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柳門行過巫山山麓,在那裏遇到神秘蒙面人襲擊,那些人突襲未果離去,玉柳門一夜搜查也未查到任何蹤跡,為不了不誤十一月初五之期,柳成蔭和靖超塵率領幾個弟子渡江南下,卻将大部分門人留在巫山,由幾個身手最好的弟子帶領,繼續搜尋神秘人的下落。

本來想要從潇湘居轉回後在巫山彙合,可是誰知只在十一月初五次日,便傳來了玉柳門門人遇襲的消息。

玉柳門門人駐紮的地點,正是距離溫泉不遠處那個木屋。

多年前,那個木屋本是武當的一位道人所建。他在那裏沐浴溫泉曾祛除過三日斷魂散之毒。那裏也曾經是一個很值得懷念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潇湘居宗主空山雨曾決定放棄複仇,放棄江山,只為陪伴着她愛的人度過餘下的時光。

那個地方很隐秘,一般人根本尋不到,柳成蔭原本認為那裏很安全,身在暗處,搜尋起來也非常方便。可是事實證明她錯了,遇襲的消息這樣快傳來,說明她剛剛動身離開,她自以為隐秘的木屋就被襲擊了。

柳成蔭定了定神,扶起那兩個門人,着急問道:“我們的人傷損如何?”

那綠衣女子臉色蒼白,面露痛色,看得出來身上帶着傷。

“我們的人倒無大礙,不過身上輕重都帶了傷。掌門上路不久,我們還沒有來得及開始探查,那些人便憑空出現了。我們去往木屋的時候一直四下搜尋,并未發現任何人暗中跟随,可知這些人并非跟随我們去了那裏,而是一早知道那個所在。”

“實在是太奇怪了。”柳成蔭回頭看了看靖超塵,“她們身上有傷,還要麻煩夫君了。”

靖超塵聽了,幫着柳成蔭扶兩個門人進屋就座,柳成蔭邊思索邊道:“你們可曾看清那些人的形容?”

那門人道:“來人均以黑紗覆面,不過與那夜不同,來的只有四個人。”

“哦?四個人?”柳成蔭一驚,“巫山我們的人并不少,四個人便令你們全部帶傷?”

門人道:“那夜襲擊我們的人武功委實不錯,不過這四個人武功更勝一籌。我們仔細分辨,這些人為首那個看劍法身形,正是那夜偷襲掌門人的蒙面女子。她的左臂受了傷,正是浣刀山莊柯少俠的飛刀所致。”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我認為,這些人并非一夥的,完全可能是不同的兩個幫派。“

柳成蔭聞聲擡頭看去,只見燭回從後堂出來,走到前廳,發青的臉面無表情。

靖超塵點頭道:“燭宗主說得沒錯,我也覺得,那個蒙面女子與夜襲玉柳門的那些蒙面人,并不是一夥的。也許,這一次襲擊木屋的,才是她的同夥。”

柳成蔭細思道:“近年間江湖上四處都有蒙面強徒無端殺戮的事發生,這些人武功高強,不像一般的強盜,我們原本想要查探究竟,沒想到還未動手,卻被這些強盜率先注意到,來尋我們的不是了。若是這些人還分屬不同的組織,那麽又會是什麽樣的組織呢?

她回頭向燭回抱拳道:“燭宗主,說不得我要早些告辭了,現在就返回巫山。”

話音剛落,突然一陣喧鬧和刀劍相擊之音傳來,淩厲的聲音在幽靜的潇湘居格外刺耳。

燭回猛地鎖眉,閃身沖出大門,柳成蔭跟随在側。

聲音從不遠處的客房傳來,現在那裏居住的,只有玉柳門的幾個弟子,還有柯不逢葉齊,以及端木落雪。

昔日的兩位潇湘居使者配合仍舊如昔日的默契,相互使個眼色,人已經淩空掠起,直奔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剛到門口,眼角似乎有黑影一閃而過,還沒有來得及注意,柯不逢便持刀沖了出來。

“什麽人?”柳成蔭見柯不逢滿身銳氣,定是剛剛與人交過手,可是再看那個黑影離去的方向,早已蹤跡全無。

“柳掌門!有人行刺葉齊!”柯不逢看上去也無心再去追趕,只是返身沖回房間,“葉齊受傷了!”

燭回立即吩咐潇湘居的屬下道:“馬上嚴密把守所有出口入口,若有可疑之人,立即攔截,随時報我!”

吩咐完畢,燭回跟着柳成蔭沖進客房,卻見柯不逢已經俯身在床前查看葉齊的傷勢。

葉齊的後背腰側被劍所傷,雖然并不致命,但傷勢很重,血流如注。他神志尚清醒,只是痛得皺眉蹙額,冒着冷汗。

柯不逢查看了他的傷勢,一臉氣惱道:“葉齊,你只知道睡懶覺,有人偷襲你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啊!”他說完,又跺腳道:“最沒用的是我,明明就在屋外練功,怎麽會沒發現有人進來呢?”

葉齊白着一張臉道:“小師叔你哪裏沒用啊,那人輕功了得,進來毫無聲息,而且是從後門潛入的,我絲毫沒有察覺。若不是你先發現了沖進來救我,她這一劍就要了我的命了。”

燭回沉聲道:“是什麽人,竟然在潇湘居來去自如?”

柯不逢回頭道:“柳掌門,我方才跟這個刺客交過手,此人就是我們在巫山遇到的蒙面女子,她手臂有傷,絕對不會有錯!”

柳成蔭駭然道:“此人竟然帶人襲擊了玉柳門駐地後,又一直追着我們到了潇湘居?”

幾個人面面相觑,對立無言,腦子中卻在飛快地思索。

“列位,可知道龍的變化?”

寂靜中,一個平淡的聲音響起來。在人們全力思索的時候,這個聲音以及話語的內容顯得極度不和諧,令正在思索的人們立即停下來,愕然回頭觀看。

那身純白衣袍看上去比湘妃竹上的落雪還要白,腳步比飄零的雪花還要輕。

她緩步走進房間,目光淡淡掃過這個房間,于是,這裏的一切已盡收眼底。

“什麽?”柯不逢一驚,低頭看着她手臂上搭着的他那件深青鬥篷,原來要問的話又咽了回去。

端木落雪道:“龍的變化包羅萬象,無所不在。龍生九子,九子不同,可大可小,可升可隐。上可遨游宇宙,下可隐匿藏形。這樣的一個組織,恐怕世上還沒有人可以将他們認全,更遑論挖出他們的所有根須。”

柳成蔭鎖眉道:“阿雪,難道你知道什麽?”

端木落雪道:“不瞞大嫂,端木山莊近幾年一直在暗中調查這個奇異的組織。也曾經派人乘機潛入,目前只知道這個組織的人遍布大江南北,隐藏得非常之深。他們自己的人稱呼自己的組織為龍神,有非常隐秘的暗語密令,難以接觸他們的核心。在江湖各大門派附近,這些人更為聚集,官府和各地駐軍中也有分布。這些人行事隐秘,就連丐幫的人,都無從探知他們行動的目的。”

柳成蔭點頭道:“原來端木山莊的行動已早了一步。玉柳門也正是發現各地出現的盜寇不同尋常,才開始調查的,沒想到他們已經先盯上了我們。”

端木落雪道:“既然盯上了,就無須回避。我想他們的人雖然在這裏出現過,卻是盯着玉柳門而來,大嫂可迅速返回巫山,繼續搜索,他們應該還沒有離開。”

柳成蔭道:“我們的人留在那裏,本來就是想要在巫山山麓繼續搜查的。可惜……”

端木落雪道:“這一次我一個人來到潇湘居,就是想配合大嫂一起前往巫山。巫山的地形,恐怕沒有人比我更加熟悉了。”

柳成蔭立即展眉笑道:“對對,阿雪自幼就習性異乎常人,幼年經常在那一帶荒山密林做游戲吧。”

端木落雪看了看她,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走到柯不逢面前,雙手托起那件鬥篷,輕輕搭在他的手臂上,口中低聲道:“多謝。”

柯不逢看着她動作行雲流水又優雅至極的樣子,一時無語,原想客氣兩句,卻沒有說出口。

端木落雪并不等他說話,已走到床邊,俯身下去,查看葉齊的傷勢。

她查看了一下葉齊的傷口,手指又按上脈搏診了一會兒,突然運指點上他身上幾處穴位。葉齊立時悶哼一聲,額角的冷汗直淌下來。

“傷口雖不深,未傷要害,可是來人的劍上喂了蛇毒。我已經封了他的穴位,他已性命無礙,可是需要好好修養。”

她說着,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瓷瓶,交給柯不逢,“這裏是這種蛇毒的解藥,每日外敷內服即可。但是千萬不可動用真氣。”

柯不逢接過藥瓶抱拳行禮道:“多謝端木莊主。”

端木落雪道:“我們年紀相仿,不必多禮,更不必以莊主相稱。”

柯不逢還未說話,她已回頭對柳成蔭道:“我現在就與大嫂一起前去。不過我們人單力薄,況且玉柳門的門人多有傷損,還希望燭宗主助我們一臂之力。”

燭回道:“當然,潇湘居和玉柳門本是一體,我立即帶幾個武功高強的門人與你們一起出發。”

柳成蔭道:“燭宗主不必親自前往吧,只要支援我們些人力就好了。那個蒙面女子剛剛在這裏出沒,恐怕對潇湘居不利。”

燭回道:“這些人的目标是玉柳門而非潇湘居。他們若是要對潇湘居動手,早已動手了。其實現在的潇湘居并無任何可圖之利,我們離開這裏,那些人也沒有攻擊這裏的理由。”

端木落雪道:“不錯。我們以前的調查,也未發現龍神幫出現在洞庭附近,可知他們并未過份在意潇湘居。不過這裏有這幾個傷員,需要人照顧,可以請我大師兄留下來,以他的醫術,我們完全不必擔心。至于柯少俠……就留下照顧你的同門吧。”

柯不逢聽了,立即着急道:“葉齊交給靖大哥診治我很放心,巫山那起強徒,竟然無緣無故行刺葉齊,實在可惡,我定要随你們一同前往,抓住他們給葉齊出氣!”

端木落雪目光掠過,微微點了點頭。

柳成蔭眉頭深鎖,喃喃道:“奇怪,這個蒙面女子,既然不辭勞苦追着玉柳門來到此地,為何并未對玉柳門和潇湘居下手,卻來行刺葉齊呢?”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日更!