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頂着不讓它閉上,想說什麽想問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

意秋慢慢的說:“她沒事,昨晚子傑找到她了,有他照顧她你不用擔心,你還是走吧!”

他就坐在那張長長的椅子上,等着她回宿舍時能看到她。可是等不到……田甜打電話說車子已經到了,看看手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他還是打不通她的電話,信息也不回。

如果這就是命運,他也只能接受。

走着走着,藍俊來到了一家影院門前,門前挂着個大招牌寫着“金色影劇院”。

印象中,他和希樂兩個人單獨的看電影就只有那麽一次。

他們倆在麥當勞打工的第一個月發工資,她說想去看電影。

三十元一張的票,看的是《再說一次我愛你》。

她看得直哭說結局一點都不好。

無論是電視或者是電影,她不是看得哇哇大笑就是哭着拿紙巾直擦眼淚。

以前她就跟敏兒偷偷的看那出十點半才播的《王子變青蛙》,看得又是笑又是哭。

他們除了晚飯時間可以邊吃飯邊看電視外,飯後一律要回房間各自做功課睡覺。

那是學校裏的女生傳的熱,她們就偷偷的每晚上開着看無聲的,他被她拉着看了幾晚,覺得很無聊,就沒再怎麽看了,可還是睡在沙發上陪着,等她們看完了叫醒他,因為不敢開燈,看電視時她們不怕,看完了她們都怕黑說會有鬼。

直到這套劇集播完,他也無可容忍的跟她們說,以後你們晚上要看電視不要再找我了。

就一次,那電視劇《王子變青蛙》她們就時時拿出來念叨,念叨了好幾年。

她說這是她看過最好看的電視劇,一直說着以後要買碟子存着想看的時候就看。

到了外面才知道,他們一直過的生活有多麽的純淨,像大山裏的孩子一樣。

他見到了爸爸,去了英國,攻讀MBA,還選修建築系,不可否認他有點點的私心,但如果不是因為希樂,他也不會進B大藝術學院音樂系。

當時他說想去做個明星,在臺個唱歌表演什麽的,她一聽笑着眼睛都亮了起來,看着他。

她說:“是嗎?我最喜歡唱歌了,如果做明星,那就可以到處去,又可以穿漂亮的衣服……”

她說:“俊俊,我們一起考上去吧,那樣畢業的時候我又可以和你一起拍畢業相了,那樣的話,小學中學高中大學的全部畢業相都讓我們集齊了,不會有人像我們這樣厲害了……”

他看着她那個興奮樣子,他笑了起來。他怎麽會不知道她在煩惱什麽,只是她不想她整天的煩惱,他希望她是快樂的,所以他就陪着她就好。

那時候院長一聽就反對了。

他們都不是小孩子,要懂得為未來打算,從來都沒有發什麽明星夢的人,就更不應該,可是她說就是喜歡,既然有得選擇,當然要選自己喜歡的。

高考的那一年,學業十分的緊張,晚上都要自習到八點,他們都沒有住宿,院長每晚都不覺累苦的接他們回家。

确定大學目标以後,院長又是找資料又是衡量他們的成績,還買了一架鋼琴,在房裏搬出了連希樂都沒有見過的吉它。

要進B大,至少要懂一種樂器。

院長本想希樂練鋼琴他練吉它,可是鋼琴明顯難學多了,而且希樂說彈吉他比彈鋼琴帥多了,他們就互換着學了起來。

每天晚上的兩個小時,星期天規定的四個小時,還有一整個寒假,盡管不曾考級,盡管不知學得怎麽樣,但院長的一句“算可以了”都讓他們籲了口氣。

無論多累多難,只要她決定下來,她都會堅持從不退縮。

如果她放棄了呢,那晚她說:“不要回頭,我們都不要回頭……”

他習慣了,他習慣了她的眼睛就像她每次上講臺唱歌是粘着他不放,就像她說的她會一刻的盯着他不放讓他無法逃避的了,所以他希望她還會出現在他面前看着他死死的不移開……

而他看着她站在卡拉OK房門口,目光散亂,沒有正眼看過他,卻還是為他唱歌,唱她的放手,唱他的恨心。

最後,她還是祝福他。

那刻,他真的好痛心。

希樂沒想過周董是個那麽随和爽快的人,初稿一看就這麽定了下來。

她每天都從早上就呆在別墅裏工作一直到晚上六點。小虎是個易熟的孩子,天天都圍着她轉,看着她在牆上又是畫又是油的覺得有趣的很。

希樂有時候都會“麻煩”着他幫忙油漆上色,他就會高興的一個勁笑,不過那都是無關重要的,只是想讓他也玩玩樂一下,她總覺得小孩子是耍玩耍樂的,不應該陪着寂寞,而她看到了小虎的寂寞。

一樓,希樂只做了點簡單的圖樣。

在43寸電視液晶屏幕兩帝畫了個相稱的大紅雕花燈籠,與紅色的沙發看起來更加合襯,飯廳兩面牆噴上淡淡的淺綠色,在牆底部畫上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伴着幾朵參差不齊的向日葵,被風吹得搖擺着,霎眼看像真的一樣。

這幢別墅的牆畫希樂想在十五天內把它完成,她想回福利院看看院長媽媽,她的生日快到了。

涼涼的夜風拂臉,南方濕潤的氣候比北方的實在滋潤得多了,在這裏呆了幾天,整一條食街夜市也讓希樂逛得差不多。

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幾年以來,她從沒一個人吃過飯,她讨厭一個人吃飯的感覺,煮了一堆東西,吃不完,倒掉也浪費,完了還要擦擦洗洗。

無數的晚上就像這樣,一瓶牛奶,一個面包,吃得多了,可能厭倦了,有時光一瓶牛奶就夠她一晚上了,這個讓她省了不少錢。

她遠遠的又看到了那個她認為最藝術的招牌,綠綠的藤蘿纏成“味絕軒”三個大字,吃飯的人總是絡繹不絕的進出。

希樂走近,想着是不是也進去看看。

想着的時候腳步已經邁進了門檻,走下幾個階梯,地面凹了下去,整個結構就像一個魚池一樣,入目的是兩旁一束束的百合花,不同形狀的花瓶,裏間百合花香郁郁撲鼻。

希樂喜歡上這裏的獨特。

“小姐,請問是一位嗎?”一個穿着白色旗袍的服務員微笑着問道。

“請問這裏是吃什麽的嗎?”希樂并未走下裏面的飯池中,就站在門檻裏往裏張望着看。

“嗯……這裏主要是清水焖炖為主,清宮鵝,清炖白鴿是這裏的招牌菜,都很不錯的,你要不要試試?”

希樂搖望一眼下面吃飯的人,哪張臺不是圍着坐滿的?她搖了搖頭轉過頭來笑着說:“不了,不過你們這裏真的很漂亮,特別那些百合,很好看很香。”

聽着服務員微笑颌首着說:“謝謝,希望下次光臨。” 她轉過身子走了出去。

一人霸占一桌嗎?還是和其他不相識的人搭着桌吃?

她熟路的拐進另一條巷子裏的一間面包屋,她的主食早在三年前就變成牛奶面包了。

藍俊倏地放下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鄭理擡着手想問去哪裏就見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門。

已經是第二次了,他奇怪,他到底撞見個什麽朋友這麽情急?他一向都是個沉穩冷俊的人,幾時有見着他這個樣子的?看來他這個朋友真的是失蹤很久了。

藍俊站在大街上,兩頭張望,那種迷茫失落的心情,無法言語。

是看錯了嗎?還是他又錯過了?

就那幾秒鐘,希樂就站在他的對面,紮得高高的馬尾,米白色的及膝皮衣,那種幹練的氣質,哪怕真的不是她,他也想籲一口氣說句“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他給鄭理發了條信息,仍然懷着希望逛了會兒,失望的回了酒店。

他就沒想過要找她,只是能遇見也是好的。

周董是個大客,他的手觸及半個中國,這樣的一個地産商,強立當然要懂得抓住機會,搞好關系抓緊這個大客。

建築工程早在藍俊來就已經開始動工了,他們這次來也只是借着看工地的借口跟周董熟絡一番搞搞人脈,如果周董能上口兩句,他們在業內也能站得住腳而且名氣肯定會大增的。

恐怕不是每位董事都每天親臨現場監督的,可是他們就真的是有這種運氣,去了幾天,除了真正會面那天之外,很多時候都能在工地上碰見,搭上幾句話。

大董事小董事,大家都熟絡起來,鄭理硬要說要請賞面一起吃個飯。周董推卻說晚上都習慣了陪兒子,一聽是個七歲的小孩子,鄭理說:“都叫來吧,人多吃飯才香,而且有個小孩子更熱鬧。”

宴席訂在“蓬萊閣”包廂房,李經理順路載上希樂一同在門口下車。

小虎緊緊的拉着希樂的手不放,“姐姐,去吧,陪我一起吃飯吧!”

李經理看着不好意思的開口說:“不介意的話,塵小姐也一起吧!”

希樂對着李經理一笑,“不了,我晚上還有其它事情。”

小虎鬧着讓他為難她是知道的,她蹲下去捏了捏小虎的臉說:“姐姐也很想和小虎一起吃飯呢,不過姐姐今天晚上還有工作哦,姐姐明天陪你吃中午飯好不好?”

小虎扁着嘴巴,也只能吶吶的說:“好……”

希樂笑了笑推着他進去,還揮着手跟他說再見。

小孩子就是好哄,她幾乎天天都在他家和他一起吃午飯。

小虎扁着嘴巴一直進了廂房,周董叫了小虎兩句,小家夥竟然有想哭的跡象直喊着說:“我要姐姐,姐姐……”。

還有個姐姐啊?鄭理笑着說:“呵呵,那為什麽姐姐不一起來啊。”

李經理趕緊對周董說:“剛才順路載上塵小姐,到了門口小虎硬要拉着她一起來吃飯。”

周董安撫了小虎,也呵呵笑起來,“那個是什麽、搞什麽牆體藝術的新晉,拜托她也幫家裏畫個湊合着時尚時尚,沒想到幾天下來小虎就喜歡粘着她,整天姐姐的叫。”

藍俊笑着說:“看來周董對這方面很有興趣。”

周董搖搖頭笑說:“哪裏,哪裏,只是看着覺得新鮮,哪懂這些的。”

他話峰一轉,問道:“不知你們有女朋友了沒,我倒是不介意做個紅娘。”

鄭理藍俊僵了僵,那種搞藝術的,能出個名的都要混到四五十歲,有的至少要白發蒼蒼人家才冠個大師頭銜,論到值錢的藝術品,恐怕要等他離世後等世人悼念時拿出來才能擡得個好價錢賣掉。

鄭理哈巴笑着說:“我那都還沒定性的人,哪有心機去談戀愛。”

周董聽了又看着沒說話的藍俊,“年輕人就該談談戀愛,愛情事業兩兼顧,我跟你說,那個塵小姐,頂多二十歲的樣子,清秀的小女孩一個,剛開始見着她我挺詫異的,還是托一位教授幫忙引薦的,可是看到她的畫之後,那種實力真的無法質疑啊!”

藍俊笑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鄭理說:“是啊,有機會真的要見見,牆體藝術畫國外也是少見的,不懂欣賞看看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遺忘的拍子5

鄭理問他到底是什麽朋友讓他每次都瘋了般追出去。

藍俊突然間意識到這種行為真的有點不荒唐。

從他一上飛機飛回來,他就憧憬着可以再見到她,雖然他們之間不可能再有什麽關系,或者見到他會讓她難過傷心。

她現在怎麽樣了嗎?變成怎麽樣了。他想回去那個和她一起住了十幾年的地方看看,他們都還好嗎?

希樂終于完成了工作,還比預計提前了一天,跟小虎相處熟了,有點點的不舍。

花的時間最多的是小虎的房間,也是整幢別墅裏工作得最恰意的地方,這裏不止是小虎的童話世界,也是她的小時候最夢想去的地方。

一只肥嘟嘟笑嘻嘻的維尼熊,手上左手拿着一朵百合花,右手抱着一大罐蜜糖,它把花遞給了美麗的灰姑娘。過山車上飛馳着環繞整個房間,上面坐滿了快樂的人們,那些都是小虎最喜愛的卡通人物。

無聲勝有聲,一走進房間就讓人高興的笑起來了,歡樂充滿整個房間。

希樂對小虎說:“那個灰姑娘就是姐姐,姐姐最喜歡的花就是百合花,你說漂不漂亮?小虎想姐姐的時候就看着灰姑娘和姐姐說悄悄話好不好?還有小虎哪一天不喜歡這些畫畫了,姐姐再幫你畫上你喜歡的,好不好?”

小虎其實也是很寂寞很可憐的,有錢了就有快樂了?她就是想滿足他所有的要求。

希樂開了兩天的車,回到了福利院。

下午三點多,院長還沒回來,慕伯伯看到希樂就一直拉着她說話,說着為什麽這麽久也不回來。

小時候最親近的李奶奶和陳爺爺都已經不在了,現在這裏的爺爺奶奶們都不太熟悉,不過總是一句小樂小樂的叫着,喊得讓她覺得很親切。

王姨還是在這裏工作照顧着他們的一日三餐,見到她開心得閉不上嘴。

希樂覺得心裏很溫暖。

家,就是有日日念記着自己的人,這才是家的感覺。

她真的很想很想院長媽媽。

她好說歹說的拉上王姨和慕伯伯開着車去附近的菜市場。

說真的這個菜市場她是知道的,可是去過的次數五根指頭也能數出來。

她見着什麽都買,菜魚雞鴨,還有蝦子,貝肉,通通能做菜的都買了。

阿姨本來還是笑呵呵的說不用買那麽多,後來直搖着頭說:“小樂啊,你買這麽多別說能吃得完,我煮也煮不完……”

希樂嘻嘻的一笑,“沒關系的,你想煮多少就煮多少,剩下的留着明天就好了。”

回去了,院長媽還沒有回來,她想說要幫忙,就被趕出了廚房。

希樂和爺爺奶奶們聊了一會又開車出去了。

再回來的時候,飯廳上已經擺滿了菜,院長媽就倚在門檻上張望着等候着她。

她心裏陣陣溫暖。

希樂手上拿滿了東西,待她放下一邊上,轉身就緊緊的抱住了院長媽:“我好想你……”

院長被她忽然一抱愣了愣,大廳裏的爺爺奶奶們都看着這對重聚的“母女”,看來感情真的很好。

她從就是這樣,怎麽就忘了呢,平時不愛撒嬌,一撒嬌起來就喜歡粘人。有時候也會通通電話,可是見面,真的好久好久沒見了,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院長抱着希樂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片刻板過她的身子,“讓我看看,都變漂亮了,就是瘦了點。”

她雙手撫摸着希樂的臉、她的手,她眼裏慢慢的蒙上了一層薄霧。

院長媽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都長這麽大了,還哭鼻子?小時候也沒有哭鼻子的習慣的啊。”

希樂笑了笑,院長媽說:“怎麽不先打個電話?好讓我打掃一下房間。”

她說:“我出差,離這裏挺近的就想回來看看你了。”

希樂在那堆在商場上買回來的東西裏拿起了一個紅色的袋子,“院長媽,我買了套衣服給你,你看喜不喜歡。”

院長媽說:“哎呀,你買衣服給我做什麽?你能回來看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她笑呵呵的看着慕伯伯,“慕伯伯也有,我買了一套很好看的中山裝送給你,你肯定喜歡。”

眼睛又看着飯廳上的爺爺奶奶們說:“每位爺爺奶奶都有哦,我這次順道回來沒帶什麽手信,這些就當是送你們的禮物,你們不要嫌棄。”

院長媽聽了又是安慰的啐念了一句:“花這錢做什麽呢,以後不準啊。”

希樂馬上站直了身舉起單手似個少先隊員一樣,搞怪的敬禮。

慕伯伯又是呵呵一笑:“小樂啊,長大了還是一樣調皮。”

這餐飯吃了很長時間,希樂想,當她吃完的時候肯定也同時消化完了。

以前他們都是吃完飯扔下筷子就去玩,去做功課,哪裏有管他們會吃到什麽時候。她吃飯吃得最慢,院長媽總是說她喜歡含飯不吞,每每俊俊敏兒都吃完出去了着急了她,她就不管吃菜,把飯全都塞進嘴巴裏,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

只要她能吃得下一碗白飯,院長媽就不會再坐在她旁邊看管她吃飯了,所以她以前覺得白飯是最好吃的,含在嘴巴裏慢慢的熔化,會有甜甜的味道。

菜很多,話也很多,慕伯伯說起她小時候的事情,有些她根本都沒記憶了。一桌人熱熱鬧鬧開開心心有說有笑的吃飯,真的很溫馨,那種感覺是她懷念的,現在都回來了。

她的那個房間,住了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沒住過了。地板桌子那麽的幹淨,床上疊好的床鋪,床上挂着雪白的新蚊帳,那種是家的感覺又一次襲上心頭。

他們現在,也只是一牆之隔,以前希樂總覺得他們之間離得近,他房裏發出的響聲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現在卻是物是人非,他們之間隔了個海洋,隔了十萬八千裏,帶走了所有,只留她一人徒然。

還記得,他來這裏的第一天,她就沖進了他的房子裏,從此就與他一起玩,什麽都賴上他。

輕輕一扭,門就打開了。

希樂慢慢的走了進去,開了燈。這裏的擺設和她的,和敏兒的都沒有什麽區別,還是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一張椅子。

這裏有什麽不一樣了?看得出王姨平時都有打掃,雖然沒她那裏幹淨,但也只蒙了點小灰塵。

她注視着這張書桌,以前她就常常和他一起坐在這裏做作業,他那種認真的神情,也會讓她安分安靜專心下來。

希樂吹吹椅子上的灰塵坐了下來,拉開中間的抽屜,裏面放的都是些鋼琴的練習譜。

她慢慢的一頁頁随意的翻着,那些音符的小蝌蚪,她曾經也是從最基本的一頁一頁的練着的,就算因為她學得慢學不好不得不放棄去練吉他,但也說以後上大學後要繼續學,然後和他一起考完十級,要和他四手聯彈。

可是她卻學會了吉他的那份灑脫,失去了鋼琴的那份柔情。

最裏邊放着一本很新很厚的世界優秀鋼琴譜,那時候他也沒有彈到這種水平的能力。

《卡農》是院長媽常常彈的一首鋼琴曲,因為她聽過一次過後就喜歡上了,在教他們的閑餘,在他們累的時候,在他們瓶頸不前的時候,她就會彈着這首鋼琴曲。

希樂要考上B大的決心,要學好吉他的勇氣,堅定的鼓勵着她,終有一天,她可以考上B大,有一天,她也可以慢慢的學會,想彈什麽就彈什麽。

她當時是多麽的羨慕他啊,而她只能舍難取易。

當時他說:“以後你想聽什麽我就彈什麽給你聽。”

她說:‘那你天天彈《卡農》給我聽,我最喜歡聽《卡農》了。”

希樂那時候也是常常翻着《卡農》看,每個音調落在哪個小蝌蚪上,她都十分清楚。

手慢慢的在上面一行一行的撫摸着,翻到末尾時,希樂看着突然出現的五個字,內心顫動的撲通着,那種蒼勁清洌的字,是她學不會卻很喜歡模仿的。

“只屬于希樂”

有着感動,更多的是無奈。

《卡農》,他是一次也沒有彈過給她聽。

從前不屬于她,現在也不屬于她,這五個字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

他注定會是什麽人?

是在錯的時間裏遇到對的人?還是在對的時間裏遇到錯了的人?

什麽是對是錯?都不相愛的人,根本就談不上對與錯。

相愛的人,就算面臨着生離死別,彼此心裏永遠都愛的人,那才是對的人,不是嗎?

所以,他們都沒有相遇錯誤,只是相愛錯了。

希樂合上琴譜放回了抽屜,站起來走了出去。

在門外走廊上擡頭望着星稀月朗的夜空,深深的呼吸,将在裏面的悶氣全吐了出來。

不愛了,就放開吧;放開了,就不痛了。

她總是在回憶,想的時候心裏都是陣陣的痛,只有這種痛,才讓她清醒,那些快樂甜蜜真實的存在過,并不是一場夢,即使連她都不知道,他們那時的感情,能不能叫做愛情。

希樂呆了整整三天,在第四天早上離開。

這三天裏王姨每天都做着她喜歡的菜,剛好碰上的星期天,院長媽更是一整天的陪着她聊天,無非都是叫她工作歸工作,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板着她的身體又是一陣唉嘆說太瘦了。

她調皮嘻哈的說這是骨感美。

希樂偷偷的給了慕伯伯5000元,讓他不告訴院長媽。

這裏的爺爺奶奶她是知道的,很多來的時候都是兒子女兒送來的,可是随着年月的過去就真的把父母都忘記了,一直都是依靠政府活着。

因為言言,希樂對慕伯伯有着深深的虧欠,是她給多少金錢物資都難又彌補的,他說她的善良有愛,只有她才知道,她不是……

至于院長媽,她送她一個二層四磅的水果蛋糕,一個她很開心的生日會。

從還沒畢業時收到她給的那張存折,她就明确的告訴她,她也是在工作,也是有拿錢辦事,現在她長大了,可是獨立了,不需要她的照顧,她不可以再拿她的錢,以後她工作了都不會要她的錢……

希樂感動,在沒有愛情之後,她覺得親情是世上最牢固的一種感情。

是她讓她沒有了負擔,是她讓她知道愛一個人不需要回報,是她讓她知道她的媽媽叫柴若依,她媽媽很愛很愛她,為她改名為“希樂”,把她的所有積蓄都留給了她……

她的媽媽原來是那麽的娴靜美麗,抱着一歲大的她坐在福利院的亭子裏笑得很溫柔……

院長媽無私的苦苦等待着她長大,為她年年保管那一筆錢,然後交到她的手上,如釋重負。

希樂心裏有一個願望,讓她賺更多的錢,讓她在院長媽老的時候好好的照顧她,她比她的親娘還大,那份恩情只有這樣才能償還得了。

希樂還爬上了後山山頂,面對着慢慢沉下的太陽,她有種大呼的沖動……

言言,你就是從這裏掉下去的嗎?言言,你痛不痛?對不起,言言,我好想你……

最後紅了雙眼,腫了喉嚨,喃喃的一聲一聲的低呼着:“言言……”

心中一直長存的譴責是一萬句的對不起都揮之不去的……

希樂心裏哀嘆,怎麽回憶裏的快樂總會滲和着痛苦與悲傷!

作者有話要說:

☆、遺忘的拍子6

收了條司徒子傑發過來的信息,“5月20號,晚上七點世紀廣場,你來不來?5000元。”

希樂笑了笑,回了兩個字“我去”,這5000元,又可以讓她賺回來。

用不到四天時間,日夜趕路就回到了B市,一回家洗了個澡就睡到隔天的十點。

希樂是餓醒的,醒來後胃裏隐隐作痛,想想才知道原來昨天什麽東西都沒吃過。

在地上的箱子裏拿起一盒牛奶,數數只剩下五盒,其它的一箱箱各種各樣的飲料都被她喝光了,還有獨立包裝的小面包,小香腸,餅幹……看來她又要去超級市場裏進貨了。

沒錯,她的一日三餐,就是這樣過的,吃完了扔掉包裝,繼續采購一批喝的吃的回來。

就算是零食,只要選擇對,搭配對,還是可以當正食的。

希樂打開手提電腦,發了封E-MAIL給燕子,燕子是個很好說話的三十歲女人,計高的秘書。

千合阿姨是明炬裝橫設計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同時也是一位研究牆畫設計的室內設計師。計高是她的兒子,最近把公司都交給了他,她只做一個挂名的董事長,很多時候都陪着她老公計楓到處旅游講課。

有時候,彼此之間的緣分真的是很難說的,其實希樂最先認識的是計楓教授。

藍俊已經走了,希樂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天走的。

那一晚送別的卡拉OK,她看着他牽着田甜大步的,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的神色告訴她,她來,讓他不高興。

可她還是唱完了,把整首歌唱完了,她不管別人是讨厭她還是可憐她,她只想留下祝福。

她喝酒,喝醉了想不要去在乎。才發現,怎麽喝都那麽的清淅,被人抛棄的痛死死的折磨着她的心,無論她怎麽用力的按着都止不住悲傷……

她走着,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當她想睡下的時候,上天賜給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懷念從前,閉緊了眼睛不敢睜開。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手上還吊着點滴,嘴唇幹涸的讓她說不了話,她哽咽了兩聲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眼淚大滴大滴的弄濕了枕頭。

真的失去了。

司徒,湘湘,趙琳,意秋四個人被她一哭吓到了,都圍在她床上問她怎麽了,是不是哪裏痛了,還是肚子餓。

她真的痛了,也真的餓了。

可是她不能說話,她不知要說什麽,什麽都不想說了。

她難受,她哭,她就是想哭,恨恨的哭……

她記得醫生幫她換了一瓶挂滴,趙琳喂她吃稀粥,她吃了很長時間,司徒笑話她不會喝酒暈倒讓他背得累死,意秋哄着她幫她擦眼淚,湘湘紅着眼睛說:“都過去了,沒事了。”

她明白,真正的悲傷痛苦,現在才開始……

這一晚,意秋在醫院裏陪着她,把他們都趕了回去。

醒來以後,她再也睡不着了,淚還是忍不住的留下,她緊緊的咬着牙,抿實了嘴巴,才沒哭出聲來。

漸漸的,她黑暗中看累了,才垂下了眼皮……

不知什麽時候,她再次醒來,困難的睜開眼睛,眼前模糊的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有些人的身影在晃動着走來走去。

她模糊的看到趙琳坐在她旁邊搖了搖手慌張的說:“怎麽眼睛裏全都是血紅色的?希樂,你看到我嗎?”

她沒說話,仔細的想把她們看清楚,可是她沒辦法看清楚。

她的眼睛怎麽了?為什麽會看不到?她手抱着膝蓋驚慌的低着頭,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

湘湘拍着她,“沒事,沒哭,沒事的……”

司徒慌忙的說:“我去找醫生……”然後沖了出去,撞上去買早餐回來的意秋,也急急的沖了進來。

不知是誰看到被子裏的血跡,趙琳擡起了她的頭,她還在閉上眼睛只懂得哭泣發洩。

“不要哭了……”

“怎麽會流血的?”

“快,紙巾……”

“希樂,先別哭……”

她們慌張得亂了套,又是哄着安慰又是用水擦她的臉,就是沒人敢叫她睜開眼睛,她們都害怕。

司徒風風火火的地跑進來,後面還跟着醫生護士。

醫生讓她躺下來,他睜開她的眼睛,她看到一道光對着她的眼睛射進來,接着推出了房間,慢慢又失去了意識……

當她又睜開睛的時候,景物還是有點模糊,不過再也不是白茫茫一片。

醫生對她說:“眼睛充血,視覺膜松脫,這幾天盡量閉上眼睛,不能再哭,不然眼睛會廢掉的……”

眼睛會廢掉嗎?她閉着眼睛想着事情,怎麽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麽,直到湘湘說話。

“他不值得,希樂,他不值你傷心……”

希樂不想哭的,可是她感覺到有冷冷的液體滑過她的臉。

她聽到意秋小聲的啐了她一句,“你就不要再提了。”

趙琳輕輕的擦着她的臉,真的把她當小孩子一樣,“乖,別再哭了啊,都變大花貓了。”

她想,将來趙琳會是一個很好的母親。

她們幫她請了病假,讓她在宿舍裏好好的休息。

晚上的時候,司徒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臉,有人在她的鼻子上擦風油,很嗆。

她睡得朦朦胧胧的聽着他們說話,眼睛痛的睜不開,她半眯着眼睛慢慢的坐了起來。

她看見司徒拿着她買的一排藥片,裏面已經拆了兩粒吃了。

她們都大驚小怪的問她,“你為什麽買安眠藥吃?”

是啊,好為什麽要買眠藥呢?“我想睡睡不着……”

司徒生氣的大吼,“那也吃一粒就夠了,你吃了兩粒你知不知道?再多吃兩粒就會吃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和司徒,算不上什麽知心的朋友,藍俊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的目光根本沒辦法在別的男人身上逗留。

他,是她怎麽也看不夠的,那時候她就想好了,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他的,她會永遠愛他。

可是他離開了,她要怎麽去愛呢。

司徒惱火的表情,很嚴肅,和他平時喜歡耍酷耍帥的樣子截然不同的,他的話讓她後怕。

“我吃了一粒見沒效果才吃第二粒的……” 她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解釋着。

“效果?哪一種藥吃下去馬上會有效果的……”

她知道,司徒罵她,是關心她。她哼哼的嗚咽兩聲,眼淚像下大雨一樣啪嗒的掉下來。

他們都又被她吓呆了,宿舍裏只剩下她哭着有一句沒有句的說着話。

“我也不想吃的……醫生說不能哭……我會變成瞎子的……睡着了就不會哭了……不流眼淚眼睛才會好啊……我有錯嗎?我做錯了嗎……你都沒有說……我哪裏錯了……你就走了……”

司徒什麽時候走了?他應該很看不起她這種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