢條斯理地穿衣服。

安然疑惑地看向那兩頁紙,竟然是聶擎宇的遺囑內容?

“聶擎宇的遺囑裏面有很多商業機密,我實在不能洩露,就只挑揀出跟你有關的條款默抄下來。”聶蒼昊一邊穿衣服,一邊解釋道。

安然微怔,有點兒沒回過神。“你什麽時候抄的?”

昨晚他不是負氣離開了嗎?

“去阿豪房裏抄的。”聶蒼昊看她一眼,慢慢解釋道:“你都熄了燈,我在這裏不方便抄寫。”

安然這才明白過來:他昨晚離開不是賭氣,也不是心虛,只是為了去阿豪房裏抄寫更方便些?

可當時她看他的神情明明不高興!

哼,矯情的男人!

她攥着那兩頁紙,倒是沒有急着看。

“我的睡衣呢?誰允許你睡我的床!誰允許你摟我碰我!”安然決定要跟他較真一次,省得這個男人得寸進尺。

聶蒼昊停下了系紐扣的動作,目光再次觑向她,語氣無辜:“我躺在床沿,是你主動睡過來的。你說熱,我就幫你脫了睡衣。”

安然:“……”

她定定神,這才發現他的确躺在床沿上,再往外一點就掉下去了。

至于她說熱?為什麽她沒有印象呢!

“別轉移話題!”她兇巴巴地訓他:“誰允許你睡我床上的!”

男子眨了眨無辜的鳳眸,說:“我抄完了遺囑,就回來睡了。”

她又沒說完成任務也不許他上床睡。

所以他默認為——抄完就可以睡!

安然也說不清什麽原因,她竟然沒有急着看聶擎宇的遺囑。

聶蒼昊說他只抄了跟她有關的條款內容,卻也整整有兩頁信箋。

原來聶擎宇在遺囑裏提到了這麽多關于她的條款,她都難以想象是些什麽內容。

也許是近鄉情怯,安然反倒不着急看。

她将信箋放好,該幹嘛該幹嘛。

一家人洗漱完畢,阿豪将熱氣騰騰的早餐端上桌,再把小宇放到了幼兒餐椅裏坐下,四個人圍坐在桌前吃飯。

安然擡首看了眼阿豪,問:“昨晚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聶蒼昊。

阿豪垂下眸子,答道:“不太清楚,我睡得早。”

安然無語,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可以問我。”某人趕緊刷存在感。“我什麽時候做什麽事情,我自己肯定比阿豪更清楚一些。”

安然有點兒好笑,就不怎麽生氣了。“沒事,随口問問。”

見聶蒼昊似乎松了口氣,她又給他打了一針:“關于白绫的那件事情,你還沒說清楚呢。”

他小心翼翼地瞧她一眼,賠笑道:“事情一件一件地解決。等你慢慢接受了聶擎宇的遺囑,再跟你談白绫那件事。”

一下子全部引爆了,他怕屍骨無存。

安然:“……”

她有種不太妙的感覺——聶擎宇的遺囑可能對她刺激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