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事也值得你們大驚小怪的,派人繼續去找。”
得令的福伯心裏苦啊,自家王爺的态度看上去是一點也不上心,他這個做下人的能怎麽辦。
福伯苦着一張臉出來,驅散了在一旁看着的衆人,“看什麽看,張全,你帶兩隊人在城裏仔細找找白姑娘的蹤跡。別的人,各回各位,要是出了差錯自動去領罰。”
可無論福伯派了多少人出去,最終都只能是找到白淩笙最後出現曾出現在西街的街角處,再多的痕跡和信息就再也找不到了。白淩笙這個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福伯聽着衆人的回報,摸了摸袖子裏放着的紙張,心裏急得不行。
這位白姑娘,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失蹤了呢?
這個時候的白淩笙壓根就不知道王府裏的人為了找她找得人仰馬翻,如今是龜縮在京城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和一個男人聊天。
左承明是看着白淩笙攤在屋子裏懶洋洋的樣子啧啧稱奇,“外面找你估計要找瘋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白淩笙裝死。
窗外飛來一只鴿子,落在左承明的手上咕咕直叫。
左承明拆了鴿子腿上綁着的小筒,拆開來飛快地掃了兩眼就樂了,“阿笙,上頭要亂了。”
白淩笙繼續裝死。
左承明無奈,親自走上來搖動攤在那裏的白淩笙,“你好歹也給點反應吧,一聲不吭地跑出來,什麽打算也不說,要哥怎麽幫你。”
白淩笙終于是動了動,好久沒說話的嗓音有些嘶啞,“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你在朝堂上小心些,我去一趟相國寺。”
“你現在去不怕被王府的人發現了?”
“在這裏早晚也是要被發現的,再說了,他們未必真的盡心想要找我。”
左承明這就不懂了,很是疑惑,“這外邊的熱來來去去的,已經幾天了,怎麽不盡心了?”
“他要成親了,新娘不是我。”
左承明初初還以為小兩口在鬧別扭呢,再一聽瞬間暴跳如雷,就要去找蕭傲宇算賬,被白淩笙死死地攔着。
“左承明你要是這麽沖動我就當沒了你這個哥哥。”
蕭傲宇是什麽人,是現在地位不明卻手握重權的一位王爺。就算只是一位普通的皇親國戚,也不是他們這樣家世的人能夠撼動得了的。要攔下這位護短得厲害的吏部尚書,白淩笙只能循循善誘,将前因後果一條條解釋清楚。
“蕭傲宇和蘇相的女兒是有皇上賜婚的谕旨在的。我和他不過是口頭約定,從來就沒有過正式的三媒六聘,他不信我也是正常的。”
大概她這輩子,是沒有機會去和一個情投意合的男人成婚生子了。
左承明心疼地想要安慰白淩笙,卻又怕觸及了白淩笙心中的傷口。
懶散了幾天的白淩笙慢慢地有了動作,将之前研制出來的瓶瓶罐罐都往身上的各個角落裏塞,末了,又在自己的臉上塗塗抹抹了一番,整個人看起來平凡得跟個路人甲沒有多大的差別,扔到人群裏也不會有什麽人多看一眼。
就在白淩笙準備出發前,左承明掏出了匕首和哨子遞給她,“拿着,有什麽問題直接喊人。”
白淩笙也不矯情,很自然地接過,“我去看看就回來。”
白淩笙弄低了劉海,以兩邊垂下的發修飾了臉型,又用尋常普通的衣服掩蓋了身材。
院子的側門開在小巷子裏不起眼的地方。側門像尋常一樣半開,白淩笙微低着頭,挽着個小籃子出來,每走幾步就沒入了大街的人群當中。
相國寺的地理位置頗為偏僻,以她現在的裝扮,無論是騎馬還是雇傭一輛馬車都是惹人注目的事情。也幸好京城大致的路徑早就被她之前屢次出來中摸索了出來,再加上回去後自己躲在房間裏不斷在紙上默畫調整,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不引人的方式離開京城,白淩笙心裏早就了有了主意。
現下,白淩笙挑的就是一條沒什麽達官貴人會走的鄉間小徑,也是其中的一條能夠快速到達相國寺的路徑之一。
往日裏,這樣的路多應當會出現牛羊的痕跡,還會有幾聲狗吠聲,更有舌鳥蟲鳴。可是現在,白淩笙走了老長的一段路,也沒有聽到什麽平日裏應該聽見的聲音。這條鄉間小徑上,安靜得太過分了。
不對,也不是完全沒有人。
就在白淩笙的一裏開外,不就有一輛已經撩開了簾子的馬車,裏邊就坐着一個緋紅色衣裳的女人。
一步一步,再長對的距離也有了靠近的時候。
“白姑娘這是急着想要逃到哪兒去,不如陪本宮好好喝一杯。”
白淩笙的無視到底還是惹來了緋紅蓮的側目。
再見這個一身紅衣嚣張的公主,白淩笙已經沒了多少當時被搶走男人的悲憤了,她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需要确認。隐藏在相國寺附近懸崖下的那個機關重重的佛洞裏,是不是海隐藏着她還沒能發現的信息。
“我要趕路,就不陪公主喝這一杯了。”
“趕路呀?”緋紅蓮妖嬈地拖長了尾音,親手倒了一杯酒,端出馬車外,“不如本宮來親手送你一程,下黃泉!”
伴随着緋紅蓮的語音落下,還有她手上的酒杯跌落在地上,撒了一地的香甜酒液。
果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白淩笙摟着籃子停在馬車前,問了長久以來盤踞在心底的一個疑問,“我與緋公主本無仇怨,為何三番四次非要置我于險境,非要殺我不可?”
這個問題白淩笙想了很久,就算一開始被薛慕楚的背叛刺激得頭腦發昏,過了這麽久,又接連發生了些以前不曾出現過的事情,白淩笙的想法也不再局限于眼前的格局裏。
緋紅蓮坐回馬車裏,眯着眼像是思索了起來。
“這個問題問得可真好啊。白淩笙,怪只怪你,擋了太多人的路了。你本不應該出生的。”
“是什麽人和你達成合作的?”
白淩笙想要套話,緋紅蓮卻是不想再透露更多了,“想知道?那就去問你那不知道失蹤到哪裏的爹娘吧。前提是,你得有命離開這兒!”
果然哪,這一路上果然是埋伏着不少的人,難怪這一路走來,這條路都安靜得這麽反常,原來都是沖着她來了。
白淩笙神色不動,手在籃子的遮掩下,悄悄地在衣袖裏活動起來。
“緋公主莫不是以為,僅憑這些人就能取我性命?若是被慕楚知道你殺了我,怕是你在他那裏也不好交代。”
“這件事簡單,只要将痕跡清理幹淨,誰會知道你是死是活。現在人人都知道,你是自己離開了七王府,人人都知道你下落不明,若是有個萬一,也是你咎由自取。”
就從這麽幾句話,白淩笙已經是知道了對方的到來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目标直指她這一條命。
只是,薛慕楚不是和她是一夥的嗎?緋紅蓮怎麽會獨自來行動。
一瞬間,白淩笙已經在腦海裏推測了幾個版本的內容,卻又一一推翻。
白淩笙還想要繼續套話,緋紅蓮已經沒了耐心,直接下令,“有什麽疑惑的,還是等你見了閻王爺再好好問問。動手!”
就在那一剎那,隐藏在四周的人,從四面八方乃至空中,封殺了她所有的生路,直朝她的要害攻來,勢要至她于死地。
天羅地網。
白淩笙極快速地将拽在手裏的藥粉以自己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抛撒了出去,随即速度極快地閉着眼睛和屏住呼吸彎腰就地一滾,堪堪躲過了貼着她耳朵而過的劍鋒。
緋紅蓮站在馬車上看得極為清楚,白淩笙正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身法在她屬下布下的圍追堵截中來回穿梭,不時地用匕首擋了幾招,随時又扔出了幾種藥粉,就是遲遲殺不了白淩笙。
緋紅蓮的臉色陰沉得快要低出了水,連忙喝道:“區區幾個小毒也敢在我們羌族人面前玩弄,速度殺了她!”
“是。”
圍追堵截的人齊齊應一聲,手中的攻勢瞬間淩厲了幾分。招招直指白淩笙的要害,不多時,白淩笙的身上已經是多了幾道深刻的傷痕,刀刀見血。
白淩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斷地觀察着他們的破綻,時不時地又來了一包粉末,看得緋紅蓮哈哈大笑。
“你以為,僅憑你的一己之力,能夠在他們手裏支撐多久?”
“真的是這樣嗎?”白淩笙不答反問,“十、九、八、七……”
白淩笙在不斷地倒數,緋紅蓮聽得心頭火起,不斷催促着,直到倒數歸零。
“破!”
随着這一聲,不斷有人渾身抽搐着控制不住身體的動作,一個個輪番跌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生死不明。
不多時,站在緋紅蓮面前的就只剩下白淩笙一個人。
“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緋紅蓮吃了一驚,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帶着惡意的笑容看着渾身血污的白淩笙,緩緩地鼓起了掌。
“不愧是威震天下的白擎老将軍的女兒,不似閨閣女子那般都是易碎的花瓶。只是本宮若是你,必然第一時間将他們都殺了,而不是留下這麽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