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子衿是在食物的香氣中醒來的,伴随着病房裏的幾聲低語。
醒來的那一刻,只覺得後腦勺痛得要命,此時的麻藥效用已經過去了,深入骨髓的那種痛,讓時子衿白了臉。
“醒來了?你別動。”依舊是那個信任依賴的聲音。
時子衿還在模模糊糊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雙溫暖讓人依賴的大手慢慢扶着時子衿坐了起來,把枕頭墊到她的背後。
突入起來的溫情,時子衿怔怔地看着他,瘦削的眉峰,臉上淡淡的表情,但任誰都能聽到他話中擔心的語氣。
“時妹妹,醒了?”一聲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溫情。
時子衿一只手按在太陽穴上,不知道是不是出血太多了,她的一雙手也顯得雪白無力,嘴唇因為疼痛而泛白,眼睛裏因為身體的刺激蓄着淚水。順着聲音看過去,時子衿發現頭只要一動就痛,也無力再去想陳皮話中的深意。
陸言北也是第一次見小姑娘如此脆弱的模樣,大手虛虛地安在她的肩膀上,以免她滑下去。陳皮見他的話沒有引起兩人注意,便無視掉陸言北警告的眼神,狐貍般的眼睛一眯着,讨打的說道,“時妹妹,你說你打架怎麽能不叫我呢?”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陸言北眼神裏全是警告,冷冷道。
小手輕輕覆蓋住她的小手,陸言北忙将視線轉到她身上,“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觸碰到溫熱的手,時子衿聞言晃了晃頭,卻一陣惡心,忍住想吐的欲望,手滑倒他的袖口,幹燥的嘴唇微啓,“我餓了。”
“餓了,正好,我買了粥,時妹妹,你嘗嘗。”陳皮聽到這話馬上出來搶戲,把桌上飯盒端上來,全然忘記剛才是誰要吃獨食的了。
“放着,我來。”陸言北一只手還按在時子衿肩上,一只手接過陳皮手上的飯盒。
“.…..”
看着陸老板要親自喂食的趨勢,陳皮眼皮一跳,“我查房去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陸言北嘴角一抽,這怨婦般的語氣也不知是想幹嘛。
等陳皮離開後,病房裏一時只有兩個人了,時子衿坐了一會已經緩過一會了,倒也不敢亂動,巴巴地看着某人打開飯盒,然後把粥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時子衿看了一眼粥,慘淡地漂着幾片青葉,“.…..”
“吃吧,我喂你,”
時子衿看見遞到面前的粥,吞了吞口水,掙紮了一會,饑餓克服了她對青菜的厭惡,閉着眼睛嘗也沒嘗就一口吞下去了。
長長的睫毛撲閃着,時子衿眼睛一轉不轉地盯着細心喂食的某人,“你吃了嗎?”
“嗯,”
自發地吃掉他喂過來的食,兩個人的動作幾乎配合得天衣無縫,幾口下去,時子衿的肚子才好受一點。
嘴唇因為粥的原因顯得有光澤一些了,時子衿推掉他再次喂過來的粥,“不用了,我吃飽了。”
陸言北的手突然停下,黑眸看着她的眼睛,見她不像是說假的,便認命地把飯盒收拾到一邊。
時子衿雖然大腦被人揍了,但該有的反應還是有的,時子衿醒來時已經明顯地感受到陸言北的情緒不太對了。
眼珠子轉到正在收拾小桌子的某人身上,“陸言北,對不起,我不該去酒吧的。”
空氣中因為這一句話而變得安靜,陸言北聽到這話沒有馬上回複她,而是收拾完手上的東西還進洗手間洗了個手才出來。
嘩啦啦的水聲,陸言北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昨天一晚沒睡,臉上落下了憔悴,昨天有多擔心,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個心跳的幅度,包括早上看見她醒來時的那種欣喜。
可是,這件事,他并不想就這麽過去了。
在陸言北出來前,時子衿已經往洗手間望了很多眼了,聽到他出來的腳步聲,她反而往被子裏縮了縮。
陸言北出來後倒是不急不緩地穿上了披在沙發上的那件西裝,“時子衿,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麽嗎?”
時子衿聽到這個問題,張大了嘴巴,但不待她回答,便聽他道,“一個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應該懂得變通,而不是像你這樣,魯莽行事。”
時子衿在遇到她們挑釁的時候明明有機會求助,但卻沒有,腦子裏想的就是揍人,任何後果都不考慮,從而造成這種重傷。
聽到這話,時子衿吶吶地閉上自己嘴巴,陸言北說的都是對的,十多年以來,哪次不是因為人家的挑釁而弄得全身都是傷。
陸言北見她低着頭,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也就點到為止,從桌面上拿起自己的手機就要出去。
時子衿還沉浸在剛才的思緒中,見他要出去,忙道,“你去哪?”
“去一下公司,”
“哦,”
很明顯的情緒變差,陸言北不是真的想批評她,但是也想讓她長長記性,所以連安慰都不安慰就走了。
這邊,陸言北到了公司以後,大家都知道老板心情不好都沒敢惹他。唯一知情的只有趙平,畢竟人家從昨晚就開始查資料了。
陸言北坐在辦公桌前,桌上一疊資料,桌面上還有着視頻文件,趙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男人手指點開視頻文件,吵鬧的音樂聲和噼裏啪啦的聲音,接下來就是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聽到有人罵時子衿,趙平瘦小的身子板抖了抖,突然為她祈禱起來。再聽到後面玻璃碎掉的聲音,趙平真心覺得後腦殼都疼,也不知時子衿是怎麽受得了的。
小心翼翼瞥了眼老板,全身冷氣。
陸言北全程看完這個視頻,越看到後面,相信普通人都會被吓到,哪有人打架是這麽不要命的,而陸言北手指關節泛白,臉色變青,幾乎沒有任何感情地吩咐道,“沈家,給他們一些警告,另外,任何涉及他們的項目,都不要參加,放出風去,順便把這些資料交到他們手上。”
陸家單是主家那邊就占了A城半壁江山,況且誰不知道陸言北是陸家的公子,一個人就把公司發展得如日中天的,如果把陸言北拒絕合作的消息放出去,估計沈家在圈子裏就要受到排擠了。而那些資料,正是陸言北想要讓他們給一個交代,故意傷人罪,陸言北放不放過他們可就是他說了算了。在這之前,他也不想讓沈靜好過。
跟在老板身後那麽多年,趙平可真的沒有見過老板生那麽大的怒氣。
而這邊,宋語然偷偷問了好幾個人,見陸言北不在便偷偷溜了進來。
“甜不?”宋語然将洗好的草莓喂到時子衿嘴裏,見她吃得歡快,吞了吞口水。
“想吃,你吃一個不就好了。”這妞一進來就帶着一盒草莓,說是給傷殘吃的,這是什麽原則問題。時子衿現在已經好多了。
“不不不,搶你食物要遭雷劈的。”
時子衿,“.…..”這都是什麽玩意。
“我怎麽能搶你的吃呢,是吧?”宋語然哈哈地說道,見到她沒事她不知道有多慶幸。
“張大嘴,啊。”
“啊,”
等宋語然反應過來時,嘴中已經塞進了一個草莓,下意識地一咬,果然香甜。
邊吃邊道,有些吐字不清,“你怎麽能違背我的原則呢?”
“吃了你幾個草莓,唠叨死了,”時子衿翻了個白眼,什麽原則,都是不存在的事。
“嘿嘿。”
等到兩人吃完一盒草莓,肚子都已經飽了,由此可見宋語然帶來的一盒草莓是有好多。
宋語然抽出一張紙巾遞到同桌手裏,猶豫好久才道,“同桌,對不起?”
時子衿頭也不擡,正在擦濺到衣服上的草莓汁,“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
“是我把你叫去酒吧才發生這種事情的啊。”
時子衿停下擦的動作,聞言擡頭道,“就算你不叫我出去,她也不會放過我的。”
宋語然聽到這個回答,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但心裏還是很愧疚,“但是,我還是要說對不起。”
“哎,行了,你再這樣說我就不理你了啊。”
兩個人湊在一起談了一會,倒是把事情都給說開了,宋語然突然想到一件事,有些難受地跟同桌說道,“同桌,下學期我可能要轉學了。”
時子衿正在适應頭暈眩之感呢,剛才動了一下,腦殼又疼了,恍然聽到這麽一說,“你說什麽?”
“我說,我要轉學了。”
說完這話,宋語然有些難受地低下頭。時子衿反應過來後張了張嘴倒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昨天她就發現她情緒不對了,但別人的事情,倒不好多加幹涉,她知道,宋語然也是一個明白人,不會無緣無故做這個決定的。
想了想,時子衿還是輕輕地說道,“嗯,無論在哪都希望你好好的,”
聽到這話,宋語然悄悄紅了眼框。
門突然敲響,打破了兩個人的安靜。
作者有話要說: 撒潑,打滾,今天輾轉幾個地方,
回到學校還要碼字。
室友會失眠,電腦碼到一遍只能用手機,
嗚嗚嗚,求安慰。
有人想看宋語然番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