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寧雅姐姐今晚,是屬于我的。◎

“手撕……誰?”什麽渣男,誰是渣男,哪來的渣男?

寧雅愣了半晌,眼前的景色扭曲變換。易承安對神力的掌握很是精準,兩人轉瞬便來到此行的目的地。

周圍成片的獨棟別墅整齊排列,大抵是個小區。道路兩旁的植被精心栽培,中央還有人工假山竹林造景,看樣子還是個很高端的豪華小區。

“來這裏做什麽?這和陳初月……”

“噓!——”易承安猛然一個噤聲,打斷寧雅的疑問。雙手扒着道路盡頭的白牆,小心探出腦袋。确定馬路上此刻沒人,才直起身子,招手示意寧雅跟上。

這小子什麽情況?

寧雅心中疑惑,但決定聽他指揮,乖乖跟在他的身後。易承安左右勘察了一陣,突然像是發現了目标,徑直朝着某棟別墅走去。

時間堪堪下午五點,日已西斜,黃昏将至,本就不是特別明媚的天氣蒙上一層淡淡的霧影。晚風吹過,人工竹林簌簌搖曳着。

小區裏的路燈已經排排亮起,那棟被易承安盯上的三層小別墅也點亮了燈。

裏頭有人。

等等……這小子口中的手撕渣男……該不會是去那屋裏揍人吧?!

兩人躲進別墅一側的狹窄小巷時,寧雅忍不住小聲問道:“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麽?多少給我透露一點嘛,我好和你配合。”

“噓——”易承安又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朝寧雅做着口型:“上,三,樓。”

好家夥,還真要進別人家?!

雖然擅闖民宅這事寧雅早就不是第一次幹了,但永葆一顆三好市民的心,難免還是有幾分心虛。

“你到底,想做,什麽?”寧雅也學他做着口型,“萬一,被發現,怎麽辦?”

易承安伸手撫上寧雅的肩,輕輕拍了拍表示安慰,和她沉默對視三秒,将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托出:“被,發,現,就,跑!”

“???”

上一刻還準備和這小子好好理論一番,下一刻,寧雅已經猝不及防被易承安帶到了別墅三樓的小陽臺。

陽臺窗簾只拉了一半,透過那扇幹淨的大玻璃門,屋內景象清晰可見:是某人的卧室。

伴随着一道開門聲,屋內燈光忽地亮起。寧雅趕緊往窗簾後一閃,蹲下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心跳加速。

易承安躲在她對面,此刻要是屋主人突發奇想上個陽臺,完全能夠一左一右把兩個人當場抓獲。

短短數秒,寧雅腦內已經能想象到她被報警抓進派出所,最後框框蹲大牢的悲慘結局了!

“麗麗,快過來這裏,還等什麽呢?”

屋內傳來一名男性的嗓音,緊随其後又是另一陣腳步。

“高遠哥~外頭天都還沒黑呢,你就這麽着急呀~”一道嬌媚甜膩的聲音回應着他,想必她就是男主人口中的“麗麗”。

“急,急死我了,都好些日子沒見着你了。”

寧雅耳朵貼近了門縫,房內傳來一陣寬衣解帶的響動……媽呀,這對小夫妻該不會是要……寧雅發誓她絕不是故意偷聽的!

“高遠哥,咱們到底什麽時候領證啊。”激情持續了七八分鐘,女人柔媚的嗓音再度響起,“不領個證,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最近不是忙嘛,等我這陣子忙完,下個月咱就領證。”男人耐着性子哄道。

“那……那個女人怎麽辦?”

“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麽。”男人突然沒了興致,翻身下床,“我和她早就一刀兩斷了。那個女的又蠢又沒用,成不了什麽事,哪像你又乖又可愛,你盡管放心。”

“好~就知道高遠哥疼我。明天生日,高遠哥說好要帶我去買車的,可要說話算話哦。”

“當然。你先下樓吧,我一會兒就來。”

得到男人應允,女人才露出心滿意足的笑,收拾好東西,主動離開了房間。

聽到這裏,寧雅心中的猜想逐漸成型。易承安口中的渣男……多半就是這屋裏的男人,那他們口中的“那個女人”又是誰?

結合上下文……該不會是陳初月吧?!

女人一走,男人便抽起了香煙,換上一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憂郁語調,撥通了電話。

“初月,晚飯吃了嗎?”

好家夥,還真是!寧雅在心底默默罵了句渣男,那個叫麗麗的前腳才剛走吧?而且從她們的對話來看,明顯陳初月才是“正宮”。

電話那頭的陳初月不知說了些什麽,男人竟然低聲抽噎起來:“初月,我知道,我真的對不起你……全都怪我沒用!”

寧雅一陣無語,演技還挺不錯,怎麽光用在劈腿上了。

“不過,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男人擤了擤鼻子,話音中透着幾分激動,像是剛從鬼門關撿了條命似的慶幸。

“醫生說,骨髓移植的配型成功了!這兩天咱們抓緊繳了費,馬上就可以進行手術!”

“真的?!”

電話那頭陳初月興奮的聲音,寧雅隔着扇門都能聽到。

骨髓移植……陳初月沒病,這個叫高遠的男人看上去更是身體倍兒棒……那個被祈禱長壽的人究竟是誰?

“真的!你趕緊把手術費彙我卡上,一共要五十來萬,我明天就去繳費。”男人信誓旦旦地向陳初月保證,“他最近化療情況不是好轉了嗎?老天有眼,神仙保佑,咱們肯定可以挺過去的!”

老天确實有眼,神明就在家門口盯着你呢。

男人挂斷電話,穿好了衣服便關燈下了樓。确認屋內沒人,易承安才終于開口:“現在你懂了吧?”

“陳初月為了苦心祈禱能夠平安健康的那個人,最後能活下來,完全是憑着命硬。”易承安的話音冷淡,毫不掩飾口吻中的鄙夷,“并不是因為手術。”

“怎麽會?骨髓移植的配型不是成功了嗎?你的意思是……”仔細回憶起男人剛才的話,寧雅心中毛骨悚然。

“沒錯。秦高遠根本沒有送他去做手術,而是私吞了那筆錢,給情婦買轎車去了。”

寧雅花了幾秒消化事實,背後一陣涼意,終于明白了易承安憤怒的緣由。

“你準備怎麽做?”

“我會把剛才那段錄音發給陳初月。必須要讓她看清秦高遠的真面目。”說着,易承安在視頻軟件上找到了陳初月的賬號,以私信的方式,用提前注冊好的小號将錄音發給了她。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将她從未來的痛苦的中解救。她的心願才算圓滿。”

夜色已經完全沉降,五色霓虹取代了天際早已暗淡的星星點點。

至少是做了件善事,寧雅這樣想着,這神明的工作倒也不算太壞。

面前忽地一陣黑霧掠過,某個熟悉的身影突然現身于眼前。

“夜舟?!你來這裏做什麽?”

“自然是來見你。”男人把手裏新采的玫瑰塞給寧雅,仔細環顧了四周,最後将目光鎖定在易承安的臉上:“小子,這是你家?”

“不,我們只是在這裏……”空氣尴尬地沉默幾秒,寧雅正準備解釋,卻被易承安霸道打斷。

“關你什麽事?你好像不是神界的人吧。”他認識這個叫夜舟的,是夜德彥那家夥的親生兒子,“我和寧雅姐姐還有事,恕不奉陪。”

易承安說着便牽過寧雅的手,當場就準備把人帶走,可預料中的神力竟絲毫施展不出。

“怎麽回事……你對我做了什麽?!”

是夜舟!這個男人的神力比他強大數倍,一定是他動了手腳!

“抱歉啊,你寧雅姐姐今晚,是屬于我?????的。”

男人嘴角揚起若有若無的笑意,頗為紳士地向寧雅伸出右手,“別緊張,只是想請你吃頓晚飯而已,可以嗎?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寧雅遲疑片刻,沒有搭上夜舟的手,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憑她對他的了解,就算她不答應,最後也照樣會被強行帶走,沒差。

于是一陣黑霧掠過,易承安眼睜睜看着兩人消失在他的面前。

心裏恨得牙癢癢。

這個夜舟,他早晚要讓他好看。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兩下,是陳初月的回複!易承安連忙點開私信界面,等着看她大罵秦高遠渣男來解解氣。

陳初月:“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很感謝你把這個發給我。但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這段錄音公布出去,好不好?”

那段與他預料截然不同的文字,在寥寥月光下顯得分外冰冷。

“為什麽?為了你的孩子能夠平安健康,你不是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嗎?秦高遠可是準備騙走你孩子的救命錢!你竟然要護着這樣的人渣?”

“我知道他是人渣,可他也是我孩子的父親啊!所以我求求你,千萬別把這件事公之于衆好嗎?他是個公衆人物,吃不消這樣的醜聞的!”

易承安關掉了手機,沒再回複。

烏雲遮住了天邊孤月,這座城市上空沒有星星。

他是神,他是這個世界的神。守護人間是他的義務,改變命運是他的特權。

寧雅說得沒錯,衆神缺位,這個世界已經變得太過扭曲。

他決心要以自己的方式做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