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樓-上車;
在桃花林裏,幾人的動作就大膽多了,有風吹樹枝的聲音做掩護,他們的腳步聲連自己都不大聽得見。
夜晚的桃花林黑黢黢,伴着「沙沙」聲,冬日裏的枯枝張牙舞爪,完全不見開花時的清麗,反而像是可怖的鬼怪。
外頭實在太冷了,能早一點進求真樓,有塊牆擋擋風也好啊。
一行人估摸着大致的方向小步疾行,希望用最快的速度到達求真樓。
不過天向來不随人願,他們又碰到了兩只喪屍。
桃花林裏不規律地分布着些石桌石凳,向來是情侶約會的絕佳地點,此刻他們碰到的就是一對有情屍。
桌上還放着書,旁邊的石凳上還靠着兩個雙肩包,依稀可見兩個包上別致的小挂件,隐隐泛着紅光,被風一吹,碰到一起,拼成了某個字的模樣。
這兩只喪屍一只滿臉都是幹涸的血跡,一只被啃沒了半邊肩膀,此刻都是一臉茫然,面對面不斷相撞。
幾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分開兩邊,羅屹和李東升同時撲上去,從兩只喪屍的背後給了他們一棍,陸啓銘和劉振華及時接住它們倒下的屍體,緩緩放在地上。
陳竹西走近,才發現原來不是包上的挂件,而是手機殼上的,一個關,一個阝。
再一看桌上被風吹開的課本,內頁是娟秀的字寫着:鄭甜。
邊上還畫了個小圈,另一個明顯不是本人的字跡,在圈裏寫着「孫建」,圈上還連着個箭頭,指着一旁娟秀的「鄭甜」。
陳竹西抿唇,把手機放到了兩具屍體中間,
一個小插曲,順利解決了這兩只小麻煩後,衆人繼續疾行。
後面陸續碰到的石桌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大致方向是沒錯的。
石桌只分布在桃花林偏中間的位置,越靠邊緣越少,偶爾有些石桌邊有喪屍,也被幾人用依樣畫葫蘆的方法解決。
很快,幾人悶頭走了好幾分鐘,也沒再碰到石桌。
快到邊緣了。
陸啓銘在袖子裏按亮手機,五點四十二。
時間還算充裕。
不過,在現在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手機指南針用不了,他們只能摸黑憑着感覺走的情況下,雖然大體方向沒錯,但離他們的目标點——求真樓側門,就偏出了一個茬兒了。
幾人順着牆根,來來回回溜達了好幾趟,才終于摸到了側門的位置。
按理來說,求真樓是半開放的樓體,正面的玻璃門對着馬路,雖然側門距離正門之間還有有一條帶拐彎的走廊,但怎麽也不應該半點光都照不進。
但現在從他們的位置看過去,側門裏卻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陳竹西沒進過求真樓,但也從外面看過。
求真樓朝陽的半面牆都是窗戶,正對着外面的主幹路,可現在一樓卻是黑黢黢一片。
這情況怎麽看都不大對勁。
陳竹西掏出手機打開夜攝模式,也只能隐約看見幾塊深淺不一的色塊。
李東升招招手,示意大家湊近。
“側門進去直接往左就是樓梯,現在看不清樓裏的情況,不行就直接上樓吧。”李東升用氣聲說道。
今夜風大,他們撒在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散的比想象中更快。
但為了不被教學樓裏的喪屍包圓,他們還是每隔十幾分鐘就要補噴一次。
一路下來,身上帶的消毒水,估計只夠他們再耗個兩三回了。
“噴消毒水,然後戴上帽子進吧。”陳竹西小聲建議道。
本想省着點用以備後患是一回事,但如果現在人就沒了,那還後什麽患啊。
現在又不是打游戲,舍不得氪最多也就是重頭再來過一遍劇情,他們舍不得氪那就是真的得開始新的人生了。
于是八只阿飄又一次蕩在了求真樓邊上。
一踏進門,陳竹西心髒都差點停了。
為什麽在外面看不見半點光呢?
因為整條走廊裏,密密麻麻的色塊,全是喪屍。
見過國慶長假的長城嗎?
此刻的求真樓走廊,差不多就是那個人群密度。
後面的幾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在進門的一瞬間,呼吸凝滞了一瞬。
這些喪屍不知是什麽原因,都是對向着正門的方向擠擠挨挨。
最尾端的喪屍,距離他們要去的樓梯口,還不到一米。
陳竹西鬥篷下的手隔着頭套,默默抹了把臉,苦中作樂。
這都沒把樓梯給堵上,他們果然是歐皇聯盟了。
這會不用再有任何商量了。
衆人屏氣凝神,腳步一個比一個輕緩,擡起的腳都是鞋跟輕輕點地,再一點點從後往前放下去,恨不得自己真的能飄着上樓。
忽然,一個喪屍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似得回了頭。
陳竹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定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幾個圓柱體,還飄着奇怪的氣味,那喪屍茫然地在幾根圓柱間打轉。
而幾根圓柱卻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喪屍繞了一圈,又來到最前面,也最靠近樓梯間的陳竹西身邊,離她越來越近。
陳竹西生怕它再往這靠,就要聞出自己的味道了。
心下一橫,手指撥開外套上特意縫了放消毒水的口袋,把裏頭裝着消毒水的瓶子捏在手裏。
她不敢直接用噴瓶,她不知道喪屍是否可以分辨出聲音的不同,這麽近的距離,微小的一個聲音,說不定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她的手伸在口袋裏,用力擰開噴瓶,在喪屍湊到布條上的一瞬間,隔着布,把手中的消毒水潑到了喪屍面部所在的位置。
一股濃烈的刺激性氣味彌漫開,陳竹西隔着頭套都差點被熏出眼淚。
對喪屍疑似更加靈敏的嗅覺來說,這更是一種酷刑。
那只溜號的喪屍轉眼就走了,繼續加入朝正門進發的大軍中。
陳竹西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剛準備轉身示意後面的人繼續前進,差點又被吓出個好歹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個摘了帽子的人,已經快挨到她旁邊了。
哪怕只露了兩個眼睛,陳竹西也能确定這貨是陸啓銘。
剛剛是李東升跟在陳竹西身後的,陸啓銘跟陳竹西之間少說得隔了有兩三個人。
他旁邊的李浩然,是眼睜睜看着陸啓銘在那只喪屍湊在陳竹西身邊不走的時候,果斷摘了帽子,向陳竹西的方向靠的。
他想攔住陸啓銘,又不敢太用力,怕鬧出什麽動靜,引得其他喪屍注意,只能在陸啓銘走過的時候扯住他,但又在他堅決前進的時候不得已松開手。
還好陳竹西潑了消毒水,熏走了喪屍,不然還不知道陸啓銘湊過去想幹什麽。
陳竹西知道他是想幫自己。
雖然這個忙可能會付出她無法想象的代價。
但現在也不是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的時候。
陳竹西只能狠狠瞪他一眼,示意他趕緊帶上帽子。
陸啓銘明知道陳竹西看不見他頭套下的臉,卻還是下意識地沖她露出個讨饒的笑,乖乖帶上了帽子,跟着她繼續向前。
可能是求真樓的所有喪屍,都被曾經那個不知名的動靜引到一樓了。
二樓此刻靜悄悄一片。
雖然幾個辦公室裏全都空空蕩蕩,但幾人還是小心翼翼地,用布片隔着,關上了門。
他們實在是被各種突發情況吓怕了。
一會萬一又有什麽動靜,那些關上的門,說不定還可以迷惑一下樓下的喪屍,在撞門的時候,也能分攤一點壓力。
好容易進了208的門,陳竹西二話不說就直接将門關上了。
原本他們打算從門進從門出,是在他們成功關上一樓二樓的門之後,拿了地圖,從容出行的。
現在就一樓那狀況,他們可不敢再賭第二次了。
還不如直接從二樓跳下去呢。
再說求真樓辦公室都有窗簾,二樓而已,剪了窗簾爬下去,又不是什麽難事。
講師辦公室,關上了門,割個窗簾布的那點小動靜,怎麽也傳不到一樓去吧。
陳竹西開了窗,和李浩然半探出窗外,看着露天停車場的位置按下了車鑰匙。
停車場周邊有路燈,比起路上的那些,這裏的燈管顯得有些昏暗。
不過也幸好是這樣,這裏的喪屍也只有寥寥幾只。
借着昏暗的燈光看了一眼,兩輛大切諾基還是非常顯眼的。
只是一輛靠外圍,一輛卻在靠裏的位置,陳竹西默默祈禱陸啓銘不是個憨貨,不然他可能就得在自己的愛車和發小之間二選一了。
露天停車場裏突然響了兩聲,借着閃光,陳竹西看清了。
在停車場最外面那排的中間位置。
位置還算不錯,上車後一腳油門就能上路。
除非她挂倒擋自殺,否則不會出現由于緊張過度而導致的撞車事故。
陳竹西确定好位置之後,李浩然就沒這麽好運了。
那位助理的車停在中間,不過位置比較靠近邊緣。
所幸最近學校沒有什麽活動,停車場裏的車不多,他也算是個老手,這些倒不是問題。
陳竹西按完車鑰匙後,一群人不僅找到了A市地圖,還發現了一冊詳細的全國交通路線圖。
大功告成後,現在全都擠在窗口,興致勃勃地看着原本圍在燈光下的幾只喪屍被吸引去車邊,又掐着時間看它們對不再出聲的黑疙瘩失去興趣,重新回到路燈下。
夏苑鄭重其事地按下秒表,字正腔圓地宣布道:“十一分十七秒。各位屍友回歸原位,現在是北京時間,六點三十一分。”
只需要十一分鐘,喪屍就會對車子失去興趣。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陳竹西關上窗,擋住了窗外呼呼的風,順着牆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們只要再等半個小時,卡着天光乍破前的最後一段黑暗,進入車裏,然後等着喪屍的注意力重新被路燈吸引,就算是解脫了一半了。
無論車輛發動後等着他們的是什麽,只要不被困在原地,腳下就都是生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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